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進來時便讓人將院門關了,看到大舅子坐在樹底下,卻沒見到如初,腳步一轉就走了過去。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凝滯。
「很抱歉,讓兄長看到這些。」
若是沒有聽到秋謹那一番話,華如逸自然滿心都是對祁佑的不滿。
可先是聽了如初那番話,又聽到秋謹說的事,他那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高興自然是不可能的,大概沒有哪個娘家的兄長看到妹妹被人這麼打臉還能高興得起來。更何況如初在家裡本就是最小的,就算是太原這邊的千金小姐都不見得有如初過得順心順意,比起以前的生活,如初現在就等於是被斬斷了翅膀,困於這小小的院子裡,還要面對長輩刁難,妾室挑釁,祁佑,我替我妹妹覺得委屈。
從小到大如初都沒有哭過,就算是出嫁前,明明眼睛紅得都不能再紅了,她就是哭不出來,我娘說如初天生就是個沒有眼淚的孩子,所以她一輩子都不會流淚,不流淚的人一定能幸福,可我倒寧願她能哭出來,連哭都哭不出來又何談幸福。」
搖了搖頭,華如逸端起茶杯如同喝酒一般,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這時候,他真想喝一杯。
祁佑自知今日這事他不佔理,祁家也不佔理,被如初的兄長罵上一頓都是應當,可這時候,他更想呆在如初身邊。
哪怕她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安慰。
耐著性子聽完,祁佑便問,「如初,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華如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在外面威風的時候,她在裡面和我說你對她很好。想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我那妹妹終究是對你心軟了。」
祁佑想,他要馬上看到她,抱住她,讓如初知道他此時有多高興。
再也顧不得其他,祁佑猛的起身,丟下一句『兄長自便』就大步離開。
華如逸也不攔著,笑眼看著他的背影道:「兩人要真能好好過日子倒真是件大喜事,我替小妹高興。」
秋謹提壺給他續了茶。語聲溫和,「大公子不用擔心,小姐會幸福的。」
「那好,為了小妹的幸福,你去給我拿壺酒來。我要慶祝慶祝。」
秋謹忍笑福身退下,真就去拿酒去了。
就為了這麼個好理由,她也得滿足了大公子。
屋內,華如初坐在浴桶內閉目養神。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在這裡明明只住了那麼短的時間,再回來時卻處處讓她覺得熟稔。
所以人總是會習慣一個住處,習慣一處風俗。習慣,一個男人。
身後環上來一雙手臂,熟悉的氣息讓她安心,眼睛都沒睜開。半點沒有掙扎。
「舅兄說你願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男人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暗啞,一點不見在院門外訓斥那三個侍妾時的清冷。
「不是早就給了嗎?」
「你從來沒有說得這般明確過。」
沉默半刻,華如初才道:「我家人一直擔心我會習慣不了大宅門的生活,怕我被人欺負。今日又剛好被我哥看到那一幕,所以……我要讓我哥安心。讓我爹娘安心。」
「是我的錯。」
「我沒怪你,她們要鬧就算錯開了今天往後也是會鬧的,除非你雨露均沾,不然這就避免不了。」
渾身赤.裸被人抱著,華如初也有幾分不自在,拍了拍環住自己脖子的手,「夫君,青天白日的,這樣不好,我哥還在外面,我可不想一會被他笑。」
手下一片滑膩,祁佑萬分不捨,手緩緩往下,握住一邊椒乳在手中變幻著形狀,粉紅的乳暈讓他想咬上一口,他也這麼做了。
「恩……」華如初仰起脖子,任由他動作。
反正挑起火來的不是她,一會讓他自個難受去。
另一邊也被托出水面咬了幾口,還用了點力氣,華如初**的手拍了他腦袋一下,「疼。」
柔軟的舌尖在乳.尖上曖昧的滑過,上面明顯的水漬也不知是口水還是洗澡水。
「祁佑……」
粘膩帶著鼻音的嗓音讓祁佑動作頓了一頓,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伏在她後頸處不動了,呼吸粗得華如初都覺得那片地方要著火了。
半晌後,水已經只是溫熱了,祁佑才將人從水裡抱出來,他自己那一身都濕了,乾脆脫了丟到一邊。
兩人赤身相對。
華如初摸了摸他小腹上的傷口,黑色的痂已經脫落,露出粉色的嫩肉,「能沾水了嗎?」
「無礙。」
「還疼不疼?」
祁佑搖頭,這點疼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指尖在她身上零零散散的傷痕上撫過,如初本就皮膚白皙,這些粉色的傷痕特別顯眼。
「這些痕跡會消除嗎?」
「會,冬菲對這個最拿手,她說最多三個月就能恢復如初。」
那就好,他自然不會嫌棄,只是總歸遺憾。
他不想如初身上有一丁點傷口,不為色,只是不想讓自己太過心疼。
每每看到這些傷痕他就會記起那個夜晚,在月光下執劍奪人性命的身影。
「你要不要也洗一洗,我讓人送熱水來。」
「不用。」
華如初眼睜睜的看他說著不用,卻跨進了浴桶裡上上下下的給自己擦洗。
洗她的洗澡水,真的沒問題嗎?要是傳出去,他這臉還要不要了?
不過,這種親暱的感覺,真好。
管他的,這院子裡是她的地盤,她的人裡也不會有那吃裡扒外的人。
拿起浴桶邊沿掛著的濕帕子,華如初走過去給他擦背。
祁佑的肩很寬,背上沒有大塊隆起的肌肉,摸上去卻很結實,往下看勁瘦的腰腹上有薄薄的肌肉。再往下就是黑烏烏的一叢。
撇開視線不去看那已經抬頭的東西,再往下就是一雙長腿。
這個男人生在這衣著須得遮得嚴嚴實實的南朝實在是可惜了,要是長在她以前的那個世界,這張臉加上這身材,不知能迷倒多少人。
「如初,你再這麼看我就要忍不住了。」
華如初動作一頓,旋即丟了帕子就走,太丟人了。
「如初,你沒穿衣服。」
華如初猛的頓下腳步。又回過身去從屏風上扯了衣服裹在身上,看都不年他一眼便急匆匆離開。
腦子裡只剩一句話,『丟死人了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祁佑看著逃走的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就連嘴角都是勾起的。平日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此時一片溺死人的溫柔。
要是可以,他真想放聲大笑。
摸了摸自己嘴角,祁佑又想起了剛才如初又羞又惱的樣子。
那臉紅的模樣別具一番風情。
丫頭們早在祁佑進屋時就知機的退了出去,此時看到自家小姐狼狽的從耳房出來紛紛忍笑。
能讓小姐如此的也就只有姑爺了。
「翠凝,給你們姑爺找身衣服掛到屏風上去。」
「是。」
在梳妝前台坐定,華如初看著鏡中那張滿是媚意的臉不由得摸了摸,剛才。她就是這副模樣跑出來的?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丟人過!
「小姐,婢子要扮成夏公子的模樣嗎?」邊給小姐梳,春玉邊問,臉上笑容燦爛得就跟那盛放的花朵一樣。果然,還是在小姐身邊最安心了。
華如初抬眼看向鏡子裡的春玉,她也將自己臉上的易容膏都給洗掉了,「嗯。今日要將身份換回來,你扮成夏以見的樣子跟我哥去別院。明日城門一開就帶著雲書她們出城,明天晚上潛回這裡來。」
春玉愁得不行,苦著臉道:「可是小姐,婢子擔心裝不像。」
「有個三分像就行了,這裡沒人認識夏以見,就算有人盯著別院,也沒人敢靠近,必須趁著太子撂不開手的時候離開,不然就麻煩了。」
「是,婢子努力。」
「行了,你去給自己易容吧,我這裡叫個小丫頭來就行。」
春玉連連搖頭,繼續給她擦頭,「不急,婢子易容很快。」
看她如此,華如初也就隨她去了,她習慣了這幾個人的侍候,真要換人,她也不慣。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找過你麻煩?」
「有,那個陶側妃有來過一次,說一些好奇怪的話,我就聽懂了三個字:紫砂壺,小姐,那不是你從古書中看到的嗎?怎麼陶側妃也知道?」
這還真是個嚴肅認真不好回答的問題,華如初乾脆以問止答,「她說紫砂壺怎麼了?」
「她就問我怎麼會做紫砂壺,還問我為什麼不承認,婢子都被她繞暈了,就說這東西不就是泥巴做的嗎,有什麼難的,她好像很吃驚的看了我一陣就走了。」
這個答案已經無敵了,茶壺嘛,可不就是泥巴做的。
可是,好想笑。
想像了下陶嘉當時的表情,華如初忍了又忍,終是沒能忍住伏在梳妝台上笑得肩膀直抖,停都停不下來。
「小姐……」春玉奇怪的看向自家小姐,她說錯了嗎?為什麼小姐會笑成這樣?!
抬起一隻手揮了揮,華如初捂著笑酸了的腮幫子含糊道:「沒事,春玉,你回答得很好,好得都沒邊了,一會本小姐重重賞你。」
「那婢子可以自己提要求嗎?」
「你說。」
春玉馬上來勁了,「那小姐您下次出門別再把婢子留在家裡了,讓婢子跟著去吧,婢子想跟著小姐您。」
「行啊,你們姑爺答應我明年回揚州探親,我把你們全帶上。」
「小姐說話算話。」
華如初反手對著她腦袋就是一下,「蠢死了,只要我不是偷偷出去,要你易容成我的樣子在家裝樣,你什麼時候不是跟著我的?要求都不會提,你應該說『小姐您下次偷跑的時候一定記得將婢子帶上』,笨。」
「小姐……」
ps:茶壺,不就是泥巴做的嗎?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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