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安書記發了話,局長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心裡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該收劉山西的那點小錢,現在把自己的前程都搭了進去,搞不好還得進去蹲上十幾年。不過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就看安書記怎麼發落自己了。於是局長再也沒了早上剛來上班時的那種龍行虎步的氣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灰白色,垂頭喪氣地帶著路來到他自己的局長辦公室內。
安梁依然面沉似水,背著雙手跟了進去,身後跟著的是一個他的隨行秘書,還有個嬉皮笑臉的陸小展。陸小展雖然早就知道安琪的父親和兩個叔叔在華夏都是很有份量的人物,可卻沒想這麼巧,自己來到東三省,這東三省的第一把手竟然會是安琪的二叔,而且以自己和安松的交情,看來這趟春陽之行將會輕鬆許多。
一行人剛到局長辦公室,楊蒙把這件案子內的另兩名相關人。齊修遠和濮玉也帶到了這裡。安梁看也不看局長,拿起秘書給他泡的一杯茶淺淺啜了一口,淡淡地問道:「說說吧,這裡邊是什麼故事?」
局長彎著腰,完全不敢直面安梁那張黑臉,在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心裡盤算,這時見安梁開口問到他了,咬一咬牙說道:「安書記,我……我覺得我的判斷應該沒錯,這次的毆鬥事件肯定另有蹊蹺,要不然就憑……您侄子和他朋友兩個人絕不可能打傷打殘那四十多人,所以我就……」
安梁一擺手:「我沒問你這個,你說四十多人受傷,那些人呢?你帶哪兒去了?」
局長頓時啞口無言:「這……」本來他還想著要死頂著不認,就說自己判斷失誤就行了,你安梁官位再高也不能隨便拿我怎麼樣,可是現在安梁直接就抓住了要點,一下子就把他問住了。
安梁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那四十多人被打傷不假,可那也是在別人家的地盤上打傷的,這麼多人拿著傢伙衝到別人公司能幹嘛?」
局長的額頭又開始滲出了冷汗,繼續咬牙硬撐道:「我……我看他們那些人受傷很嚴重,怕鬧出人命,所以就先送去了醫院。」
陸小展在一旁忽然插嘴道:「局長,我們哥倆下手都有數,那些人只是一時昏倒而已,沒什麼大事兒,再說了,您把他們送醫院去,有人看著他們嗎?」
安梁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眼神凌厲地盯著局長:「那我再問你,那些上門來鬧事的人你一個沒帶回來,反倒是把玉成集團總經理這個受害者給帶了回來,還關了一夜,這,是什麼道理?」
局長這時連背上都被冷汗給浸得濕透了,面對安梁的問題他一個都回答不上來,只能是沉到了頭一個勁地說著「是是是……對對對……」。
安梁眼看局長根本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也懶得再跟他囉嗦,對秘書說道:「小羅啊,給紀委打個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另外通知一下省公安廳,好好給我調查一下這位局長大人。」
秘書小羅應了一聲,走到旁邊去打起了電話,局長這時終於再也頂不住了,撲通一下坐倒在地,渾身癱軟無力,面如死灰。
安梁忽然站起身來,對陸小展說道:「跟我來,找個安靜的地方,咱爺兒倆聊聊。」
陸小展笑嘻嘻地道:「是該聊聊,我還不知道二叔您在這地方呢,楊哥麻煩你給安排個會議室什麼的吧。」
楊蒙點了點頭,安梁又轉頭對他說道:「小楊,你暫時代一下局長,另外,把那四十多個受傷的人給我一個不少地帶回來,還有這位玉成集團的濮總,讓人家委屈了一宿,你代表市局給她個道歉,然後送她回去吧。」
齊修遠在一旁見沒提到他,輕輕捅了下陸小展:「哎,那我怎麼辦?」
陸小展輕聲道:「什麼怎麼辦?這回和劉山西干仗可還得靠你呢,你跟我一起來。」
濮玉這時已經完全懵了,昨天被莫名其妙關了一夜,雖然那個拘留室還算乾淨,也沒人跟她一個屋,可畢竟是被關押著的,讓她心裡著實忐忑了一晚上。剛才忽然有人把她又帶到了這個局長辦公室,而且進門就發現省委書記居然也在,她雖然是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可卻真沒怎麼和當官的打過交代,心裡一個勁地打著鼓,不知道這裡頭到底是什麼情況。沒想到事情的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從現場的對話來看,這位安書記明顯是幫著自己的,而且他這位東三省的第一把手,竟然會是陸小展的什麼二叔?
直到一個警員將她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門,她還沒回過神來,而這時門口一道人影迅速撲了過來,嘴裡還焦急地叫道:「媽,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濮玉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卻見是自己的女兒陳蕾,她茫然地道:「寶寶,那個陸小展……他到底是什麼背景?」
陳蕾撇了撇嘴:「我也搞不太清楚,反正很厲害就是了……媽,你還沒回答我呢,他們沒怎麼你吧?爸剛給我打了電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這老頭,你遭了這麼大的罪他也沒在身邊,回頭真得好好揍他一頓!」
被她這麼一搗亂,濮玉終於是回過了神來,而且經過剛才那件事之後,她終於是放下心來了,這個陸小展又能打,背景又深,看來憑著他和女兒的關係,自己家的公司不論怎樣都不會再吃虧了。
……
安梁來到會議室裡坐定,看了一眼面前嬉皮笑臉的陸小展,沒好氣地說道:「你小子搞什麼鬼?明明有個紅本子不用,還把我給牽扯出來!」他是知道陸小展身份為數不多的幾人之一,當然也包括陸小展那個國安部的身份,自己好歹也是一省之首,大堆的事情要忙著,卻跑來這裡處理這小子的什麼打架事件,想起這個他就不禁有點惱火。
陸小展笑道:「二叔,不是我故意把您扯進來,可這裡頭的水可深著呢,我暫時還不想暴露具體身份。」說著把劉山西父子和俄羅斯那個臭名昭著的k5殺手組織有聯繫的事情說了一下,還有前些天和高麗末日會的那些事,最後陸小展不無抱怨地又說道,「二叔,不是我說您,劉山西和他兒子禍害了這麼久,您也不管管。」
安梁聽完後沉吟著,他來東三省任職時間也不算短了,對於木材皇帝劉山西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不少,可是一來實在抓不到具體證據,二來他在偶爾試探之下卻發現劉山西的人脈關係相當廣,他這裡才剛放出話來,就有不少電話打了過來,無一不是在替劉山西做證或是說情之類的,哪怕他是鐵血書記,卻也沒必要在沒什麼希望勝利的情況下去得罪一些連他都不敢得罪的人。
「管?哼……哪有這麼容易!」安梁無奈地道,「你的顧慮我也知道了,你來東三省為的就是對付他們父子是吧?」他是個老江湖,稍微一想也知道了陸小展的難處,要是他這個身份露了出來,保不準劉山西會通過什麼關係,公對公地讓上頭把陸小展硬生生調走。
陸小展忽然收起笑臉,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是!二叔,我也不說虛的,劉山西一來和那些境外非法份子有交道,導致東三省境內一片混亂,二來他讓我師父受了傷,差點就丟了性命,這仇我是一定要報的!」
安梁點頭道:「這樣也好,索性咱爺兒倆合作一下,順帶著還能幫我整肅一下這東三省地界的官風,我呢,就當你堅實的後盾,你那個國安部的本本暫時不要露面了,有什麼事我給你解決就行。」
其實就算安梁不說這話,陸小展也已經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整個東三省地面上他老人家說了算,而且在春陽市還有個鐵哥們楊蒙在當著個公安局長。
「劉山西你這老王八蛋,還有劉太原你這小王八蛋!等著嘿!」陸小展心裡恨恨地想著。
安梁畢竟貴人事多,和陸小展聊了沒多久就不得不離開了,陸小展和楊蒙告了個別,帶著齊修遠出了市局大門,才剛離開,他的電話卻響了起來,陸小展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沒見過的號碼,隨手接了起來:「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笑吟吟的聲音:「陸小展,好久不見。」
陸小展一愣:「你是……?」
電話那頭不以為意,依然笑吟吟地道:「你忘了,咱們還同台演過戲呢。」
陸小展頓時恍然:「我去!你是劉太原?」
劉太原笑道:「可不就是我麼?我說你可不夠意思,來了春陽也不過來找我,好讓我盡一下地主之宜啊。」
陸小展眼珠轉轉,笑道:「蹭飯這種事兒我可是非常樂意干的,不過太原兄啊,在這之前,你說是不是把咱們的一筆帳先給結一下呢?」
劉太原一怔:「什麼帳?」
陸小展掰著手指頭算道:「一個人五萬,四十七個人就是……哎呀我這書沒念好,也不知道是多少了。」說到這裡他嘿嘿一笑,「最近我這兜裡有點兒癟,太原兄是不是早點兒給我撐撐場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