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布袋夾著一層絲棉。顯得頗為厚實。隔著這麼個東西開槍可以保證不會腦漿到處亂濺。看見陸小展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那個監察終於放下心來。食指慢慢扣下扳機。
「我自然會走。幾位哥們兒也不用送了。」布袋中忽然傳出一句嗡聲嗡氣的話來。
那監察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猛然間覺得腦中一陣眩暈。身體一晃險些栽倒在地。就在這當口。陸小展忽然雙手一抬。噶崩聲響處兩副精鋼打造的手銬竟然就此斷開。
左右兩個監察以為無事了。都放鬆了神經等著陸小展被槍決。沒料到腦袋旁邊忽然憑空出現了一隻手。按著他們的後腦勺狠狠地朝前一送。一股巨力加上猝不及防使得他們根本沒作出任何抵擋。兩人面對面地重重撞到了一起。眼前一黑滾落在地。
陸小展用意念力沖暈了準備開槍的那人。又以雷霆之速撞暈兩人。緊跟著右手一抄將那把槍奪到手裡。順手一甩不偏不倚地砸在門口那人額頭。毫無懸念的。那名監察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準備開槍的那名監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但是當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時頓時滿心冰涼。三個同事都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而自己雖然還站著。但是面前卻多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頂著自己的額頭。
「我不想廢話。回答我。彩虹小組怎麼了。」陸小展直奔主題。開口就先問這個。
那監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也不作回答。陸小展心裡一沉。他這個樣子擺明了就是知道彩虹小組。先前說的什麼不存在只是一個托詞而已。難道財神和陳嫣還有老黃他們這麼快就遭到了不測。
「他們沒死。」那監察似乎看出了陸小展所想。頓了頓還是說了這麼幾個字。
呼……陸小展頓時心裡一鬆。從這四個監察找上門開始。他就隱約覺得擺在自己面前的有一個大大的陰謀。現在陰謀的源頭找到了。人家就是要那份名單和那些股權。順帶著把自己殺了給山姆報仇。只是沒想到彩虹小組的全體人員都被自己連累了。
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屋子角落裡那個閉路電視還工作著。自己打暈這幾個監察的影像隨時都會被人看見。到時候就會有大麻煩了。
陸小展簡單直接地問道：「誰下的命令。」
他對國家機構比較瞭解。這幾個監察是隸屬於國安部的。在那裡頭有好幾個人都有資格安排這幾個監察來抓自己。可是不等審訊就直接要將自己置於死地的。這就難說了。
那個監察還是比較有骨氣的。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國家。」
陸小展差點氣樂了。還國家。這官腔可唱得夠正宗的。他也不理會那個繃著臉的監察。又問道：「你們收到的命令是什麼。原文告訴我。」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擦邊球的意思。這不屬於什麼機密。反正人已經抓了。而且現在又被反控制了。那個監察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逮捕你的理由我已經說過了。另外有補充說明。你身手很好。為防你拒捕。必要時可以就地槍決。」
陸小展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
那名監察剛要下意識地回一句不客氣。腦袋上忽然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敲中。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陸小展把槍丟回到那個監察身上。順手在他腰間摸出被他搜走的烤雞翅。兩步跨到門邊。確認了一下門外沒人。一拉門鎖閃身出了這間審訊室。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公安局大樓裡基本都已經下班。只有低樓層裡有幾個房間還亮著燈。那是少數加班趕案子的刑警還在忙活著。而陸小展所在的這層樓已經完全沒了人影。走廊上空蕩蕩的。只開著幾盞樓道燈。
陸小展意念力全開。鋪天蓋地地將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都覆蓋了遍。再次確認安全後他加快腳步往房間斜對面的安全通道口跑了過去。
安全門後是一條安靜的樓梯。陸小展一個箭步躥了過去。兩步就跳到了樓層之間的轉彎處。抓著扶手腳一蹬。身子又甩到了另一側。接著又是兩步跳下一層。
在單調的騰挪跳躍間。陸小展不禁又思忖了起來。那神秘人要滅口。看來並不是為了股權和那份名單。也許是為了給山姆報仇。也許他還有其他目的。比如他還有什麼陰謀。卻害怕被自己破壞。
可自己就是一個獵人而已。沒人委託的話自己也不會閒得沒事去找誰的麻煩。他如果是害怕自己的話。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自己掌握著對他不利的東西。可是陸小展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自己有什麼值得人家下殺手的。
正在這時。樓道內的警報聲忽然大作。在這寂靜的樓道裡顯得十分刺耳。
「被發現了。我靠。」陸小展知道在審訊室裡發生的事還是被人看到了。他一咬牙加快了速度往下跳著。只要在警察或者是他們的同夥出現前跑出去就可以暫時安全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陸小展已經下到了第八層。就在他剛要順勢一個轉身再往下跳時。他的手忽然緊緊一攥樓梯扶手。飛起的雙腳也就此停了下來……樓下有人在衝上來。而樓上也有人往下趕。自己在瞬間成了包子之中的餡了。
隱約間聽到樓道裡有人在邊跑邊下命令：「逃犯身手極高。各單位都小心了。如遇抵抗可以當場格殺。」
「是。」一陣喀嚓聲響起。那分明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公安局大樓裡玩逃脫。這遊戲可玩大了。陸小展看得清楚。上下兩撥人有好幾個都拿著武器。雖說警局的配槍火力並不強。但怎麼說那都是槍啊。陸小展暗自苦笑一聲。不想和他們打照面。一伸手扭開旁邊的安全門鎖。準備先躲進去再說。
但他的手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門在打開的那一瞬間。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穿過門縫頂在了自己腦袋上。
陸小展想狠狠抽自己幾記嘴巴。偏偏這時候犯了粗心的毛病。光注意上下兩頭追來的警察。卻忘了先看一下自己所處的這個樓層。現在好了。被人拿槍頂著。想跑也難了。
「小展。」忽然一聲錯愕的低呼響起。陸小展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卻忍不住笑了。因為這個拿槍頂著他腦袋的居然是個老熟人。天海刑警隊的敖寧。
敖寧顯然沒心思在這時候笑。他一把將陸小展拉進安全門內。並順手帶上了門。胳膊勒著陸小展的脖子將他帶到門邊的一個死角。這裡是整條樓道內閉路電視看不見的地方。
「你小子搞什麼。怎麼會成逃犯了。」敖寧完全不隱藏自己的震驚之色。低聲問道。
陸小展笑笑。簡單直接地道：「被人坑了。」不等敖寧再問。陸小展忽然正色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我要被追上就死定了。而且我的十幾個朋友包括我姐姐還有我爸媽都活不成。敖哥您要是我朋友。就只當沒看見我。回頭我把麻煩解決了再跟您解釋。」
不過他說是這麼說。其實心裡沒什麼底。因為他很清楚敖寧的性子。這是個簡單率直的漢子。通俗點說就是一根筋。在他腦子裡只有法律。其他的都不是事。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敖寧並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那我等你改天來跟我說清楚。」
陸小展喜出望外。沒想到木頭敖哥也有這麼通情達理的時候。他雙手一抱拳：「謝了敖哥。兄弟先閃。」說完拔腳就要往樓道口跑去。
敖寧一把揪住他：「等等。」
陸小展一個趔趄。急道：「敖哥您該不是反悔吧。性命攸關哪。」
敖寧瞪了他一眼：「屁話。老子是這樣的人嗎。你往那兒走不是等著被抓。跟我來。」說完拉著陸小展躥進旁邊的一個房間內。
這間房內擺著桌子椅子和一個飲水機。桌上還有一堆五花八門的茶杯。一扇不大不小的窗子邊還有一個八寶粥的空罐子。蓋子上焦油縱橫。看來這裡是他們這層樓的茶水間。敖寧一聲不吭跑到窗邊。打開窗探出個腦袋上下看了看。接著縮回腦袋對窗口指了指。
陸小展頓時會意。樓上樓下都是警察。自己是不可能跑得出這棟樓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水路。也就是樓下滾滾的黃江水。
敖寧從旁邊櫃子裡拿出個食品保鮮袋。把自己的配槍和手機放了進去。再將袋口擰緊打了個結交到陸小展手裡。沉聲道：「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你自己小心了。」
陸小展喉頭一噎。感動道：「敖哥。大恩不言謝。」門外已經漸漸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警察們已經開始到這層樓搜查了。時間不等人。陸小展再不多說。手一搭窗台躥了上去。回頭對敖寧笑笑。腳下一蹬跳入黃江中。
彩虹小組這樣的頂級國家機器都忽然消失了。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成了逃犯。不管怎麼樣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下。
一個漂亮之極的入水動作。連水花都沒濺起多少。陸小展就這麼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