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帶著祁珍去船上玩,華如初坐在八角亭裡看著眼前這一切,恍然間有種錯入時空的感覺。
要是現在有機會回去,她應該會捨棄這個機會吧。
她擁有的東西已經太多了,不要說親情愛情,就是眼前這些忙碌著,相伴多年的婢女她都捨不下。
在這裡活得再久,也習慣了使喚她們,可心裡,她始終做不到如地人那般對奴僕動輒打罵仗殺。
天朝的洗腦教育還是很有用的。
以至於她都離開那麼長時間了還是沒有長歪。
華如初笑著,眼神一掃就看到了遊廊那頭走來的人,直愣愣的看著他,直到他走到自己身邊坐下。
「美人恩不好消受?」
聞佑看她,「你知道?」
「祁珍說看到她過去了,她人呢?」
「衣衫濕了,我讓她在院子裡站著,等衣衫晾乾了方可過來。」
華如初失笑,也懶得去追問她衣衫怎麼濕的,只覺得阿佑這招損得很,段氏這下不止面子,裡子都掉沒了。『
她也不想想,這個宅子裡全是她的人,和她鬥心眼能佔著便宜麼?丟臉便是雙倍的難堪。
說起這個,華如初問道:「阿佑,你要不要安排一些你的人進府?現在的聞府就像是我的別院,全是我的人,你會不會不自在?」
「她們都很盡心,這樣就好。」
華如初笑,「她們是盡心,其他人未必有他們做得好,只要你覺得好我也是不願意再加人進府的,要是需要人手,我別院那邊還有好些。」
「以後我們換個大宅子。她們就好安置了。」
「我倒是願意,不過你可別勉強,要全是我的人,你就真的活在我眼皮子底下了,不要說以後往府裡添人,就是和丫頭有染都別想。」
「我不需要。」
「這麼肯定?」
「嗯。」
華如初笑得眉眼彎彎,「一輩子都要這麼肯定才好。」
左右看沒人,祁佑低下頭去擒住她嘴角的那抹笑,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浸在了蜜裡。
紗絹飄來蕩去的八角亭內。兩夫妻靠得極近,遠遠看著就如同一個人靠在另一個人懷裡,相視而笑時帶起滿滿的纏綿,兩人看著竟是那般相合。
晴好遠遠看著,將打算去找嫂嫂的珍小姐又哄到湖邊玩去了。還給了幾個香味不同的香囊給她吸引住她的注意力,爭取讓小姐姑爺再多一點相處。
時辰漸移,誰也沒想到最先到的人會是太子妃,像這樣的場合越是重要的人不該是越晚到嗎?華如初得到消息邊快步去迎邊想。
太子妃沒擺儀仗,就是平平常常一輛馬車,帶了陳嬤嬤和白尚儀以及四個宮女隨行,就像是出門訪友一般的隨意。
華如初迎出來時她已經進門了。在遊廊上慢悠悠的走著,邊和陳嬤嬤說著話,看臉上的笑容就知道心情不錯。
「娘娘,您來得可真早。」還隔著一段距離。華如初便揚聲道。
「還不是為了給你撐場子。」邊說著邊拉起要行禮的人,笑眼看向緊隨如初前來的聞佑。
「微臣見過太子妃娘娘。」
「今日是我上門,原及就不用如此多禮了。」稱呼聞佑的字,是才成婚時得太子點頭的。那時太子年紀尚幼,對娘子的信任遠不及原及。只是因為各種利益綁在了一起,但是這個利益體既已成便必須牢牢的,讓太子妃稱呼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表字便是一種形式。
這一稱呼就是好幾年。
「娘娘,您說今日是我發起的香宴,來的全是女客,他一個大男人在家多不合適,他卻偏不愛出門,說要以主家的身份出面見客,還說是禮節,您說真有這樣的禮節嗎?」
這告狀的口吻逗樂了太子妃,看了眼神情柔和的聞佑回話道:「男主人出來見客自是應該的,這也是對你的支持,你啊,把原及的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了。」
華如初笑嘻嘻的衝著自家夫君眨眼,「看樣子還是我冤枉夫君了,夫君可得原諒我才行。」
聞佑到底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說太過親密的話,就是想說他也說不出來,用眼神安撫了她一番,行禮道:「娘娘請隨意,微臣告退。」
太子妃點頭,看著漸行漸遠的聞佑笑話起華氏來,「這感情好得我都羨慕了。」
「他啊,就是悶葫蘆一個,您從哪裡看出來我們感情好了。」引著人繼續往裡走,華如初邊道:「我著人買來幾艘船,今日香宴的地點就是在船上,您先去看看地方可還合適。」
太子妃難掩驚訝,「這宅子裡有湖?」
「我沒和您說過嗎?有個湖,還不小呢,佔了我們宅子三分之一的地兒。」
「那感情好,太子府以前也是有湖的,只是……出了點事,不得不填了,我一直很遺憾,皇宮裡也有個湖,那地兒故事多了點兒,我也不愛去,現在倒好,你這有了個,今日沒白來。」
華如初當沒聽出太子妃出事時不自然的停頓,笑道:「不止是湖,還有吃的拿的,一定讓您滿載而歸,來了還想來。」
太子妃笑著拍了她一下,「我要經常來你這的麻煩就多了,東西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那幫丫頭能幹的很。」說著話,兩人沿著抄手遊廊進入跨院,段氏得到消息後早早的就在一邊等了。
華如初看她那一身,唔,換了,看樣子她還真是喜歡桃紅色,換的這套又是桃紅,只是上面的花紋有所不同。
低眉順眼的模樣讓人很難生出反感,可惜她面對的都不是一般人,不吃她這一套。
太子妃看她,聲音一點沒小,「她就是那個段氏?」
「是,段氏。給娘娘見禮吧。」
段氏等的就是這句話,怯怯的蹲身行禮,「妾給娘娘請安。」
太子妃也不叫起,「抬起頭來。」
段氏不敢不抬頭,眼神卻是下垂著,始終謹守規矩。
左右打量一番,太子妃點頭,「倒也確實是個美人兒。」
丟下這麼一句,太子妃揚長而去。彷彿沒看到那個始終不敢起身的美人兒都有些蹲不穩了。
華如初看她一眼,沒有多餘的表情,隨之跟上。
段氏身邊唯一的一個丫頭是從娘家帶去祁府又帶出來的,見狀忙上前扶住她,段氏一把將她推開。抬起頭,眼神裡滿是怨恨。
走在湖邊上,太子妃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提醒道:「這人快點處理掉,是個有心眼的。」
「您說准了,在您來之前沒多久還去招惹阿佑了,只要阿佑沒那心思,她再多心眼也沒用。」
「你到底是沒有經歷過內宅事。才能想得這麼簡單,聽我的快將人處理掉,別到時一個不慎引得你們夫妻失和,不要高看了男人的自制力。女人有時候耍的心眼並不是多聰明,男人卻也會上當,你情我願的事罷了,原及在好。他也是男人。」
華如初乖乖聽著,也真的聽進了心裡。想著等今日香宴一過就讓阿佑將人送走,被太子妃這麼一提醒,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驕傲自大了,就如同她那晚提醒阿佑一般,都是旁觀者清。
「你聽到我說的沒有?」看她不回話,太子妃也不走了,瞪眼看向明顯走神了的人。
「聽到了聽到了,我聽您的,明天就將人處理了。」
太子妃這才滿意了,再走了幾步便到了停船的地方,搭的踏板寬且厚實,走上去不是很晃。
白尚儀先行一步在上面牽著太子妃,華如初在後面扶著,穩穩當當的上了船。
船是敞口的,只在最前頭有一個船屋,空出來的地方很大,這會拼了長長的一張桌子,桌子周圍放著椅子。
太子妃看了長桌一眼,又側頭看向華氏,「你就打算在這裡招待?讓大家坐在一起?」
「娘娘覺得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會不會離得太近了?」
「要我看啊,平日裡大家就是太矜持了,被那些規矩禮節牢牢束縛著,卻忘了人與人之間其實是可以很自然的相處的,這次我邀請的人都是之前便和我們站在一條陣線上的人家,關係來就要親厚些,再在這樣的環境下,說不定還能多出幾個閨中密友來,何樂而不為。」
太子妃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卻沒有再說什麼。
華如初卻不管這麼多,拉過一邊低垂著頭的祁珍介紹道:「娘娘,這是我小姑子祁珍。」
太子妃就喜愛她重情重義,這會心裡更覺得這兩夫妻不愧是一家人,都仁義,祁家都將他們逐出家族且剝奪了姓氏,可謂是做事做絕了,這樣的場合卻還是想著祁家人,聽太子說原及也在他面前提了祁鎮,都是好樣的。
幸好華如初不知道太子妃此時在想什麼,要是知道了一定爆笑不已,她沒有那麼崇高的情操,只是這小姑子一開始便合了她眼緣罷了。
要是真有那麼偉大,她該邀請的就不是祁珍,而是祁家的三位夫人。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太子妃扶起她,笑得和善,「小姑娘我見過,有個這麼厲害的嫂子給你撐腰,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不要這麼羞怯,大可以驕傲一點,抬頭挺胸,別折了你嫂嫂的名頭。」
祁珍心裡深覺如此,她最擔心的就是給嫂嫂丟臉,聽了太子妃的話不自覺的就挺直了背,也不再那麼緊張了。
ps:撮鼻子,先是老公感冒,然後傳給了兒子,兒子又傳給了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