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不顧一切。
如今的沈天,心中的念頭便是斬殺蒼玄,替柔柔報仇,其餘的想法皆拋諸腦後,抑或是,沒有想起。
不眠不休的瘋狂追擊數日。
讓沈天從侖者派附近,一直追到了如今的如今的玄火派舊址——這是回陽夾門的路,蒼玄路可逃,如今他唯一的依靠,便是陽夾門。
望著下方雜草叢生,殘破淒涼的玄火派舊址,沈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柔柔——那個對於沈天最重要之人,那個唯一能讓現今的沈天,會為之停留的人。
那年。
我們曾一起度過的時光。
你,可還記得嗎?
然,昔日紅顏,今已不在,獨剩傷情郎。
念畢,沈天停止飛行,緩落入下方,尋覓在這殘破之地,似要追尋往日的記憶。
此處,是南苑茅房。
憶往昔,你笑靨如花,卻被我施計戲耍。
淡淡微笑浮現嘴角,沈天暴戾之雙眼漸回歸溫柔。
且行且憶。
這裡,是我們經常來的小溪。
溪水已經乾涸,唯模糊水痕尚辨東西。
憶往昔,伊人面如紅潮,卻因君故,歎,伊人已逝,君獨悲。
陰晴不定,猶豫之情,漸上眉宇。
此處,應是那我倆狩獵之處。
往日浮華,似重現眼前,依稀聽見,歡聲笑語,似看見,你的容顏。
憶往昔,罷了,罷了。
憶往昔,身陷禁錮,萬般愧疚下,訣別當場,嘴唇輕動,那聲的話,尚存心中。
自嘲苦笑,萬般奈上心頭。
折行返回,沈天回到南苑,當年自己的屋舍處。
然那屋舍早已因玄火派的毀滅而破敗,今在此處的,不過是斷桓殘瓦,已不現昔日之形。
沈天大手一揮,風自起,清掃了眼前空地,接著一掌拍下,打出一個小坑。
似是怕空氣中飄散的灰塵污染了什麼般,沈天待得那些灰塵消散後才輕柔的將柔柔之屍體由手鐲中取出,看著那柔美的容顏,仿若昨天。
你,嘴角髒了。
沈天輕輕擦拭柔柔嘴角的血跡,冰涼的肌膚,刺痛著沈天的心。
你,頭亂了。
沈天細心的將柔柔凌亂的頭梳好。
如此,你便似只是睡著了般吧。
但願,你能醒來?
沈天將昆華之前收集的女子衣物墊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柔柔平放在地上,微笑的看了柔柔一眼,接著走到旁邊,挑選了一塊較大的木板,凝聚絕冰,寫著什麼。
簡單的幾字,似乎花費了沈天極大的力氣,寫了一刻鐘才寫完。
沈天再次凝聚絕冰——此乃沈天的本命絕冰,不似平日鬥法使使用的絕冰,此冰一旦用出,便不會再生,可以說每使用這樣的絕冰一絲,沈天的修為便會跟著降低一絲。
然沈天卻並不在乎,不多時,一口以永不融化的絕品冰霜打造的冰棺便完工,晶瑩剔透,許是沈天將戾氣收斂的緣故,看之,全讓人畏懼之感。
你一生多波折,卻溫婉堅強。
死後,我想你也應該如此溫婉,卻不會再有許多波折,就算有,我會在。
清風寄情話,卻情人聞。
沈天輕輕的話語,在風中飄散,溫柔的將柔柔抱起,緩緩放進冰棺中,陽光照射下,更添幾分美艷。
沈天席地而坐,看著柔柔——冰棺的關係,柔柔的屍身不會腐化,這也是沈天為何願意自損修為打造冰棺的緣故。
時光荏苒。
沈天一動不動,不捨的在冰棺前坐著,任它白天黑夜,絲毫法勾起沈天的興趣,唯面前紅顏,方能令沈天動容。
五日——
十日——
十五日。
朝陽常升起。
沈天如石頭般坐著,身上覆蓋了一層灰塵,似是死了般。
這日,沈天終於動了,雖然心中不捨仍在,但猛然記起,似有未完之事,需要親手完成。
再次深深一望,沈天輕輕一推,冰棺輕輕落入小坑,沈天似下了決心,手一揮,一層凝土便掩蓋過去,將那塊上書絕冰文字之木板拍入地面,沈天深吸口氣,御空而起,向陽夾門飛去。
晨光初臨,柔和的光芒照射在那由絕冰凝成的字上,一股悲意散——吾愛柔柔
玄火派與陽夾門距離不遠,疾飛只需三日,然沈天飛行一日後,卻忽然現下方有一個熟悉的靈力反應——那是老熟人了。
急轉直下,沈天飛入下方的樹林,靈力蔽體,在遠方觀察——那是沈天的老熟人,柳紅。
柳紅似是受了傷,力的坐在地上,而一個虛的靈體,凝立空中,與柳紅說著些什麼。
柳紅,你真是用,幾隻血魔便讓你身受重傷,你如此,還如何找那沈天替我報仇——
閉嘴,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我大可以尋個人之處潛修,犯不著被血魔追殺——
放屁,如今黑玉城現,血潮席捲地數洲,何來人之處?早知當日我便不選擇你——
昆華,你好適可而止了,昔日你鼎盛時,也還不是培元中期嗎?不是我柳紅讓你寄居在我兕角帶上,你那脆弱的元神如今估計早已魂飛魄散了。
你——
話音未落,似是現了什麼,兩人停止說話,齊齊望向後方——沈天!
沈天面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昆華元神與柳紅,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
昆華出一聲尖嘯,想撲上前來,但是想到沈天如今的修為,卻又害怕,想逃,又不甘心。
沈天鄙夷的看了昆華一眼,面對如此之人,沈天話可說,不共戴天之仇,不可不報!
隔空一指,絕冰如槍尖般穿透了昆華的元神,生機慢慢消散,昆華的雙眼失去了顏色,漸漸粉碎,消散在空中。
柳紅神情複雜的看著那消亡的元神,坦然看著沈天,往日嫵媚之氣,今已全。
「我知道你有事情問我,但是我也可以不說,我身受重傷,自忖已甚活路,而我以你想知道的全部事情做為條件,請你幫我一個忙。」
沈天饒有興致,淡淡一笑。
「你這人也算奇怪,死到臨頭,還能講條件,不過你心思的確細密,如此,便先讓我聽聽你說的東西,我是否感興趣吧。」
柳紅想反駁,但卻沒有說出口,只露出奈之笑。
「你想知道什麼,問便是,知不答。」
沈天微笑點點頭。
先,此元神乃是昆華,是否因為他,你每次都能找到我?
「沒錯,由於你奪去了他的活陣旗,雖然他為了假裝自己已經身死,強行切斷了自身與法寶的聯繫,讓其看來似是主之物,但是昆華詭計多端,在活陣旗中的小陣旗裡留有自身的識念,所以每次都能感應到你大概的位置,那次在浴血林外,你重傷逃出,便是昆華告知了我你的位置,我便在那伏擊,還有非山那次,你躲藏在內療傷,我見你那紅顏知己有陽夾門之寶,就算我前去也法殺你,所以索性將你的行蹤洩露,最近一次,我得知你已經達到了培元後期,我本不想再與你為敵,但是苦於與昆華有言在先,只好被迫去通知侖者派,讓其派人前來殺你。」
柳紅一口氣道出,似乎知道自己時日多,但卻尚有心事未了,只想快點為沈天解惑,好讓沈天幫助自己。
「昆華到底與你有何齷蹉的交易,你要如此幫他?」
沈天對此,甚感興趣。
「它,修士,對於修為追求太甚,當初他元神脫體而出,虛弱比,我倆本是舊識,他找到了我,說願寄養在我的兕角帶上,為我出力,然條件便是要殺你,當時他將你的處境與修為告知於我,我一時貪念起,想你修為不高且犯了眾怒,殺你如探囊取物,這便答應了昆華。」
說完,柳紅歎了口氣,似是悔恨。
沈天皺眉,貪念,乃是眾生原罪,自古多少悔恨,皆由貪起。
柳紅看著沈天,神色平淡。
「柳紅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你了,還望道友能夠成全柳紅。」
沈天本不想幫柳紅,畢竟,此人與柔柔的死,或多或少的有些關係,但是法,沈天太重信義!
「說吧,有何請求,須知,若是太難之事,沈某不便相助。」
柳紅得到沈天的答覆後,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淡淡道。
「不難,不難,我知你必定是要找蒼玄報仇而去,你只需將我這幅將死之軀,帶到陽夾門便可,這便是柳紅死前唯一的願望。」
沈天看著柳紅眉宇間透出的一股憂鬱——那種感覺,是那麼熟悉,似乎常在自己或某人身上看見。
罷了。
舉手之勞,幫便幫罷。
微涼的碎冰將柳紅包裹在內,輕輕一招手,柳紅便隨著沈天,御空而起,朝著陽夾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地數洲,黑玉城。
瞿如恭敬的站立在一旁,那頭上獨角之人,正看著血紅的殘陽,怔怔出神。
「瞿如,你喜歡你現在這個新名字嗎?」
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聲音,卻似乎想要表達什麼感情。
瞿如沉默一陣,緩緩道。
「瞿如不知,但主人從來沒賜予過我等名字。」
那頭生獨角之人微微一笑。
「對,的確如此,你看這夕陽,多美,多壯觀,這片天地,是多麼的美好,這顏色,與我們最喜愛的鮮血,多麼想像,以後,便叫我血日,我要讓這片地方,永遠沐浴在這樣的顏色中,血的顏色!」
話說得很輕,卻令人震撼。
「是,血日大人,血魔隊伍早幾日已經出前去清理所有的修真門派,血日大人之願,很快便可實現。」
瞿如恭敬道。
血日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消失在原地。
——我去解決三個小傢伙,你便留守黑玉城吧。
只餘一句話,飄散在空中,而瞿如,至始至終,都是那般恭敬的站著,彷彿與黑玉城連成一體,他只是黑玉城中的,一尊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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