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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圍捕 文 / 大道第一人

    一長三短的敲擊就好像魔法一樣,讓本來完整無缺的木板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

    來人正要沿裂縫拉開木板,突然從身後傳來兩聲野貓的嗚咽。

    「段藏這個傢伙不是最討厭貓了麼?」

    來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迅速的拉開木板,閃身進去。

    木板從裡面被重新合上,月光照過來,依舊是一塊完整無缺的木板。

    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這個小巷,這個小酒館一直是處於關門大吉的狀態。

    野貓又嗚咽了一聲,這回似乎應該近了。

    來人似乎對小酒店裡的擺設和房間非常熟悉,在黑暗中三轉兩轉,身子在櫃檯下消失。

    隨著輕輕的「咯」一聲,旋即似乎有一絲亮光從櫃檯處透了出來,不過也只是驚鴻一現,整個小酒店很快籠罩在黑暗和死寂中。

    櫃檯下面,是一個不小的密室。

    裡面做了一個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髮際線已經退縮到幾乎禿頂的位置,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此時正聚精會神的打量著面前的一盤棋,似乎在思考下一手應該放在什麼位置,手中還拈著一個黑子。

    對於突然出現的「訪客」,這中年男子不得不從沉思中掙脫出來,但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棋盤,低喝道:「但馬,你不是在明州陪著平八郎大人麼?」

    但馬是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兩隻眼睛放著寒光:「段藏平八郎大人已經死了。」

    「這怎麼可能!」段藏驚訝的抬起頭來,手中的黑子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黃梨木的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平八郎大人身手矯健,刀法出眾,又得飛鐮秘法免許皆傳」

    但馬不想和平日裡有「巧舌如簧」的段藏爭辯什麼,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紙包,拂亂了棋局,輕輕的把那白紙包放在棋盤上。

    若是換了平時,但馬膽敢拂亂自己的棋局,段藏會勃然大怒,但現在看到但馬的舉動,段藏的手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這是什麼?」段藏的詢問也帶著一絲顫音。

    「是平八郎大人的頭髮。」但馬咬牙道:「是在火化之前我偷偷從屍體上割下來的。」

    段藏倒吸一口涼氣,慢慢深呼吸了兩下,伸手打開了那個不大的白紙包。

    裡面是一綹頭髮,段藏用手摸了一下,好像摸到了滾燙的木炭一般,急忙收回了手。

    「死了?」段藏喉頭上下抖動了一下:「怎麼死的?」

    但馬面有愧色:「不但是平八郎大人,明州的東瀛武士都死光了,是一個叫西門慶的傢伙用壓倒性優勢的士兵圍攻,平八郎大人和勘三郎被活擒吊在城門口赤身示眾。要不是我身負聯絡的工作,此刻恐怕也已經死了。」

    「活擒?」段藏越發的不敢相信。

    「平八郎大人被吊上去的時候,已經是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勢。」但馬握緊拳頭:「全身上下骨頭斷了十幾根,青紫的嚇人!勘三郎目前還在明州獄死牢裡押著。」

    「西門慶!」段藏把這個名字在嘴裡連續念了好幾遍:「你怎麼沒有搶在大宋使節團前頭來報信?西門慶帶著使節團已經在太宰府住了好些日子了!要不然要不然」

    但馬歎道:「他們使節團的船隊順風順水,我哪兒能趕得上?」

    「要聚集好手,在使節團去京都的路上攔住他們!全部殺掉!」段藏猛的一拍棋盤,嘩啦啦棋子灑了一地,殺氣騰騰:「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平八郎大人死的太慘了!」

    密室裡頓時一片寂靜。

    似乎為他的話做註腳,不知道從何處發出一聲野貓的嗚咽聲,讓人瘆的慌。

    「段藏,你不是最不喜歡貓麼?」但馬忍不住問道:「怎麼這巷子裡有野貓?」

    「噓!」

    段藏猛的示意但馬不要說話,豎起耳朵聽了聽

    那野貓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這回似乎就在二人的頭頂上在小酒店裡!

    但馬臉色頓時一變,段藏冷笑一聲:「什麼野貓,分明是人!」

    說來也怪,段藏這一聲喝過,那「野貓」頓時不知去向。

    但馬沖段藏打了個手勢,段藏會意,在桌下扳動機關,密室上空頓時出現一個缺口。

    但馬腳尖一點,身子有如鬼魅一般從那個不大的缺口躥了出去,段藏也袖子一翻,亮出一把短刀握在手中,跟著但馬衝了上去。

    小酒店鍾黑暗一片,只有下方密室透出的亮光,照出了不大的一片區域。

    段藏和但馬衝上來之後,沒有半刻停留,而是迅速的把自己的身體融入了黑暗之中,仔細觀察著。

    如果敵人方才是在偷聽自己二人交談,肯定還是在這小酒店的某處。

    只要他在明處一現身

    但馬右手握著飛鐮,左手扣了兩枚苦無,背後突然有些出汗。

    來人能騙過自己的警覺,一路跟到這裡,說明是個高手。

    那幾聲貓叫還真是惟妙惟肖,要不是段藏一向對貓毛過敏,幾乎無法識破。

    但馬雖然主要負責聯絡工作,但至少也是擁有二道飛鐮紋的;而段藏主要負責謀劃和博多這個聯絡站,身手一般但腦子卻好使。

    「來人大意了。」

    段藏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不管來的是什麼人,說起對小酒店內部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不過但馬,更比不過他自己。

    幾乎在一瞬間,段藏已經估計了數處敵人可能藏身的地點。

    「左前方那堆酒罈旁邊,右後方破爛桌椅後面。」

    段藏迅速的在但馬手上畫著,通過這種方式交流。

    「我左你右。」

    但馬強有力的回應著,二人慢慢的深呼吸一口,正準備衝出去的時候,從高處突然傳下一陣簫聲,在黑夜中似乎特別的淒涼。

    二人頭皮發麻,什麼時候敵人已經到了屋頂?這絕不可能!

    而段藏一聽便知,這簫曲並非是東瀛所有。

    「走!」

    段藏和但馬幾乎在同時向對方發出信號,兩條身影從黑暗中彈出,不知道段藏扳動了什麼機關,居然屋頂突然掉落下來一塊,朦朧的月光頓時滲進了院子裡面。

    二人在更加清晰的簫聲中上了屋頂。

    月光下,有個年輕男子盤坐在不遠的屋頂上,正在專心致志的吹奏一曲淒涼的簫曲,似乎對段藏和但馬的出現熟視無睹。

    二人的足下,一聲野貓的嗚咽同時響了起來。

    「走!」

    段藏和但馬不用考慮,二對二,他們根本沒有勝算。

    來人的身份已經非常明顯,十成十是大宋使節團的成員,也就是西門慶的屬下。

    被人摸上門來,對方肯定是有所準備的,在這種形勢下,只要能逃出生天,才有扳回局勢的可能。

    二人一語不發,分別往兩個方向逃竄,這是最好的選擇。

    但馬逃竄的方向是已經寂靜的港口和大海,而段藏則是依舊有些喧鬧的集市。

    簫聲突然停頓,在狂奔中,段藏豎起的耳朵突然聽到了一聲弓弩發出的機括聲。

    毫不猶豫,段藏足下一用力,已經在草屋屋頂頓開了一個洞,身體急速墜下

    「老爺,你說三爺他們能成功麼?」

    雪兒聽著遠處傳來的簫聲,似乎有些擔心。

    「放心。」西門慶看著窗外的月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便不會出手,這簫聲代表著對方人數不多,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

    塞瑞娜在旁邊靜靜的聽著,蒙著面紗的臉上略有異色:「西門大人怎麼知道對手在博多有動靜?」

    「防患於未然,至少在我們離開之前,要保證平安無事。」西門慶笑道:「不過如果喚作是我,也是時候該弄出點動靜來了。平八郎的死在明州並不是一個秘密,想來報信的人應該到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來的居然這麼慢。」西門慶繼續說道:「不好幸好趕上,要不然我們明天拍屁股走人,倒沒有機會了。」

    塞瑞娜沒有說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雪兒嘟囔了一句:「老爺好厲害!」

    當然,西門慶並沒有全盤托出,事實上菊子對於平八郎在博多的佈置還是知道的,但西門慶並不主動出擊,而是等待著從明州前來報信的那個人出現,才把這裡平八郎的手下一併除去。

    西門慶是要把平八郎這條線掐斷,這樣才好在京都面對那個平八郎的後台。

    那就是這次以鳥羽天皇的名義邀請西門慶的權大納言籐原公實!

    但馬的速度非常快,但氣息沒有一絲的混亂,後面的簫聲突然消失,證明敵人已經開始動手。

    不知道段藏能不能逃過追殺?對付他的是吹簫的年輕男子,那追擊自己的應該是那個「野貓」?後面似乎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轉瞬之間,港口已經到了。

    但馬急速奔走的身影猛然停止,因為前方已經出現了一個敵人。

    一個讓他想不到的敵人。

    而對方手持的兵器更是他想不到的。

    一陣海風吹開了天上的烏雲,朦朧的月光變得皎潔起來。

    月光下,童子切正發出如水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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