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示總門主,這次比武出現意外,現在取得名次的只剩五人,該如何圈定送往內門的名額?」
鶴舞仙師看看方成,用手搙了搙一尺來長的青須,朗朗地笑了兩聲,那威嚴的神情轉為一臉慈祥。
這位剛剛做過一百五十壽誕的仙師,看上去比方成年紀大不了多少,其實比方成年長近百歲。
「你們方字輩還有七人是吧?每人提攜一名弟子到內門,不就把事兒做平了嗎?」
「可是這樣就多出兩個名額,內門肯照單全收?」
鶴舞仙師又朗聲一笑,當即從懷裡摸出一張令符,用手指在上面劃拉兩下,遞給方成。
「老道也不敷衍你,你拿我的令符過去,潯陽嶺該會買賬了吧?」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謝仙師給外門恩賜!」
方成掩飾不住心喜,連連給鶴舞仙師打躬作揖。
鶴舞仙師又一搙青絲,說聲「鶴來!」,那只在空中遊玩的玄鶴「啁啁」叫著,振翅落在他跟前。
「孽障,你還不自己上去,老道要經過潯陽嶺,順便帶你一程!」
方偉一百個不心甘情願,卻又不敢抗命,膽敢違抗鶴舞仙師,顯然是活得不耐煩找死。
鶴舞仙師帶著方偉離開後,方成緊忙通知其他方字輩,要各人把準備推薦到內門的弟子名頭報上來。
方雲不知道徐東採用了太息法,本來處於失去愛徒的悲痛中,聽說可以推薦弟子到內門,心裡又寬解了些。
「師父,我和你一人扛著一個回道場好嗎?」
順吉得知自己可以入內門,臉上掩飾不住興奮,他把徐東的「屍體」扛在背上就走。
方雲伸手照他的屁股拍了一掌。
「沒良心的東西,還敢得瑟,不是你大師兄打通關,有你的美事兒?」
他運氣把蘇紅的遺體移送到道場,和徐東的「屍體」緊挨在一起,準備按照靈谷門的風俗,買兩口柏木棺材殮棺安葬。
「人死百事已了,活人的路還要走下去,順吉,走,我先送你去門主哪兒報名,回頭再安葬他們二人。」
方雲抹了把淚,帶著順吉去報名。
「走呀!還躺在地上裝死幹什麼?趁他們師徒出門,你趕快土遁離開這兒呀!」
武魂在徐東耳畔說話,熱熱的氣息吹得徐東耳朵有點發麻。
「慌什麼?我還有話兒問師父呢!」
「你什麼事兒先都得放下,先把自己的功力提高一個層階再說,你非得要突破凡胎境七重,才能打理那些事兒。」
「那我這樣不辭而別,師父和師弟怎麼看?」
「你還真等著他們厚葬你呀?」
「不是,就是和他們說說清楚,免得他們為我擔心。」
「你以為修行界和凡俗世界一樣,什麼事都得有合理解釋啊?虧你老大不小的活到二十三歲,幼稚!天真!白癡!惡臊!……」
徐東被武魂一連串的罵詞刺激著,細一想又覺得他的話有幾分理,於是就忍了沒和他衝突。
「師父,徒兒先走了,以後會回來給你解釋的,你一定好好保重自己,啊!」
他抱著蘇紅念起土遁訣,呼地穿入地下,直接回到了蓮花洞。
「唉!多日沒回到洞府了,乍一回到這兒,真是感到說不出的親切啊!」
徐東聽武魂這麼一說,吃了一驚,「什麼?回到洞府?這話這麼說來著?」
「想當年,我也是辟榖蓮花洞的洞主啊!」
「那你這麼離開了這兒,還把自己的凡軀弄丟了?」
「這就是要你徐東引以為鑒的教訓啊!當年我也和你現在一樣年輕氣盛,自己的內力沒有達到,就胡亂地到處尋仇報仇,結果……」
徐東說,「我知道了,就如你所言肉身太走遠了,靈魂落在了後面,是吧?」
「你的記憶力真好,把我說過的話都能複述出來,年輕人,你天分很高,大有修為啊!」
很難聽見武魂對他的贊詞,徐東偶爾聽來覺得很是養耳。
「那你最後練到了什麼境界?」
「老生境界不高,只練到區區分神境第六重。」
徐東驚得合不攏嘴巴,練到分神境的修士他聽都沒有聽說過,就連靈谷門的總門主鶴舞仙師,已練了一百三十年功,也才練過結丹境。
「那,你真了不起!」
徐東不禁由衷地讚歎。
「了不起個屁呀,還不是照常給人掛了?凡俗界都有句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幹我們修行這一行,更是有九重天啊!」
「那你也了不起,和我比是天懸地殊。」
徐東記起和他神交的那個通玉鳳髓女子,貌似只練破築基境,看來這個武魂,在蓮花洞恐怕也是修為較高的了。
「我奉勸年輕人,不要急著去尋什麼仇,應當以提高自己的功力為重,許多人就是沒認識這一點,本末倒置、誤入歧途把自己毀了!」
武魂又感歎一句,「修行,修行,先修後行,不是先行後修啊!」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徐東聽了心悅誠服,如醍醐灌頂,一下子明白了許多道理。
「其實,我很欣賞你骨子裡的俠氣,在你身上找得到我當年的影子,但我們不是一般的俠客,是仙俠,要想正兒八經修行,就得讓仇恨過夜……」
徐東急躁的性子又出來了,他想立即拜這武魂為師。
「師父,我以後就是你徒弟了哈!」
「你看你,是不是我徒弟,總還要我一句話吧?」
「怎麼?你在靈谷門要我裝逼的時候,不是說要教我武功嗎?」
「教你修武是一碼事,收你徒弟是另一碼事,罷罷罷,我先預收你為弟子,先考研你三個月,沒有問題的話再扶正。」
「那我先給你磕三個頭!」
「免免免!我疲倦了,要休歇了!你,把這女人收拾一下,我先走了哈!」
徐東有幾分精明,他盯著洞府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第二密室的旁邊,石壁上開啟了又一扇門,那扇門開啟後又合上了,他知道,那是第三間密室。
這辟榖蓮花洞還有多少密室沒開啟,只有天知道。
他把蘇紅抱到第二密室,輕輕地放到地毯下面,想起不久前和蘇紅在一起的情景,不禁悲從心來。
這間密室過於濃稠的靈氣,嗆得他連連咳嗽,就在他咳嗽時,看見蘇紅的軀體瞬間化為白骨,血液浸染到地毯上。
他終於明白,這猩紅的地毯,原來是無數修行者的血凝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