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王鯤簡直是坐立難安,一個多月前公司的老冤家尤仲權私底下找到了自己,策反自己出賣當年共同打拼創下宏大集團的老朋友袁永慎,並許以重諾,而自己居然視友情於不顧,鬼迷心竅地答應了。
袁永慎被尤仲權雇的殺手殺死之後,自己一心以為從此可以安穩地坐上宏大集團董事長之位,並藉著公司的海運路線跑走私大賺特賺的時候,卻忽然傳來金水幫覆滅尤氏股票暴跌的消息。
正在自己糾結著要不要繼續和尤仲權合作時,一個滿臉傲氣的年輕人找上了門,說是接替尤仲權繼續與他合作,並且連出貨渠道都已搞定。自己稍作調查後發現,這年輕人居然後台不小,是本市副市長毛洪韜的公子,當下也不禁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鬆了沒多久,今天中午又忽然傳來消息,毛副市長被雙規,毛公子涉嫌走私被帶入海關稽查科調查,而且證據確鑿,想來很難再脫身了。
眼看著籌劃許久的走私路線即將運行,可隨著合作夥伴一個個的落馬,自己的發財大計頓時成了一場空談,並且可能由於毛公子的被捕還會將自己牽連出來。
王鯤正不知所措間,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一個瘦削白淨的年輕人走了進來,站在門口處正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著他。王鯤被這忽然的打擾嚇了一跳,忍不住皺起眉頭喝道:「你是誰?」
年輕人對著王鯤左看右看,嘴裡嘖嘖有聲地說道:「哎呀,這怎麼看都不像白眼狼嘛……啊對不起,我有點兒走神了。我叫陸小展,您是老王吧?」
王鯤惱怒道:「你才是老王八!你是怎麼進來的?」
陸小展又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我當然是走進來的,難道你是用爬的?哦對,你是不是個人還另當別論。」
聽見陸小展的諷刺,王鯤心裡一緊,卻佯裝發火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陸小展連連搖頭:「沒沒沒……啥意思都沒,我只是有點兒感慨罷了。」
王鯤兩眼一瞇,沉聲道:「什麼感慨?」
陸小展忽然話題一轉,慢悠悠地說道:「我有四個好兄弟,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曾經有那麼一次,我其中一個兄弟被人給堵了,眼看著就得哽屁。那會兒我在幹嘛呢?嗯……我正好有個生意在做,聽到這消息後立馬放下手上的活兒衝了過去,把我兄弟給救了。你猜,我那次生意的酬金是多少?」
王鯤下意識地問道:「多少?」
陸小展伸出手比畫了一下:「三千萬!」頓了頓補充道,「是英鎊。」
王鯤皺著眉頭聽完陸小展的話,問道:「那又怎麼樣?」
陸小展嘿的一笑:「我可以為了兄弟不要錢,不管那是多少錢。」忽然語氣森森,渾身透出一股寒氣,冷冷地說道,「而你……卻可以為了錢而不要兄弟的命!」
王鯤被陸小展的氣勢壓得幾乎透不過氣,甚至在這短短幾秒之內連後背也已被冷汗浸濕,勉強定了定神板著臉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來了!」
忽然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滿面淚痕的王露站在門口,緊握著拳頭顫聲叫道:「爸!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犯了大錯?」
「露露?!」王鯤猛地一驚,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走到王露面前想要伸手去拉她,陸小展一閃身站在他與王露之間,雙手環抱著胸口,冷冷地望著他的眼睛說道:「回去!」王鯤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猛退了幾步,靠在桌邊撫著胸口深吸了幾口氣。
陸小展伸手攬住王露的肩頭,柔聲說道:「進來再說。」
王露點點頭,抹了把眼淚走了進來,並順手關上了門,站定了身體直直地看著王鯤,眼神中充滿了傷心委屈和無奈。
王鯤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愧疚萬分,為了讓自己的計劃能順利進行,逼不得已地將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鎖了起來,禁止她和外界的一切聯繫。或許是剛才陸小展的話讓他回憶起了和袁永慎昔日的友情,又或許是王露楚楚可憐的眼神打動了他,王鯤的眼中也泛出了淚光,對王露顫抖著伸出手叫道:「露露……」
王露的眼淚依然流著,一排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倔強地搖了搖頭:「不!」
陸小展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露露求我,我是絕對不會再來這裡跟你廢這麼多話的,恐怕這時候你已經被帶進局裡問口供了。」
王鯤一驚:「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露看了看陸小展,對王鯤說道:「他是我師父,是他救了我出來,也是我求他來這裡的。」
陸小展拍了拍王露的肩頭,淡淡地對王鯤說道:「我是你女兒的朋友,也是袁依琳的朋友。」頓了頓又說道,「其實我是什麼人無關緊要,我只想問你,你願不願意跟我合作?畢竟這件事裡你不是主犯,或許我可以替你求情,讓你能從輕發落。」
王鯤看了一眼王露,慘然地搖了搖頭:「其實在我剛才見到露露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我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合作,反正等下我就去警局自首。不過求情就算了,畢竟……」說著看了一眼陸小展。
陸小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覺得他年紀太輕說話太大而已,伸手掏出自己的證件放在王鯤面前,緩緩說道:「我等你的答覆!」
王鯤見到證件上國家安全部這幾個大字,被驚得瞠目結舌,怔怔地看著陸小展,半晌後回過神來,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合作!」
陸小展忽然展顏一笑:「既然這樣,等下見到警察時由我先說,我說的什麼你不要反駁,明白了麼?」說完也不等王鯤答應,拿出電話撥給了潘薇兒。
電話剛接通,潘薇兒歡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展哥哥,你是問我成績麼?」
陸小展笑笑:「我對你絕對放心,說說看,現在什麼情況了?」
潘薇兒不無得意地說道:「今天剛收盤,這才三天,尤氏的市值已經大幅縮水,估計能縮了有近三分之一了。怎麼樣,厲害吧?」
陸小展訝然道:「霍!你是怎麼玩的?」
潘薇兒邀功道:「嘿嘿,說了你也不懂……這回把尤矮子玩殘了你可得做頓好的給我吃!」
陸小展笑道:「沒問題。」說完略微思忖了一下,說道,「對了丫頭,你先把手裡的活停了,現在來一趟宏大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等會兒陪我一起去辦點事。」
潘薇兒也不多問,應了一聲就掛上了電話,陸小展看了一眼王鯤,又撥了個電話給敖寧,只是簡單地說了句「帶隊來宏大董事長辦公室」就掛上了電話。
王鯤這時已經打定了主意,情緒也穩定了下來,拉著王露的手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道歉,王露也已經收住了眼淚,反倒是回過頭寬慰王鯤道:「爸,你和小展好好地配合,爭取判輕點兒,我會等你出來的。」
王鯤忍不住流下了淚,哽咽著說道:「露露,爸對不起你……」
兩人說話之時,陸小展又打了個電話給安琪,讓她送袁依琳來一趟這裡,一旁的王鯤聽到後臉色忽青忽白,像是不知道如何面對。
沒多久,敖寧帶著刑警隊的人趕了過來,看了看臉色煞白的王鯤,疑惑地問陸小展道:「小展,這麼急把我招來是要辦什麼案子?」
陸小展指了指王鯤:「上次袁永慎被殺的案子有了眉目,這位是副董事長王鯤,他被尤仲權下了精神致幻劑,因此無意識地參與了謀殺。」
這話一出,敖寧等眾刑警以及王鯤王露父女同時一愣,敖寧是沒想到斷了的線索會在這裡被找到,而王鯤則是為了陸小展這句不著邊際的開脫說辭而發愣。
敖寧搖了下腦袋,說道:「這……小展,你說尤仲權使的這什麼什麼劑,有證據嗎?」
陸小展煞有其事地說道:「這是秋田信男給他的東西,沒留下包裝袋,不過我能做證。」
敖寧信以為真,不再廢話,掏出手銬就要給王鯤戴上,陸小展伸手一攔:「先別銬,麻煩敖哥和幾位再等會兒。」
過了沒幾分鐘,安琪陪著袁依琳趕了過來,袁依琳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王露,驚呼一聲撲過去抱住了她。
王露由於自己父親的事感覺沒臉見到袁依琳,垂著頭訥訥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陸小展走過來拉著袁依琳坐了下來,將剛才告訴敖寧的說辭再重複了一遍,說完後摟著袁依琳的肩膀柔聲說道:「琳琳,小王露的爸爸也不是故意的,不管最後他會不會被定罪,你也別怨恨他。」
袁依琳怔怔地看著滿面愧疚的王鯤,輕輕說道:「我爸已經不在了,我恨又有什麼用?」
王露再也按捺不住,抱住袁依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反倒是袁依琳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著,安琪則是微微搖了搖頭,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陸小展。
這時潘薇兒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辦公室內或坐或站的這麼多人,驚訝道:「咦?這麼熱鬧?」轉頭對陸小展道,「哥,你叫我來辦什麼事兒?」
陸小展嘿嘿一笑:「人都到齊了,咱們一起上尤矮子公司裡喝下午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