果然修士和凡人之間最大的一個坎,哭築基。
煉氣其實不算什麼,哪怕四靈根、甚至五靈根,或者是沒有靈根的凡人,經過某種功法的修煉,都能感受到那種天地元氣入體振蕩的感覺,比如說後世的氣功。
但是從煉氣到築基,確實如同天壤之別。
只有築基修士,才算真正踏上了追求天道的修行之路。就算以後不能結丹、成嬰,也算是曾經跟大道親密接觸過。
榮慧卿築基一成,立刻覺得身上的感覺不一樣了。
那些因為築基而排出去的雜質黑水,已經被靈脈溫泉洗刷的乾乾淨淨,榮慧卿只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樣。
「辰起。」榮慧卿睜開眼睛,想同羅辰一起分享自己築基的喜悅。
卻見羅辰歪靠在池壁一端,已經暈過去了。
榮慧卿大驚,忙附身過去試了試羅辰的鼻息
還有微弱的氣息。只是他面目青白,身上的靈力幾乎枯竭,而自己的私處還在一吮一吸,從對方那裡吸取靈氣。
榮慧卿的臉色唰地一下通紅,忙止住自己,將身體裡面的靈氣運轉之後,再反向注回到羅辰體內。
羅辰的面色才漸漸由青白轉成紅潤,悠悠地吐了一口氣,醒過來。
入眼就是一張驚惶失措的絕色面龐,微微帶著蔚藍色的眸子盈滿了淚水,卻強忍著不肯落下。
羅辰微微一怔。她的樣子怎麼還是這樣?沒有變回來?這不是先前那個假裝是她的那個妖孽整出來的事嗎?可是閉上眼睛,他感受到的氣息卻是一模一樣的。
正是他熟悉、深愛的那個女子。
羅辰笑了笑在心中暗嘲自己還是著相了。都是修行中人,還對外貌這樣斤斤計較。不管她的容顏變得怎樣,她的靈力和修為還有那股他不用看她,也能感覺到的氣息,都沒有變,這就夠了。他看她還有她看他,形貌都不是重點。
「我又沒死,你哭什麼?」羅辰抬起手,卻發現自己的胳膊如同有千斤重,舉也舉不起來,便頹然地放了下來,在靈脈溫泉裡濺起一陣水花。
「辰叔,你快吸收這靈脈溫泉裡面的靈氣。我出來給你護法。」說著,榮慧卿從池子裡站起來爬上岸。
羅辰定了定神,知道榮慧卿剛剛築基,而她的容貌又變成現在這樣一副妖孽的樣子,自己不更強大,是護不了她的。
「你在這裡別出去。等我恢復好了一起再出去。」羅辰吩咐一聲,便盤膝坐在靈脈溫泉裡入起定來。
榮慧卿覺得全身輕盈無比,走到密室的石榻旁邊的時候她身上的水珠已經干了連濕漉漉的頭髮也都干了。
先前穿的衣裳在地上沾了泥,卻是很髒了。
榮慧卿將護甲拿起來用了個淨塵術弄得乾乾淨淨,才穿在身上。
然後去自己的乾坤袋裡看了看,發現自己備用的衣裳太少了。雖然修士不用同那些凡人一樣,經常換新衣,但是榮慧卿是個女人,是女人就會對新衣裳和新首飾感興趣。她雖然走上修行之路,但並不是萬念俱空,只知道修煉的修行機器。
羅辰將靈力運轉了九個大周天,終於恢復過來,體內的金丹不僅絲毫無損,反而已經突破了金丹中期,進入了金丹後期。
這樣的進度還差不多,比較鞏固,穩步前進就好。
當然最重要的,是榮慧卿已經築基,這才是他們這一路行來最大的收穫。
羅辰只是有些奇怪,為何蒂慧卿築基,需要和自己顛鸞倒鳳一番?有些不合常理。
他知道修行界其實很忌諱採補之術。所以媚術一向被視為邪門歪道,修正道的那些門派都嚴禁門下弟子修行媚術。
只有一些小門派的弟子,又或者魔修為了速成,更為了不勞而獲,才選擇修行媚術。
不過媚術也分三六九等。
聽說最頂級的媚術,需要處子修習,一旦破身,她的媚術就會不保,也算是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們剛才做的事,跟媚術無關,跟採補也無關,而是修行之人都可以做的引修之事。但是他們互相之間轉送靈氣,卻是跟採補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他們之間的情形,是你採補我,我再採補你,形成了某種平衡,大家都不吃虧。
羅辰從靈脈溫泉裡站了起來,身形高大,如遠古神砥一般,不著寸縷,向她走了過來。
榮慧卿攤手向他笑道:「你說給我買了衣衫的,都在哪裡?」
羅辰眸光一閃,一襲黑色勁裝便出現在身上,服貼精緻,就如量身訂造一樣。
榮慧卿大奇,連忙過來摸了一摸,入手卻是滑膩,扯一扯卻很有韌性,像是某種妖獸的皮製成的戰袍。
「這是從哪裡弄的?」
羅辰抿唇微笑,從自己的乾坤袋裡取出一套青蓮色蟬翼紗質地的外衫,遞給榮慧卿,「這套衣衫,其實是法寶,雪山天蠶絲織就,刀槍不入就不說了,可以抵抗金丹修士三成的靈力攻擊。」
榮慧卿大喜,忙對那套法寶衣衫注入自己的靈識認主,然後穿戴起來,「以前怎麼不給我?」
「這套法寶,只能築基之後才能穿的上。沒辦法,以前你一直不築基,我也沒法子給你。」羅辰笑著,從乾坤袋裡又掏出一面鏡子,遞到榮慧卿手裡,「看一看,喜不喜歡。」
榮慧卿接過鏡子一照,兩手一陣哆嗦。然後就想到了大綱給她展示過,原文中的女主,在結文前夕才嶄露出來的絕世容顏,和逆天資質!
那時候她看見的不就是鏡子要的這幅樣子嗎?
還有,那雙隱隱有蔚藍之意的眼睛,跟她娘親管鳳女一模一樣不像大楚國本地女子的樣子。
羅辰仔細看著榮慧卿的表情,「你不算很驚訝。你知道自己的容顏被隱藏過?」
榮慧卿不想告訴他有關大綱的事,「有一點點吧。最主要是,這張臉跟我娘親很相似。所以我不算很驚訝。」然後就把自己娘親以前也是隱藏容貌的事情說了一遍。
羅辰這才明白過來,恍然道:「原來如此。你娘親生成這樣,你爹爹卻只是一個普通凡人,確實很難護住她。」
榮慧卿卻還是有些疑慮,「但是我娘親的容貌被隱藏的非常好,就算魏楠心是大修士,我也不信他能看得出來。」
羅辰道:「這不奇怪,我知道有一些法寶,能照出人的真實樣子。不管你怎樣隱藏都會被它照出來。最有名的這樣的法寶,叫作流光鏡。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流光鏡,是落到魏楠心手裡了,所以才引出這樣的禍事。」
這是懷璧無罪拿璧之人有罪了。
榮慧卿面色一沉,「這種法寶照二定是落到孟林真手裡了。辰叔難道沒有注意,昨天孟林真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不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
羅辰點點頭,「魏楠心從王府衝出來的時候,應該是發現自己所有的後路都沒有了,特別是連傳送陣都被我們事先搗毀,而自己最得力的幫手和弟子孟林真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才在萬般無奈之下,出來跟皇帝決一死戰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若是我們沒有搗毀他的傳送陣,還真奈何不了他。」榮慧卿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孟林真那邊,以後別碰在我手裡!」
羅辰失笑,「你還是注意別落在他手裡吧。」說完凝視著榮慧卿的面容,「你這幅樣子,他要見了,肯定跟那魏楠心對你娘親一樣,會入了魔障的。」
榮慧卿大笑,「他本來就是魔障,還要入?一辰叔真是小看他的變態程度了。」
兩人說說笑笑,心情十分舒暢。
「出去吧。是時候把你的伍姑娘送回去了。」榮慧卿紮緊腰帶,更顯得胸高腰細腿長,再加上築基修士的修為,讓她的氣韻更是非同凡響。這個樣子走出去,別說一般的俗世女子,就算是五州大陸所有以容貌著稱的女修加起來,都不如她好看。就算光明神殿的聖女,大概也只能跟她打個平手。
「你要這樣打扮,我就只能把你一輩子關在這個洞府,等我結嬰甚至化神之後,再放你出去。」羅辰喃喃地道。
榮慧卿掂起腳,在羅辰面頰上親了一親,笑嘻嘻地道:「辰叔莫急。我既然敢把這幅樣子露出來,就有應對之策。我知道辰叔會保護我,可是我也有本事保護自己。若是我沒本事,趁早把臉劃花了是正經。」
羅辰皺眉,「這是什麼話?就算你不能自保,也不能把臉劃,花了吧?」
榮慧卿正色道:「辰叔這就不懂了。做人不能太貪心,若是我有自保的本事,自然有這幅樣子無所謂,不用靠別人,也不用求別人,也能保得我現世安好,過得舒舒服服。但是我如果沒有自保的本事,空有一副絕世容貌,還想過得安穩,不被人爭來奪去,最好的法子,就是劃花自己的臉。反正也不想靠賣身去求得保護,那還要這幅容貌做什麼呢?」
不能自保的話,要不就認命做禍國妖姬,要不就劃,花自己的臉,做個普通民婦,也能安穩一生。千萬不要一邊哭著喊著想過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一邊又捨不得自己的絕世容顏。
生得美貌當然不是錯,但是活在一個上下尊卑等級森嚴的世上,就必須做出選擇。世情如此,沒有本事自保的人就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
榮慧卿她娘親應該還是試圖劃花過自己的臉的,但是後來還是選擇了遮掩自己的容貌。
誰知就跟冤孽一樣,還是被魏楠心那個惡賊發現,給他們一家帶來災難。
羅辰面色黯了黯,「我會努力修煉的。」
榮慧卿噗哧一笑,「我說有本事自保,就有本事自保,辰叔還不信我?一走,我們去見見伍姑娘。」
為了某種目的,榮慧卿甚至從乾坤袋裡拿出了從來沒用過胭脂水粉,將自己從新打扮了一遍。
羅辰看見自己面前艷光四射的榮慧卿,無語半天,「非要這麼做嗎?就算你是以前的樣子,我也對她沒有動過心。」
榮慧卿不依不饒,「沒有動過心,但是動過情,有過感覺。」繼續咄咄逼人,「你敢說沒有看看?!」
羅辰往後退了一步,兩手背在身後,「那是因為你用旭日訣給她治過傷,她的靈魂裡面,有你的氣息。」
榮慧卿氣得跺腳,「怎麼樣才能收回我的氣息?我不要把我的氣息留在她身體裡面!」
「讓我感受一下,還像不像。」羅辰走上前來,捧住榮慧卿的面頰,往她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閉著眼睛品味道:「不像,其實已經不像了。」說著,又低下頭,在榮慧卿耳邊道:「其實當我第一次進到你身體裡面,就發現自己完全弄錯了……」
榮慧卿滿臉緋紅,「辰叔也會說這種話!羞也不羞!」
兩人終於離開密室,來到外面的洞府。
外面居然還是深夜。
榮慧卿奇怪,「我們在裡面待了多久?」
羅辰看了看洞府裡面記時的更漏,「啊」了一聲,「居然已經過去三天三夜了。」
聽見他們的聲音,肯肯、狼七和赤豹一起跑進來。
「慧卿!你可出來了!x啊,你築基了!你終於築基了!」肯肯大叫著跳上榮慧卿的肩膀,抱著她的頭,親暱地和她貼臉。
榮慧卿驚訝地道:「肯肯,你會說話了?」以前的肯肯,只能用神識跟她交流。
肯肯大力點頭,「昨天就可以說話了。我的修為又精進了!」擺出一個叉腰望蒼天的姿勢,十分得意。
榮慧卿笑著拍拍它的肩,看向狼七和赤豹,「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恭喜主人築基。」赤豹最有禮,過來恭喜。
狼七卻不肯放棄任何一個顯擺的機會,連番訴苦,「老大,主人,你們可出來了!你們不知道,我狼七為了應付那個可惡的女人,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你們看,這裡,這裡,都是被她掐的!」
榮慧卿正要安慰狼七幾句,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辰,…」然後似乎看見了榮慧卿,驚叫起來:「你是誰?!榮姑娘到哪裡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