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程立馬命人點燃了火把,而後照亮了前方的路,馬兒有點受驚,長鳴了一聲,齊陌煜拉緊了韁繩,馬兒才被迫的停了下來。
齊陌煜血紅著雙眸的說了句:「快,快救人。」聲音沙啞的幾乎要說不出來話一樣的了。
雲錦程一聽這話,來不及問什麼,掀開馬車簾子,就著火把,看到的就是馬車裡,一對相依偎的男女,男人很狼狽,身上的衣服全都破掉了,更慘的不是那破掉的衣服,而是那腿上包著的兩處,還有腳上那一處白布都滲出血來,染紅了馬車,還有那頭上的血漬都滲出來,而後銀色的錦袍染上了血。
再看雲千洛,這傻姑娘,右手抱著鳳墨琰的頭,左手的五指上早已是傷痕纍纍,卻還是固執的把手指頭塞進鳳墨琰的嘴裡,喂一點點血給鳳墨琰。
雲錦程心中一疼,眼眸一熱,走到馬車內,想要把雲千洛的那手從鳳墨琰的嘴裡移開的,可是雲千洛就是昏睡著,還是固執的把手死塞進鳳墨琰的嘴裡,感覺到有外力時,本能的說了句:「墨琰聽話,這樣你才不會死。」
照這樣子看來是鳳墨琰中途有醒來過來,有掙扎過,卻被雲千洛給制止住了的樣子,所以雲千洛才會有這麼下意識的反應和話語。
黑鬍子那一行人中,還一個江湖郎中,所以趕緊的上前,急忙給鳳墨琰把了脈,而後又翻了眼皮看了看,歎了口氣。「情況不太好,可能……」
平常的就是受了這麼種的傷,都難免的受不住,更別說這王爺頭上還流著血,看樣子是失血過多了,可能……
這也難怪,他們先讓面具山莊的人送下山就用了半個時辰多的時間,再加上從那山腳下又到了這裡,前後差不多都有一個時辰了,這馬車裡染著的血漬就能看出失了多少的血了,所以大夫的話,也是有一定的依據的。
「閉嘴,去雲來客棧,那兒肯定有人有辦法的。」齊陌煜大吼一聲,血紅著雙眸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似的,他一直記得雲千洛昏迷前反覆強調的那些話,一定要去雲來客棧。
大傢伙都是一愣,特別賀家兄弟,誰都知道齊陌煜是太子黨的人,將來是要接替其父親齊相爺,輔佐如今的太子爺登那大寶之座的,太子黨的人,不都巴不得墨王爺一命歸西的麼?這齊陌煜又是人稱笑面虎的玉面相爺,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笑臉,給人一無害的形象,什麼時候這樣大吼大叫過了?
雲錦程見齊陌煜堅持,而且還是雲千洛還是這麼一副護著鳳墨琰的樣子,權衡了一下眼下的情況後,就速度的找人換了匹馬,讓賀武來安排後面的事情,並吩咐先按兵不同,帶了幾個人就往雲來客棧那邊駛去。
齊陌煜這才得以回到馬車裡休息,看到雲錦程試圖分開二人時,卻分不開,就苦笑了一下。「錦程兄別白費力氣了,這兩個都是執著的人。」
這一路走來,鳳墨琰醒來過,和雲千洛爭執過,不讓雲千洛喂血食,可是雲千洛也是軸人,堅持為之,鳳墨琰可能是傷得太重,所以根本就掙不開雲千洛,誰也不讓誰的,最後就是這副模樣了。
齊陌煜苦笑著靠在馬車上,神情有點頹廢,如果不是這一趟,他不會知道這墨王爺竟然如此的真性情,他也有點隱隱的期待著進一步瞭解鳳墨琰了。
如果齊陌煜沒有猜錯的話,雲千洛之所以會在最後以木棍把鳳墨琰打暈了,這應該是鳳墨琰出的注意吧,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這樣的皇子,也許……
也許真如當年死去的相師所言的鳳天七子,生來就注定了這以後的命運吧,齊陌煜是個很信命的人,不是單說齊陌煜很信命,不管在朝為官的那些臣子們,還是那皇室中爭來斗去的皇子們,都很在意吧,畢竟那樣的預言,讓一些人很期待,但也會讓一些人很害怕,這也注定了鳳墨琰從出生開始的坎坷命運。
當雲錦程聽到齊陌煜說了山上發生過什麼事之後,那鐵拳緊緊的握住,雲錦程自然是避過了鳳墨琰受侮辱的那事,只說了那些面具山莊的人,以雲千洛逼迫鳳墨琰用了酷刑,但又怕把人弄死,這才放了他們的。
雲錦程解開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了鳳墨琰的身上,遮蓋住了那些明顯的痕跡。
雲錦程不傻,鳳墨琰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是什麼意思,他一清二楚,這些年來,只是聽說這皇子之間的爭鬥,會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去試鳳墨琰的男兒身,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雲錦程只要一想到這幫匪賊,竟然當著妹妹的面,對鳳墨琰用這樣的刑罰,那恨意就不打一出來。
雲錦程連帶鳳墨琰一起,把這二人都帶進了自己的懷中,既然這男人是妹妹想要保護的人,那麼就是他雲錦程護著的人,本來他對那些朝堂之鬥是沒有興趣的,但是鳳齊烈當場侮辱了妹妹在先,而後今日裡,又這不明就裡的試探,雲錦程可不管這是何人所為,全都算在了鳳齊烈的頭上。
也許妹妹說的對,六皇子鳳墨軒比鳳齊烈更適合當一個好的帝王,而這大概也是鳳墨軒替鳳墨琰求親的本意吧,再加上,如果鳳墨軒稱了帝,那麼鳳墨琰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過苦日子了。
殊不知,皇室之中,就是一母同胞,瞪上高位,亦會鬥的你死我活,這鳳墨軒將來要登了高位,能真的心無芥蒂的容得下相師所言的鳳天七子的鳳墨琰存活於世,怕是不然吧,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先說眼前的。
馬車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到了雲來客棧,剛下馬車,就有人迎了上來,小童聽到樓下有人叫他的名字,就飛快的從樓上下來。
當小童看得自家主子那副慘樣,當時就哭出聲來了,心裡埋怨著主子因著雲千洛又遭受著無望之災了,可是當他看到怎麼也分拿不掉雲千洛那塞進鳳墨琰嘴裡的手指時,再一看雲千洛那鮮紅的五指,當下心中只有一句話,也許主子這麼做是值得的,也許雲千洛真的能配得上自家主子。
雲錦程抱著二人到了二樓的客房裡,把人放到床上時,小童犯愁了,因著要為自家主子醫治,就勢必得讓雲千洛鬆手,雲錦程只得使了點蠻力,再加上剛到客棧時,小童就給雲千洛和鳳墨琰各餵了一顆丹藥,所以這會兒失血少一點的雲千洛在哥哥的蠻力之下,算是睜開了雙眸,迷迷糊糊喊了聲。「哥哥。」而後著急了,抱著懷中那人叫道:「哥哥,救救墨琰。」
雲錦程安撫xing的拍了拍妹妹的身子,而後把她抱離一點安慰道:「放心,安全了,不會有事的。」
雲千洛聽得這一句話,終是鬆了口氣,而後微笑著鬆手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小童又丟了一顆丹藥給雲錦程,讓餵給雲千洛吃,而後才開始給自家主子重新處理傷口,雲錦程全程都看著小童處理傷口,小童一邊處理一邊罵,簡直不是人,那腿上的傷,明明就是烙紅的鐵塊蓋到肉上的,還有那腳上一處完全揭開的腳趾家,小童處理到腳部時,身子都抖了一抖,太殘忍了,怎麼能這樣對主子,主子做錯了什麼呀?
這樣的酷刑,饒是雲錦程這樣鐵骨錚錚的男兒看了也會忍不住心悸,更不用說妹妹雲千洛還目睹了全部過程,恐怕是比這樣看上去還要嚇人上百倍的吧,這群人……
雲錦程當下握緊了雙拳,微瞇了銳眸,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些人他一定不會放過的。
小童這兒的都是特效藥,所以當時就止住了血,小童看了看主子腿上的傷,而後下了把狠心,從口袋裡摸出之前那能讓人失去知覺的丹藥來,在心裡算了算時間,又給鳳墨來餵了三顆。
這才長鬆了一口氣,雲錦程一直在邊上看著,問了句:「怎麼樣?」
小童紅著雙眼歎氣。「還好主子的下半身沒有知覺,不然的話,光疼也得疼死了。」
小童這是實話,這樣的傷太重了,如果不是有丹藥的作用,鳳墨琰不死也是疼掉半條命,而他剛才給主子餵了三顆,也就是說在未來三天內,可以幫主子緩解傷口帶來的疼痛,這樣的話,三日後,用了特效藥,傷口也差不多能全好了,只是這腳上,卻是無法,只能等著長出新的趾甲來,好在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就怕會疼,小童想到這兒也是皺緊了好看的眉頭,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雲錦程點點頭,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而後才問這二人什麼時候能醒來,小童說雲千洛可能會醒來的早一點,而鳳墨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
小童也已經盡力了,主子受的都是外傷,好在沒有內傷,醒來是什麼時候,主要是後來喂的那三顆丹藥,那個是最傷身的了,所以他也不知道。
雲千洛是一個時辰之後醒來的,醒來時,看到床邊坐著的哥哥,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忙問道:「墨琰呢,他有沒有事?」
雲錦程知道妹妹的擔心,所以就抱了她去鳳墨琰的屋子,屋子裡小童見雲千洛醒來一臉的淚,就趕緊的說鳳墨琰沒什麼大事,只是失血過多,所以這會兒是在睡覺。
雲千洛確定了鳳墨琰沒事之後,這才長鬆了一口氣,過後,卻是看著雲錦程說了句:「哥哥,踏平了鳳青山,也不能饒了那幫人的。」這不光是給鳳墨琰報仇,還有就是那幫人,日後必定是成了最能阻事之人,那樣的一群嗜血的人,是不該存活在鳳天皇朝的,所以必需要除之。
當雲千洛說那幫人是面具山莊的人時,小童卻說了,那就是在整座山上,派上萬人也不見得能找到那面具山莊,因為那山莊一度成為江湖上最神秘的場所,專門養殺手的,得罪的人可是不少,所以其山莊也極其的隱秘。
雲錦程也思索起來,這樣的話,就意味著他們根本就找不到據點,更別說攻破之說了。
雲千洛卻是狠狠一瞇鳳眸,說了一句:「以火攻之,以開山之炸藥炸之。」
雲錦程心驚。「那山上可能還有人家。」以火燒山倒是個可行的辦法,可是山上的居民呢,也很有可能受燒山之累呀,所以這辦法,雲錦程是不太認同的。
雲千洛搖頭。「半山腰處,可提前派了人手去把居民請走,而後以開山之名進山,之後炸山。」
雲錦程聽得這方法後,覺得還是有點冒險的,但雲千洛卻是堅持,並提出只要以火熏,就能把附近的居民給薰出來,之後就把居民帶下山安置,再來就是大廝炸山。
小童有點吃驚雲千洛會想出這樣的方法來,其實這方法也不是雲千洛自己想到的,是前世,她記得自己死後,留在德儀殿裡,魂魄終日不能離去,一直到家國敗時,那些不知何方而來的鐵騎進不得城門時,用的就是開山用的炸藥,生生的把城門給炸開的。
那一瞬間,皇城盡毀,血流成河,不知道多少無辜的百姓受了牽連,而如今,更不能因為山上少數的居民,而放棄炸山,要知道今天不炸山,不把面具山莊的根基給毀掉,那麼他日就有可能是這幫人,炸了鳳天國的城池,死傷更多無辜的百姓。
雲錦程見雲千洛堅持,而且小童也說了這面具山莊的一些江湖傳聞,當得知這面具山莊就是鳳天皇朝的一大禍害,當下就決定採納妹妹的這一計劃。
雲錦程囑咐妹妹好好休息,而後帶著雲千洛手繪的一張草圖,那是面具山莊的大抵位置,雲千洛是憑藉著鳳墨琰昏迷前所述而畫下來的,有了這個,對於炸山之舉,就輕鬆的多了,可以節省不少人力和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