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哭了。」冰冰涼涼的液體順著原淺的頰側劃下。連帶著沒入了夏弋陽的口中。夏弋陽不得已抬起了頭。這才見這丫頭眼眶泛紅。翦瞳迷離迷離的。說不清地好。卻也……莫名地讓人酸楚。
「哭什麼呢傻丫頭。」一個吻而已。至於這麼失魂落魄的麼。後面一句夏弋陽壓抑著沒有說出來。指尖拂過原淺奶白的側頰。他驀然間便是生出了一種想要把眼前人兒的面具摘下的衝動。
「夏學長。我要走了。」那語氣。活脫脫一個被欺負了的可憐蟲。原淺說罷拍了一把夏弋陽的手。想也不想就轉過了身要離開。
只是這回夏弋陽哪裡還會如了她的願。走前一步擁住了她。那全然霸佔的姿態偏偏讓人著只覺得狂狷邪肆。卻愣是生不出一絲厭惡之感。
「學長。」語氣裡頭已是帶著警告。原淺想不明白這人怎麼這麼奇怪。自己都這麼明擺著拒絕了他了。他怎麼還可以三番兩次不死心。
「淺淺。走。我帶你賺錢去。」夏弋陽倒是聽出了原淺的不悅。只是以他的臉皮厚度。忽略掉這不愉是相當容易的事情。
「夏學長。我有我的自由。請你……」
「我帶你去賺錢。」
「我可以自己去的。」
「跟著我。有優惠。」
「我不要走後門。學長。我可以憑自己的……」
「別說了。跟我走。」
「學長。你完全可以去向別的女生……」
「夠了。」夏弋陽猛地立在原地。側了身。掰正了原淺的身子。他眼裡有翻滾的複雜艱澀。「你就非要跟我分得那麼清楚嗎。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對你好了。原淺。我樂意追你樂意陪著你樂意任你說罵也不走。你可以當我在犯賤。真的。可我就愛這麼溜躂在你身邊。再不行。你就當溜著條寵物狗不成嗎。我夏弋陽也只是個凡人。你別老一門心思把我往外推好嗎。哪天我覺得受傷了。沒準要你以身相許才能賠。」
這會兒多少是有些生氣的。饒是如此。夏弋陽話出口時仍選擇了一種不見血的方式。他不高興這丫頭老把他當外人。可他自覺自己是個男人。不能和小丫頭一般見識。既然是他想追她。那麼他就得多擔待多付出一些。他不信這丫頭的心真是磐石煉成的。無堅不摧。世間堅硬之物往往要用柔韌對付。所以。他還是悠著點得了。
原淺被堵得沒了下招。連夏弋陽什麼時候牽過了她的手她也沒發覺。只恍恍然覺得剛剛那個人有點陌生。有點……與眾不同。也是在方才。她才這般深切並清除地領悟到了。夏弋陽和阿時。他們從來從來。就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就不可能把那份念想寄托在他的身上。心口依稀有些抽疼。陣陣的脹痛感順著血液蔓延過她的週身。
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冰涼。不是因為室內開著冷氣。而是因為太孤單。卻再也不想要有別的人……進入她的生命。
淺淺。你怎麼可以這麼複雜。原淺這般自嘲地問著自己。而夏弋陽已是找了個位置落座。再是朝著原淺道:「淺淺。迷宮的遊戲。你要不要玩。」
原淺沒點頭。而夏弋陽已是示意負責人員將他的眼睛用黑布巾綁住。有人給夏弋陽遞了一隻電子筆。而他需要從桌上那迷宮儀器的起始處出發。在不超過三次走錯的情況下抵達終點。更多的。這是一款考驗人的心理的遊戲。
原淺沒能離開。因為她的手被握得緊緊的。想起早前夏弋陽說的把他當成寵物狗。不知因何原淺有些想笑。
夏弋陽果真是上得了會議台下得了遊戲桌的能人。整個迷宮遊戲。他只出錯了一次。相比其他錯了五六次才抵達終點甚至十幾次都摸不著正確路徑的人。他這本事的確槓槓的。更何況。除了起點位置。工作人員是不允許參加遊戲的人先迷宮的整體佈局的。所以說。一切都要考摸索。還有一些運氣。
很顯然。運氣也是本事的一種。
夏弋陽順利拿到了二十塊錢的小獎勵。之後他得意地衝著原淺挑眉。再是道:「淺淺。該你了。」
原淺完全是被趕鴨子上架。不過所謂傻人有傻福在她這裡倒是得以展現得淋漓透徹了。原淺同樣不能先路線圖。抓著電子筆在布著電子線路的迷宮儀器上走動。她沒有小心翼翼的。反而是大開大合。有些任性。然而卻是這般任性。讓她一次性便走到了終點。
好一個。零失誤。
從工作人員手中拿過了五十塊錢和一塊小餅乾之時。原淺眉眼間難能有了幾分這個年紀女孩該有的歡喜恣意。將錢放口袋裡。餅乾則是隨手給了夏弋陽。原淺渾然沒發現夏弋陽臉上揚起的笑意。以及注意了她許久的……另一個人的眉角緊蹙。
離九點還有十來分鐘。最後領著原淺去了一個猜謎的攤位。兩人順利地再度賺了筆小錢。
「學長。你該上去了。我們就在這分開吧。」著呼啦啦一群人都往三樓擠去了。原淺向夏弋陽。瞳眸中不再有之前那些戒備防範。
「淺淺。我們一起去。我們可以一起跳舞。跳得好的。嗯。有賞。」夏會長一點也不介意濫用職權。探出一手。他的聲線溫暖。仿若樂手指尖輕輕顫動的弦。
舞會的音樂驟然間響起。有主持人聲音嘹亮。極具號召性。身前男子還微彎著身子。完美的紳士禮節。
原淺把手往後縮去了。「學長。我想回宿舍了。後面的活動我就不參加了。學長。你是會長。不要讓別人久等了。」
夏弋陽的眼微微一瞇。本想用點暴力手段。然而想到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算是小有進步了。逼急了也不好。他只能把手收回。說了句:「淺淺。我送你回去。」
「不用的。我認得路的。」原淺很是誠懇地說了一句。全然不知道夏弋陽幾乎要憋出內傷。他不知道這丫頭認識路就有鬼了。算了。這個不懂情調的小傢伙。
「那……淺淺。你挑亮的地方走知道了嗎。」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想起了自己的確答應過的要在舞會上出現。夏弋陽也只得無奈搖頭。
「好。」知曉對方也是在關心自己。原淺妥帖應下了。而後便一步步朝著往一樓的樓梯方向去。
樓梯處這時刻已是空蕩蕩的。眾人都聚到了三樓去。這裡自然顯得冷清孤寂。同一幢樓。半邊熱火朝天。半邊寫盡荒涼。原淺笑了笑。想著往下踏去。
「你說。你不會來。」陡然間天旋地轉。下一剎原淺已是被一對強勁臂膀抱起。
公主抱的姿勢。原淺嗅著男人身上傳來的清新淡薄的香水味。本在抗拒的身子竟是冷靜了下來。仰頭。到了一張堅毅俊美的臉。「教……」
「不要再喊我教官。我們的師徒關係已經結束了。」商述澤的語氣很快。聽著像是極度氣惱一般。
原淺還未說出的『官』之一字被壓抑在了喉口。面具露出的那眼睛的部位。兩排挺翹的睫毛簌簌地抖動著。極是誘惑人心。
商述澤定住了步子。往前。是三樓的入口。上邊熱鬧喧囂。有著無盡繁華。返身。後頭寂寂清冷。而他們不會被人打擾。
「淺淺。想不想和我去另一個世界。你抗拒的世界。」他知道。她抗拒這樣的異數進入自己原本死板單調的生活裡。可不知為何。這時刻腦中瘋狂地叫囂著個念頭。他要把她帶到樓上去。強迫她踏出一直以來她都封閉著的那一步。他不傻。知道她的心底也許住著什麼別的人。可她讓他有了太多微妙的感覺。起碼如今他捨不下她。哪怕隱約朦朧。然不捨便是不捨。沒有什麼道理好講。
果不其然。原淺瑟抖著身子。執拗地搖了搖頭。
商述澤拿捏著分寸將她放了下來。卻又蠻橫地將她圈在了自己的懷裡。「淺淺。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不願意。」
原淺低頭著自己的鞋。忽然覺得好熱好頹敗。
「這層的空調已經關了。淺淺。我們到樓上去好不好。我們去別人熱鬧。或者。我們可以自己找東西玩。」商述澤用的是『我們』。原淺注意到了。卻只默默用貝齒咬住下唇。不吱聲。
「我不會跳舞。」蹩腳的理由。卻偏偏被她說了出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鬆動。也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幫過她。一次又一次。所以才會在潛意識裡覺得他是不太一樣的吧。
知曉原淺這是答應了。商述澤配合地道:「那我教你。淺淺這麼聰明。很快就能學會了。」
還是有些彆扭地走沒幾步就想停一會。直到此刻。眼前密密麻麻地都是人。原淺才知道。自己真的踏到了這裡。
商述澤小心地護著懷中的人兒。避免她被路過的人群撞到。適逢夏弋陽講話結束。室內燈光驟暗。舞曲奏響。立馬是歌舞升騰的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