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加一個上午才停下來。
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
華如初站在洞窟外僅容兩人站立的石頭上來了個長長的深呼吸,頓時覺得心肺都舒服了。
「三姑娘,這是在練法術呢?」
華如初頭一低,一臉絡腮鬍看起來永遠邋邋遢遢的不是唐虎是誰。
「唐叔,您也知道法術啊,我教您兩招?」
「我老了,學不會,你省省吧。」唐虎認輸認得光棍,看她氣色甚好便知道昨日那一戰對她應是無礙了。
似笑非笑的掃他一眼,華如初轉了個方向叫人,「夏言。」
那邊洞窟裡探出個腦袋,「是,小姐。」
「過來。」
「是。」
待夏言攀爬過來,華如初低聲道:「我和唐叔說說話,你把風,別讓人聽了牆角去。」
「小姐放心,婢子坐在這裡守著。」
提氣縱身躍到唐虎身邊,「唐叔,我和你說點事。」
唐虎眼皮往上掀了掀,帶頭往裡走去,看她叫夏言過來把風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了,「你男人呢?」
「去見太子了。」
這個洞窟不大不小,要是住上十來個人自然顯得擁擠,可住著唐虎一個卻綽綽有餘得很。
撈了張小杌子坐下,華如初四處看了一眼,笑道:「唐叔,你還是置辦點東西讓自己過得好點吧,這個點我估計會要住一段時間。」
「你有打算了?」
華如初沒有回答他是與不是,提起一件旁的事來,「唐叔,十多年前那場戰爭你也參與了吧。」
唐虎淡了神情,「你想說什麼。」
「我無意打聽什麼,只是想告訴您一聲,我爹帶來的人不會真的只保下太子就輕易退卻,十多年前武林中交待了三百多人在這裡。對外時武林向來同氣連枝團結得很,這個仇當年沒能完全報得了,這次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唐虎皺眉,「要是他們參與進來將事情鬧大了,古胡國那邊絕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和十幾年前沒有差別。又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這對好不容易恢復點生氣的武林不利,你爹想不到這些,你也想不到?」
這才是真正的唐虎,經歷過磨礪的人絕不會單純的大大咧咧。不然也不能靠著她爹給的那點銀子拼出現在這麼大個家業來。
「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
「你先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就和您現在做的一樣——偽裝。」
唐虎坐直了身體,「說詳細點。」
「古胡國並不認得南朝武林的幾張臉。他們不過是憑著對我們的瞭解來認人,到時要是我們換上士兵的衣服,再說服大家擰成一股繩團結作戰,不再像以前一樣仗著一身本事可著心意去做,古胡國還認得出來嗎?」
「武林中人散漫成性,他們沒那麼容易擰成一股繩。」
「前頭有先例在,他們應該也不想再造成那麼大傷亡,我再提前和我爹還有幾個世伯打好招呼。再有您在一邊敲邊鼓,這事不見得不能成。」
唐虎瞪眼,「你一對我恭敬我心裡就發毛。果然沒好事。」
「唐叔,我是你侄女吧,武林中人比古胡國的人要和你親吧。做什麼都得分個親疏不是。」
「我和古胡國的金子銀子親得很。」
「有了茶葉一定能賺進大把銀子,這不衝突,唐叔,你答應了是吧。」
唐虎知道自己拒絕不了,道義擺在這,他是南朝人,沒有不幫南朝人的道理,再說華老哥也會來,他要敢不點頭,華老哥能揍得他滿頭包。
可他也不想這麼輕易就點頭,他現在不是一個人,總要為手底下那幫小的留條活路。
「三姑娘,我下面那些人都是拖家帶口的,我也不說別的,要真有誰把命留在這了,我給他家老小一份,你給一份,怎麼樣?」
「沒問題,這是該給的,就是您不說我也會提,對武林同道是這樣,對唐叔你的人也絕不會厚此薄比,而且唐叔你也可以去問問您手下的人,願意留下的就留下,不願意留下的就隨太子他們一起撤退,我是建議家裡單傳且沒生下兒子的都撤回去,別一不小心絕了戶。」
「行,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其他的我來安排,你不缺銀子我知道,可缺銀子的多了去了,我一年到頭的忙活,年底一清算,也沒能賺到幾兩,手底下那麼一大幫人討生活,誰家有個難事都得幫一把,一年到頭淨為銀子犯愁了。」
「但是唐叔您手底下的人是最忠心的啊!把命都賣給你了的那種,你是不知道多少人眼饞,銀子能買到的東西太多了,可拿銀子買來的忠心誰信得過?銀子沒了可以賺,忠心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您說是不是?」
「嘴甜的丫頭。」唐虎滿臉是笑,他唐虎這輩子無妻無子,最大的收穫就是有一大幫子可以換命的兄弟。
現在死了都值。
「所以你是打算將這裡當成根據地了?」
「嗯,這地方太合適了,只要在幾個地方把好關,絕對的易守難攻之地,這還是為萬一被發現著想,但實際上,我們應該沒那麼沒用到被敵人摸上門來吧。」
「要是南朝武林弱到了那種程度,趁早撤了的好,別白白送了命。」
得,比她說的話還難聽,華如初乾脆說起別的,「這些事等人齊了再商量,現在您的人也閒著,有那手藝的幫著做些生活上用得上的東西,我需要一張床。」
「我也想,可這木頭都是濕的,做出來你敢睡?」
她不敢,以冬菲的話說她現在受不得一點寒氣,不然將來吃苦頭的是自己。
這話她還是聽的。
這裡沒有解決的事回去一說倒是解決了。
那會正好齊南也在,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將她屋裡的地砸平些。
聽完後撐起身來回她的話,「後山有不少竹子,用那個做床沒問題。」
秋謹大力點頭,「是。婢子也隱約記得小時候的家裡就是睡竹床。」
春玉正在摘野菜,抬頭問,「會不會太硬了些?」
「到時再想辦法唄。」
華如初聽得哭笑不得,「你們還真以為我們以後要在這裡長住啊?硬就硬吧,睡硬床對身體好。」
幾人對望一眼,紛紛失笑。他們只想著要給小姐最好的,卻忘了這裡不過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
「對了,你們有看到祁鎮嗎?他住哪裡?」
「這個小的知道,鎮少爺和小的睡一屋呢!」
「他從昨天到了後都在做什麼?」
齊南停下手裡的活翻身坐起來,想了想。道:「好像也沒幹什麼,下雨的時候就坐在洞口看雨,雨一停就出去了。」
還在想?
行吧。總歸是願意想了,願意想就是好事。
「他恐怕做不來粗活,也不會開口向誰求助,齊南,你平日裡顧著他點。」
「是,小的曉得。」
看了看外面天色,華如初喃喃自語,「祁佑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太子居住的洞窟內已經隔成了兩個居室。
裡面是太子休憩的地方。外間用來議事。
此時聞昱丹和祁佑相對而坐,說著查出來的那幾個叛徒之事。
「一共查出來有十四人,為頭的是一個校尉。潤之平時和他關係還挺好,當時氣憤得不得了,我審過他為何要這麼做。他說是想給自己找條活路,原及,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嗎?他居然說找條活路。」
說到最後聞昱丹已經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走了幾圈,一直壓抑著的郁氣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全部發散出來,「十四個人,居然有十四個人背叛,要不是多出來這麼多功夫好的人手,我們要吃多大一個虧?這次就算你拼著再挨一刀都不見得還能再護住我,你要是把命丟在這裡,我就算最後能脫困也是輸了。」
在太子起身時,祁佑也站了起來,聽著暴怒的太子發洩他的怒氣,不插一言。
直到太子停下來他才問,「他們都處決了?」
「對,一個沒留,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雲書說你留下了對方三個人的性命?」
「是,微臣想從他們嘴裡問出點東西來,暫時先晾著。」
「看緊了,一定不能讓人跑了。」
「是,殿下放心。」停了停,祁佑又問,「殿下,您確定除了那十四個人外再沒有叛徒嗎?」
聞昱丹半晌沒有說話,他不能肯定,人心自來最難把握,誰知道會不會還有人想拿他的腦袋去換前程。
「微臣再去查一遍。」
聞昱丹點頭,「查吧,祁亮手底下人手夠不夠?不夠我再派幾個信得過的去幫忙。」
「應該是夠的,如果不夠,微臣會從夫人手裡借人,她們更方便,您身邊的人不能去忙別的,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您的安危。」
重重的拍了拍祁佑的肩膀,聞昱丹歎息,「要是每個人都有原及你的忠心和本事,我何必如此發愁。」
如果你肯給與信任,別人又怎會不忠心?
要先取之,必先予之。
不給予就想得到,世上沒這麼便宜的事。
「原及,你去問問你夫人武林中人何時才能到,唐虎都來了有兩三天了。」
「應是被雨給阻了。」
「也是,聽說這一帶一年到頭也就兩三場,沒想到我們居然就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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