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回的隊友怎麼說……說她們膽大妄為比較好呢?還是說他們有恃無恐比較好呢?明明本人就在上面駕駛著馬車她們卻還大大方方的在馬車裡面談天說地的。真不知道這些新來的傢伙們究竟是怎麼想的。這要是咱們那個年代少說也是砍死三次再說。』
「啊哈哈,有什麼不好的麼?年輕人有點好奇心是好事情啊。」
鞭子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淡白色的弧線。尾梢抽在那兩匹駑馬上方的空氣上是發出『啪啪』的脆響。就像是什麼東西在空氣中炸碎了一樣,令人感到渾身一激靈的聲音。那兩匹駑馬頓時一個哆嗦,老老實實的邁著對於他們來說已經算很快的步子向前推進。
雖然說依舊是屬於鄉野,但是在當年四色旗世界修路的號召下,泥土的道路已然變成了一片青石路。雖然說昨天那暴風雨的餘音在那青石路上形成一個又一個小水凼,試圖用折射出來的光刃來阻攔那徹底摧毀了他們的人。但是已經能摧毀了整個風暴的人還會懼怕幾點水滴麼?那兩匹駑馬在他的示意下邁著沉重的步伐將那些小水凼踐踏成一片片潑灑的琉璃。
坐在馬車上的人看著那毀滅的一幕頗為舒心的瞇起了眼睛。不論怎樣的破壞與毀滅,帶來的最終的下場卻總是讓人感到無比的綺麗。就像是生命最後迸發的光輝那樣。
「而且現在的年輕人很了不得啊。居然這時候就接觸到了杜鵑計劃什麼的。真是,一開始和那些傢伙們還想商量著把這事情再瞞個七八年來著。果然是資金調用太多的緣故?」
『喂,說這話的時候先注意一下你自己的年齡可以不?你一個現在還是能參加中土青少年武藝比賽的小青年你裝什麼啊。年齡到現在算上遊戲時間都沒過三十的傢伙。再說了,關於杜鵑計劃她們連一丁點的邊都沒有摸到,光知道名字和資金有什麼用?她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要是這種情況下還能找到咱們佈置下的那些東西我可真服了她們。』
「不要小看玩家們的力量啊,小尼采。我們不也是玩家來著麼?既然我們能把整個世界全都顛覆起來,那麼現在人數多了快一億倍的玩家們怎麼可能不會締造奇跡呢?」
『當然不會了,你這個樂觀主義者。』
在浮窗裡黑髮女人用那極富有穿透性的聲線拔高了音調對著那個滿不在乎的男人說到。那尖銳的樣子就像是一根豎笛在耳邊奏響一樣,少女的怨念幾乎穿過了空間的阻攔。就像是那個有著清純臉龐的少女就在自己身邊一樣,一臉怨念的樣子舉著那柄瘟疫巨劍。
她從加入了這個遊戲後就一直在那個男人的手下混。但是不論幾次都無法忍受這傢伙滿不在乎的樣子。是,你是大英雄,你是傳奇。哪怕世界毀滅了剩下最後一個人雖然很不想承認那人百分百也絕對是你。但是就算你再怎麼強你有可能面對這個世界麼?沒可能的吧?哪怕是第三序列的最巔峰,天下無敵的你也是不可能面對世界的吧?一個軍團就能捉襟見肘。
如果杜鵑計劃暴露了,那麼面對的可是不止一個世界。那可能是整個大千世界,有文化的,有思想的,有自我意識的每個生物發自內心的仇視於痛恨。究竟什麼能支持他這麼開心?
每次都想給人打氣的時候這傢伙總是說出來讓氣氛冷場的話。就像是這是他最喜歡的工作一樣。打擊人不論敵我都是這傢伙最喜歡的事情,哪怕因此出現紕漏也樂此不疲。
這傢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精神病來著。當看到了他所有的計劃後,少女更是確信這一點。
『那些關閉了痛覺感應的傢伙們能夠走到第二序列都算他們人品好了。在關閉了百分百痛楚的如今他們誰能到第三序列?我可不覺得這玩意是隨時間的變化就能成的事情。』
「但是我們不就是這麼慢慢熬過來的麼?死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變成的第三序列……」
『所以說你給我閉嘴,雷恩.高根!我是在為你找借口不是為我自己!如果我要是真想抽身而退的話我只要把騎士團往前線一塞直接打到深淵之門誰能說我一個不字?老娘憋了這麼多年還不是為了你這個混蛋!你當年撂挑子不乾號稱被背叛了你有想過我麼?!』
「好吧好吧,我親愛的副官小姐。你繼續……」看著那個在浮窗裡眼看著快要暴走的小女生,高根咧出來一個極為惡劣的笑容。那嘴角勾起來,漏出兩顆虎牙的欠揍表情讓浮窗的女孩子渾身顫抖了良久。最後也不知道下定了什麼決心才咧出來一個極為恐怖的笑容。
『先不說核心文件都保存在什麼地方,那些魔法文書究竟在那裡。哪怕是最基本的參與名單都在第七層地獄的罪惡寶庫裡面。玩家們要是能打進那裡面我們這麼多年還混什麼?』
「我一直以為你那個騎士團是混吃等死來著,我說的不對麼?」
順手抽了那兩匹駑馬一鞭子,讓這倆傻東西不要往溝裡跑。高根對著面前的浮窗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接下來的一幕他可是有一年多沒看見過了,還真懷念來著。
『雷!恩!高!根!一年多了你還是沒有任何長進麼?!』
屏幕中的少女低著頭,渾身顫抖著。那原本就很嬌小的身軀現在就像是一隻發怒的小獅子狗一樣,瑟縮得樣子散發著某種想要人更加欺負一下的氣氛。那頭如同黑海的波濤一般的柔順黑髮抖出來一條又一條幅度頗為誇張的弧線,把那張清純可愛的纖細臉形包裹在一團憤怒而顫抖的陰影裡。一字一頓的樣子更是給這個憤怒的少女添加了幾分可愛的色彩。
雖然說這個身體的主人本意是想要讓別人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而不是看她賣萌來著。
「算啦,不跟你鬧了。按照現在新進玩家的爬升速度來看雖然表面上很可怕,但是他們沒有任何底蘊。沒有百分百的融入這個世界的他們多多少少會被上面的人有所顧忌。」
「就按照那個聖光教派的小傢伙來說吧。那可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聖女來著,一個被天使附身的大小姐。你說按照咱們那時候的規矩,這種被附身的人間神使,少說也要在聖光教派裡悶個四五年。穩固到第三序列才會被聖光教派的老頭子們放出來當花瓶和治療機器使喚。」
「現在可好,第一序列都不算太穩的小姑娘就被放出來了。連凡人**的極限都沒有達到的偽第一序列能當什麼用?那幫老傢伙純粹是把她當成人肉電池使喚。可憐的是這些玩家們還真以為那些老傢伙們是對她們好呢。開玩笑,十年戰爭下來裡面的貓膩還少了麼?哪怕是一個白癡在那個大染缸裡也變成黑癡了,更何況那些人本來都不笨?」
從懷裡掏出那根永遠都抽不完的香煙點了起來,薄荷味的迷霧有一次籠罩在了男人身邊。將那紅黑色的身影變得越發的朦朧了起來,好像他根本沒有在人間裡一樣。
「玩家們融入這個世界的速度確實很快,中高層階級可想而知,很多都會保持在這些不死不滅的苦力手中。但是核心利益呢?那些傢伙可不願意相信一群不死的怪物。他們根本不可能把最核心的一面展現在玩家的面前。因為他們需要那些東西震懾這些不死的怪物們。」
「所以說尼采你儘管可以放心。雖然說這些玩家們的可能性是無限的,但是想要掌握最核心的機密,那可不是可能性能夠解釋的。二十年時間內,玩家不可能接觸到核心層。一丁點的可能性都沒有。如果不信的話你甚至可以找山脈裡的老蠻錘和在石劍堡挺屍的山羊鬍子。法師方面我不敢太保證,但是那個看星星的老傢伙絕對能保證玩家不會接觸到這一切。」
「哪怕最後的最後,逼急了我也會站出來。那些傢伙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能緩個三五年。如果說我面子夠大的話甚至十年也不是不可能。杜鵑計劃早就結果了。你大可放心。」
『……還真是完美的計劃呢,毫無缺漏?嗯,我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
不算是太完美的生硬的把話題轉開,浮窗裡的少女神色顯得十分黯然。
雖然說這個傢伙在小事情上各種迷糊犯錯,就像是根本沒有智商一說一樣。但是這傢伙卻總是能夠留下後手。他的智力確實不算太好,但是他願意想。他願意把每個可能都付諸行動,他也有那足夠的行動力。而且背後的智囊團和關係網更是能支持他的想法,把那些滿是錯漏的主意彌補成一個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不論怎樣的情況都會有足夠的後手。
雷恩.高根,他的智力或許不高,但是他願意相信同伴。這就足夠彌補他的智力了。
雖然說玩家生涯裡面他被當成攪屎棍一樣的角色,被人當成冤大頭一樣到處使喚。但是他吃虧過麼?從來沒有吃虧過。有誰知道他的完全的後手麼?從來都沒人知道。只知道這個攪屎棍依然很輕鬆的在這個世界攪風攪雨,輕而易舉的就能掀起來一個又一個浪潮。
他就是一個光憑著信任就能夠打出一片天下的肌肉笨蛋。雖然有人會選擇背叛,但是更多的人卻回報了他的信任,給他的計劃添加上一層又一層的外衣,讓他的神話更加的璀璨。
『算了,不說這個了。』
螢幕裡的黑髮少女搖了搖頭,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拋到腦後。轉而嚴肅的像那人問道。
『我剛剛得到了消息,說你在昨天直接擊潰了一股元素軍團。說實話,我現在最好奇的不是別的,而是你的實力。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已經進軍第四序列了?』
「嗯,這麼說吧。」
面對少女的質問,成為傳奇的男人有些苦惱的握著手中的香煙。就像是一個導師苦惱自己的學生為什麼是一個笨蛋一樣,試圖用最簡潔的語言解釋如今的一切。
「你要知道,第一序列代表的是凡人的巔峰,需要你把**的某一方面,比如說速度,精神,智慧,力量什麼的提升到**潛力的巔峰才算是第一序列。而第二序列則是超自然的開始,人們開始有了各種不同的超自然力量。比如說精神物質化,就是第二序列的典型代表。」
「第三序列則代表非自然化,自然中已經沒有能夠傷害你的東西了。寒冷,火焰,哪怕山崩你也有各種方法在裡面存活。哪怕海嘯你也能從裡面跑出來。哪怕岩漿覆蓋你也能有辦法逃出生天。只有戰鬥和自然壽命的限制才能把你擊敗。當然,死靈法術的出現把自然壽命一行給抹掉了。總而言之,第三序列就是超自然的具現化,超自然素質就是你自己。」
「如果說第四序列就是神的話,那麼我還沒有達到。因為我沒有任何辦法降下來一個神跡,摧毀一片城池,消滅一支軍團,把他們變得一個都不剩。那些我都沒有辦法做到。但是如果說第三序列的話,那麼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已經不是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不是第三序列卻還不是第四序列?』
「意思很簡單啊……」
紅髮的男人對著浮窗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微笑的臉龐上就像是被敲碎的玻璃一樣綻放出了一片蜘蛛網一樣破碎而詭異的紋路。浮窗裡的黑髮少女看著那破碎的臉龐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更讓少女感到不敢置信的是,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碎裂的紋路裡究竟有著什麼東西。
不是血液,不是筋肉,更不是淡黃色的脂肪。而是一團團明亮的,正在來回奔走的,就像是小孩子一樣開心的在皮膚下面活動著的鮮紅色的火焰。有什麼東西就在那人的軀體裡孕育著,哪怕是隔著無數的空間少女都能感受到那裡面的意志。那是按照那個男人所想的,按照那個男人的想法構築的,完全不屬於自然界的超自然產物就在那薄薄的皮膚下面孕育著。
你在那段時間裡究竟做了什麼啊,高根?為什麼你會變成一個……怪物?
「因為我的**已經承載不了我的力量了它開始腐朽,開始崩壞,我的**正在逐漸崩潰。而且我完全能夠感到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壞滅,也知道壞滅之後裡面展現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而這股力量完全不是第三序列能夠阻止的,但是卻依然會被軍團所阻攔。」
那綻放的碎裂花紋詭異的泛出來一道道皺褶,很快的就變了回去,組成了一個完整的臉龐。依舊是那一副光輝的,讓人頭暈目眩的容顏。紅色的如同火焰一樣在風中吹拂的髮絲,黑色的風衣包裹住消瘦纖細的身子。就像是剛剛那破碎的火焰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高根就像是沒發生過這事,面帶笑容的解釋道。換來的是銀幕裡女孩慘白的臉色。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究竟算是什麼。而且我也越發的不認為這裡是一個遊戲。如果是遊戲的話,我不會出現在這裡,我也不會有著如此的展現。我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我身軀裡包裹的究竟是什麼。那是『火焰』和『勝利』組成的『領主』。要不然你取一個名字怎麼樣?」
『……』
誰也不知道那銀幕對面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的少女究竟做出了怎樣糾結的心理活動。
也是啊,誰能想到一個日常的問候就能變成現在這樣的一個超展開呢?原本的認知全都被打碎,就像是那人變成了一個嶄新的,完全不認識的人一樣。
屏幕裡的少女一張嬌俏的小臉來回的變換了無數次神色。從慘白到震驚,再從震驚到掙扎,從掙扎到痛苦,然後從痛苦再到沉思,最後變成了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她就帶著這樣決然的神情對那個從各方各面都不算是人類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貝西摩斯,就叫它貝西摩斯。』
少女一臉釋然的向對面微笑的男人說出了最終的看法。
『就叫它貝西摩斯好了。未知的巨獸,誰也不知道它究竟能做到些什麼。但還不是神,還不能正面違抗神的旨意。正好跟你現在的處境相似,所以就叫它貝西摩斯好了。』
「哦,不錯的名字啊。『貝西摩斯』,寓意不錯,不愧是尼采。」
紅髮的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話說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要不要乾脆別聊了回去休息一下?你接受這個消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消化掉對吧?慢慢的整理分析一下,我反正是不著急的。**崩潰的進度我估摸著算了一下,少說還能保持兩年。所以你不必太過於關心。」
『嗯,也好,我感覺也是這樣……』
少女變成了一副黯然的神色,準備關掉那浮窗。
但是在即將關掉的最後,那少女就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變成了一副期盼的神色。一臉淒然的對對面的男人祈求什麼一般,澀著聲音說道:「現在的高根,依舊是當年那個在四色旗下面宣誓的高根對吧?不論他現實如何,也不論他如今怎樣,他的心都沒有變,對吧?」
「那是當然了。男人發過的誓言,可是要記住一輩子的。」
『那就好……最後給你兩個附贈的消息,最近彌賽亞里搞了一個夢境系統,能夠讓人觀察到在記憶裡過去的事情。不論多少人都可以,以第三者的角度來觀看。你可以去玩一玩。而且你曾經認識的某個人最近也來到了彌賽亞,到時候可別裝作不認識哦?』
說完了這些,那銀幕中的女孩子最後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在高根保證的話語裡,那個女孩子的面孔迅速的黯淡下來,變成了雪花點逐漸的從視覺裡消散。
「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啊……真是……」
躺在馬車上看著那耀眼的太陽,原本應該刺目的陽光卻在此刻在人眼裡顯得無比的柔和。眼眶中的鏡像甚至能夠完美的勾勒出來那金黃色火球的紋路。就好像視網膜都已經不存在了一樣,單純的用靈魂感觸這世間的一切。任何自然景象都無法阻止他的感知。
「這個世界還真是……草.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