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眼看了下四周,一樓的幾張桌子就像是擺著好看的,居然沒有一個客人,這個時辰點……
再聯想到來時街道上的人影廖廖,怎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掌櫃的,現在可還有熱飯熱菜?」
「自然有的,只是……客官應該是頭一次來我們吳山鎮,這裡有那麼一點點混亂,所以不管是住店還是吃飯都要比別的地方貴一些,這點還請客官多多擔待。」
華如初揚眉,饒有趣味的看向侃侃而談的掌櫃,「這樣的話掌櫃的一天要說上幾遍?倒是順溜的很。」
「我們這不是必經之路,吳山又有那麼點名氣在外,但凡走熟這條道的人都不會再來這裡,來這裡的基本都是頭一次,小生我不坑人,自然要解說清楚才好,現如今我說得一清二楚了,不知客官如何決定?」
「就衝著你這坦白,我也住下了,四間上房,好飯好菜趕緊上。」
「沒問題,裡面的,聽到了?」
「好勒,好飯好菜,馬上來。」接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中氣那叫一個十足。
掌櫃滿意的點頭,提了筆在櫃檯上寫了幾筆,後又看向明顯領頭的那人,「客官可要來斤酒?」
「不用了,上壺好茶吧。」
「這個就抱歉了,小店沒好茶。」
「公子,我……」雲書剛想說她去沏一壺,就被小姐一眼給瞪了回去。
「那就來壺白水吧。」
「這個倒是好滿足。」書生掌櫃從櫃檯裡走出來,親自去沏了壺熱白水。
華如初越看越覺得這書生有意思,不由就有了攀談的意思。
「掌櫃的這般年輕便在這守著一個客棧,不嫌太過沒出息?」
「何謂有出息?」掌櫃的笑得灑脫,拿起櫃檯裡的手晃了晃。「天天在家讀聖賢書便是出息了?人生在世不過吃喝二字,小生倒覺得吃喝不愁,衣食無憂,能養活自己便是出息了。」
話糙了些,可理是這個理兒,人活一輩子還不是為了能活著?
活著就離不了吃喝,顧好了吃喝才能去想別的。
要是肚子都填不保,其他想得再多都是假的。
「掌櫃的倒是活得通透。」
「被這世道逼的,不想開點早死透了。啊啊,看我都在胡說什麼,客官別在意,總算現在的日子也過得下去就是,經常有您這麼大方的客人前來投宿。維持一個客棧總還過得去,我去伙房看看,這菜怎上得這般慢。」
夏言原本聽得津津有味,轉眼就看著那掌櫃就那麼施施然的往後頭去了,不由得瞪大了眼,「公子,這人。好放心,就不擔心我們去櫃檯拿了他的銀子跑路?」
華如初端了杯白水喝,斜眼看她,「你以為人人都是你這個腦子?不說咱們出手大方。就是那六匹馬,有點眼光的都看得出來那是良駒,他櫃檯裡能有多少銀子?能比我們那六匹馬值錢?」
夏言被打擊得低垂了頭,青柳和紅香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也自在多了。小姐是個再好說話不過的人,只要她們守著規矩。輕易不會落人,現在雖說還不敢像夏言她般和小姐說話,卻也不會那麼戰戰兢兢了,夏言被小姐打擊了時她們也會忍不住微笑。
這種感覺,真好。
「上菜了!」一個繫著圍兜的胖子拖著長腔端了個大盆過來,夏言伸長了脖子去看,胖子肉呼呼的臉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道:「這是小的拿手菜,用很多山裡的好東西燉出來的,味道可好,幾位慢慢吃,還有幾道菜都容易做,很快就能上。」
揭了上面捂著的蓋子,香氣伴著熱氣噴出來,就連華如初都覺得——好餓。
拿起筷子隨意夾了一筷,「都吃吧,在外不用在意那些規矩。」
「是。」
掌櫃的正好出來,看到這一幕也只是揚了揚眉,他這個客棧的生意一直不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物。
可今天見到的這幾個人卻著實年輕的過份,偏偏那談吐看著還很不一般。
依他看恐怕是那朱門大戶是出來辦事的。
也好在是投在他這客棧,他什麼都在明處,可不像對面那個店,那才是真正的黑店。
正想著,門前又傳來一陣的呼喝聲,馬蹄聲也隨之停住。
今晚他這生意還真是不錯,來了一拔又一拔。
慢悠悠的走到櫃檯之後等著,眼神瞟過吃得正歡卻沒生一點點聲音的那幾人,再一次肯定了心裡的猜測。
「掌櫃的,你這裡可還有上房?」進來的人看也不看其他人,直奔櫃檯。
書生掌櫃點頭,「自然是有,要幾間。」
「七間,不,八間。」
「八間上房沒有,只剩三間,次一等的能湊上,可不可以?」
「可以。」來人隨手扔了一錠銀子到櫃檯上,又道:「著人換上乾淨的被子蚊帳,備上熱飯熱菜,還有熱水。」
知道這是個打前站的,掌櫃也懶得和他講他那些明擺著坑人的價錢,還是和領頭的說好了,免得多說一次。
很快,十來個人簇擁著兩個年輕的公子哥兒走進來,其中一人掃了屋中僅有的一桌客人,視線在經過某人時饒是以他的鎮定也差點驚叫出聲。
該死的,她怎麼會在這裡??
「原及,怎麼了?有不對?」這一路的疾馬奔馳以及擺脫不了的追兵讓聞昱丹異常警覺,身邊的祁佑氣息一變他就覺了。
祁佑連忙垂下視線,「沒有,只是覺得這個地方有點古怪。」
書生掌櫃把這話聽了去,知道這又是一群肥羊,心情大好的同時也不介意為這些人解惑。
咱們吳山鎮正好處於青州和兗州的交界處,原先因為窮,兩州州牧都覺得會拖累他們,所以都不要,沒想到吳山鎮的地理位置不錯,後來漸漸就好多了,兩州又開始爭搶,搶來搶去也沒搶個結果出來,所以亂一點也就情有可原了,這裡的原住戶晚上是絕對不出門的,出了事也沒個地兒告官,偏偏兩州的人都來收稅,這不,咱們做正當買賣的就只能把價錢抬高了,不然本錢都保不住,這麼多位客官,我醜話說在前頭,咱們這裡吃的喝的用的都比別的地方要貴,實在是不得已,還請眾位客官勿怪,若是不能接受,只管去別家就是。」
你剛才和我們說話可沒這麼客氣,華如初撇了撇嘴,不過現在她一點也不敢妄動,在那聲原及出口時她就嚇了一跳,後來聽到祁佑說話心裡就想哭了,這得是怎樣的一種緣份才能在這千里之外重逢?
剛才祁佑的目光明顯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息,應該不會是認出她來了吧?
她這個樣子就是站到爹娘面前都未必能認得出來。
「你這老闆倒也有趣,罷了,本公子不在乎那點小錢,就住下了,這一路都沒吃什麼好東西,掌櫃的,趕緊上些吃的來。」
「好勒,可要酒?」
「不用。」
掌櫃的有意無意的又掃了那一桌几眼,這可真有意思了,來的明明都是那富裕之家出來的,卻偏偏都不喝酒,現在的世家公子都改性了?不當紈褲當棟樑?
一行十四人分三桌坐下,祁佑和聞昱丹一桌。
因著太子在場,祁佑不敢再去瞧那一桌人,心裡再怒,面上也裝得若無其事。
壓低聲音,聞昱丹靠近祁佑道:「原及,你確定甩脫他們了?」
說起正事,祁佑也就把其他事先放下,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肯定,只是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整一下,不然光是拖他們也能把我們拖死在半道上。」
聞昱丹聞言,臉上閃過暴戾,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要不是原及身手確實了得,又付出那麼多人手為代價,他根本走不到這裡。
原以為改道就能避開那些埋伏,沒想到他們居然死咬著不放,明明對方死的人比他們多多了,怎麼就這麼不鬆口?
「這樣下去,恐怕會撐不住,人手已經不多了,你的藥也已經用光……」
想到自己現在所陷入的危險,聞昱丹拳頭握得死緊,文家,文家……
祁佑眼光又瞟過下那一桌,心裡翻過無數念頭。
要如何才能既不讓太子知曉,又能從冬菲那裡拿到藥?
還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公子,先吃點東西吧,其他再說。」
幾桌人都是一路上餓得狠了的,一個個都埋頭吃得歡。
就算華如初心裡有點打鼓,也沒能讓她食不知味。
她真覺得這味道好極了,要是可以,好想讓她的丫頭去學上一手。
突然,「啾……」
寂靜的夜空傳來破空之聲顯得格外刺耳,以雲書為的幾人瞬間跳起,團團把華如初圍在中間。
那邊的護衛也是反應迅,祁佑更是把太子扯到了身後護住,那個方向靠裡,是個死角。
明知道是敵人追上來了,這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看向了下那個方向。
那邊的動靜告訴他,那幾人的警覺心都還不錯。
就是坐在中間的那個女人可惡,這時候居然還沒放下筷子,不,何止是沒放下,還在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嘴巴裡送。
就是滿肚子的氣,看她那樣他也差點要氣笑了。
ps:大家不喜歡看離開祁府的這一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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