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在心裡說,「皇上要熊丕的道場幹什麼?」
趙侖道,「熊丕走了,二國師的位置總不會老是空著,還得物色新的二國師人選,我這不正在物色著嗎?」
徐東一驚,趙侖怎麼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又想,趙侖為什麼非要物色一個人來接替熊丕的位置?二國師的位置就不能虛位嗎?
「……其實,趙侖這麼做也並沒冒多大險,因為他會讀心術,時刻能讀懂身邊人的內心,一旦有危險他能及時避開。」
按照龍叔的說法,趙侖是有意把最危險的人放在身邊,納入自己的監控範圍,這樣他自己反倒安全,比把那些人放在外面安全多了。
趙侖究竟物色誰來做二國師,這不是徐東關心的問題,徐東現在要的是趙侖對他的支持,支持他徐東建好自己的道界。
「你既然選擇把傳送陣放在熊丕的道界,那地方就要絕對安全,我現在就把他的道場多加持幾道法障,另外還派兵守住道場的出入口。
「兒臣這就謝謝父皇了!」
徐東當然是希望趙侖這麼做,修復好這條傳送陣後,無論是在傳送陣的哪一頭存在安全隱患,對於這條傳送陣來說都是致命的。
「徐愛卿,俗話說『打虎要親兄弟,上陣靠父子兵』,你是我趙侖最得意的乘龍快婿,羅陀國的安危和我趙氏皇權的穩定,以後徐愛卿要有大的擔當!」
說到動情處,趙侖居然涕淚橫流,深深地打動了徐東,使得他在一瞬間把對趙侖的恨意如同冰雪一樣化解。
「父皇,只要用得著兒臣的地方,父皇儘管吩咐,兒臣保證奉旨照辦。」
趙侖擦了把淚,「有徐愛卿這句話,我趙侖就放心了,你需要多少靈石和水晶造個數字給我,我會叫內務大臣及時撥付給你。」
他又小聲地對徐東說,「你在自己道界操練精兵的事一定要保密,不得透半點口風出去,你要知道,羅陀國修行界還有隱形高手存在。」
徐東點點頭,他心裡也非常清楚,有許多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他們之所以不輕易露面,就是因為沒有到他們浮出海面的時機。
出了化精殿,徐東覺得內心很是坦然,他要找趙侖借靈石和水晶的事,沒想到這麼輕鬆就解決了。
龍叔問,「趙侖這麼痛快就答應借你靈石和水晶,你知道這其中的因由了嗎?」
「不太清楚,他是有意和我改善翁婿關係了吧?」
龍叔說,「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其中最根本的一個因由,就是想在純陽宮出現危急的時候,調你的軍隊進純陽宮壓住陣頭。」
經龍叔一提醒,回想剛才趙侖的一番言行,徐東如醍醐灌頂、豁然頓悟,原來趙侖之所以這麼做是有很深用意的。
試想,趙侖在熊丕道界加持法障並派兵守護,無非是不讓人知道裡面建有傳送陣,他讓徐東把在無量島練兵的事嚴加保密,也是出於同樣的動機。
這個動機就是如龍叔所說的,在他需要用軍隊來壓陣的時候,徐東在無量島訓練的精兵就能通過傳送陣秘密進宮,無疑這是一支最好的奇兵。
徐東對趙侖的一些做法還是不理解,比如把熊丕、馬武這樣的高危人物留在純陽宮,無論怎麼說都是一個險招,不是有一句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麼?
龍叔解釋道,「趙侖走這些險棋,一來算他精明到了極致,二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為國和為道,他唯有選擇那樣去做。」
「你要知道,趙侖從他叔父趙貫手裡奪取皇權之後,該要面對多少內外敵人?像熊丕這樣鋌而走險的人物,還有如馬武這樣妄想復國的亡國君主。」
他繼著說,「國力衰微,王子年幼,局勢混亂,這都使得他夜不能寐,把這些高危人物放在自己眼皮下面,這反倒讓他感到放心。」
徐東問,「那照你這麼說,住在皇宮裡的另外兩個國師也是高危人物囉?」
「那是自然,三國師是前皇上趙貫的舅子,四國師是龍城國派來的奸細,不過這兩人目前蟄伏得很深,看不出他們有任何圖謀不軌。」
龍叔接著說,「一般人以為羅陀國現任國君沒有皇子,只有眾多公主,其實他有一個皇子,只不過這皇子並不是住在純陽宮。」
徐東問,「沒有住在純陽宮?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一般人看起來最危險的地方,」龍叔道,「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反過來我們看純陽宮,這個對於皇族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實際上也最危險。」
徐東說,「那照你的意思,現在的羅陀國皇子是隱姓埋名,住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囉?」
龍叔道,「是的,我也只能回答你到這裡為止,你不要繼續往下問了!」
…………
徐東決定到龍城國去找劉歆,找到劉歆後再回頭在驃騎營見但可禎,他把但可禎夫婦和劉歆先行帶到無量島,讓他們幫助莫扎族人訓練弓弩和長槍。
皇上趙侖的皇令已經秘密下達了,各地的地方官都派人在募集流民,徐東一旦修復好傳送陣,就將這些流民傳送到無量島。
徐東帶著超超神行到了爪籬山腳下,找到那個名叫柘木村的大莊子,看到那些幾人合抱的參天大樹,他的心情由輕微的浮躁轉為安靜。
他認識這些樹木的種類,這裡生長的主要有三種樹:柘木,棠梨和狗牙木,這三種樹都是製作弓箭的好材料。
住在莊子裡的幾百戶人家,幾乎家家都開制弓箭的作坊,差不多全莊人都以制弓箭為生,因為他們佔了取之不盡的材料的利便。
徐東繞過莊子,直接找到劉歆住的那個山洞,和上次一樣,當他來到山洞跟前,卻見一條幾丈寬的溝谷將他隔阻在這邊。
「劉歆!劉歆!」他朝山洞裡喊著。
喊了好一陣,劉歆才慢吞吞地從山洞裡走出來,用手揉著眼睛,一副睡眼惺忪打不起精神來的樣子。
「誰叫我?喲呵!是忘川的川主劉寶玉大人,你今天有空到爪籬山觀風景來了?是想叫小的帶你上山射殺幾隻妖禽打打牙祭嗎?」
劉歆是在巨人營團任騎射營副統領時,因他反叛命令部下射殺新川主劉寶玉,結果至郭盈、蘇青和錢小媛中箭而亡,後來為逃避追捕而回到老家的。
所以他還是把徐東叫川主,因為他只知道徐東的川主身份,也只知道徐東叫劉寶玉,其他什麼的他都一概不知。
「我知道你現在不會放過我,但是時間一久你就會淡忘仇恨的,……人不能總是活在仇恨中,路還得朝前走是不是?」
「我想歸順於你,以後為你所用,因為你有君王之相,以後還要統領百萬軍隊,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可以給你組建一個弓弩營。」
徐東想起那天他追蹤到爪籬山,拿著「追靈符」找到劉歆,劉歆求他放過自己時說過的一番話,看來這劉歆說的話還真的實現了。
「川主大人,你今天該不是找我尋仇的吧?」
徐東忙說,「不是,不是,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要事相談,這件事很重要,我們兩人必須在一起商量,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劉歆道,「那川主大人你過來吧,我今天沒有設置『踏張弩』,你儘管放心過來就是了!」
徐東朝腳下這條溝谷望了一下,這溝谷雖說深不見底,可是用目測只有兩丈來寬,徐東縱身一跳就可以過去,但他想試一試赤眼獸超超的腳力。
「超超,這條溝壑你能跳過去嗎?」
超超自信地點點頭,它走到徐東面前,後半截身子蹲伏下去,等徐東跨上它的脊背,他輕輕一躍就跨過了那條溝壑。
劉歆迎著徐東往洞裡面走,「川主大人,你今日有什麼好事找到我劉歆頭上?快說出來我聽聽!」
徐東見這洞裡很寬敞,石桌石凳等物具一應俱全,引徐東注目的是石堂上方有一張寬大的石床,石床上躺著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劉歆見徐東把眼光久久地放在那副骨架上,他忙解釋,「這是我曾祖父劉彤,他是爪籬山一帶的『弓弩神』,我造的『踏張弩』就是他傳下來的。」
徐東自從入道以後,見過不少死者的骨架,但只見到站著的、**打坐的,卻沒有看見過躺著的,眼前這副骨架端端地躺在石床上,叫他很是驚奇。
「你為什麼不把你祖宗扶起來?」
「哦!」劉歆說,「實不相瞞,我曾祖父劉彤天生的軟骨病,他從出生到亡故,中間活了一百二十多歲,就一刻都沒有站起過。」
徐東問,「是這樣嗎?」
「真是這樣!」
劉歆又補充說,「我曾祖父就是躺在這張石床上設計了許多弓弩,贏得了『弓弩神』的名譽,可惜,他一輩子沒有站起來過,也沒有親手射出一支箭!」
「他為此感到遺憾過嗎?」
「唉!遺憾,真的遺憾。」劉歆歎了一口氣,「據說老人在晚年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誰讓我站起來射一支箭,我劉家子子孫孫歸順於他,永不背叛!』」
「真是這麼說的?」
「有半句假言我劉歆不得好死!」劉歆一拍腦門,「嗨!你真是,誰拿自己祖宗開刷呢!」
徐東說,「那好,你去取弓箭來,要是老人一生的得意之作的那種弓箭!」
劉歆不解,「幹什麼?」
徐東一點都不像開玩笑,他面容嚴整地說,「我要老人今日實現他一生未了的心願,當著你我的面拉開弓射出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