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清綾去了公司一趟,因為安西雅所派的任務。舒榒駑襻
各業務部都在很忙地工作,而她只離開了幾天,突然間就發覺變得陌生起來,沒有多少人注意她,大家各自忙著各自的事。
她進了辦公室,裡面倒是仍然纖塵不染,打了蘇婧內線,助理接的,說是不在,出去了。
她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又出去,仍然沒有經過格子間,只是從門外走過,進了財務部。
財務部有那麼幾人,看到她忙起身問好:「季經理?您上班了?婷」
「哦,我想看一下去年的業務報表,還在嗎?」清綾問著。
「去年的嗎?樓秘書昨天拿走了,說是要帶到總公司去。」財務部的小蔡忙回道。
清綾心裡咯登了下,樓秘書?樓若痕英?
「帶總公司嗎?她回美國去了?」清綾忙問,這段時間沒來上班,也沒碰到這個人,還真的把她給忘了。可是,誰叫她帶的?單牧爵?
應該是他吧?西雅看來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叫她看了。
回到辦公室,給西雅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樓若痕帶走了,西雅也驚訝了會:「沒聽單總說要她帶啊,雖然是有叫她回美國……」
「那可能沒跟你說吧?」
「或許吧。」西雅那邊似乎很忙,一直都能聽到她敲打鍵盤的聲音,而她卻無所事事。
「那……你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哦應該沒大問題……」
「那單牧爵有沒說什麼時候回來?」躊躇了良久,清綾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西雅差點就要說漏嘴,忽記起單牧爵的叮囑,說了不讓她對清綾說的,忙又改口,「你幹嘛不給他打電話?」
「行啦,我知道你忙,那你忙吧,空了再聯繫。」
安西雅直認為清綾不好意思,在那邊咯咯笑出聲:「知道啦,那我掛啦。」
清綾沒再說什麼,掛了電話,又掏出手機看了良久,還是沒有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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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
單牧爵馬不停蹄趕到了加拿大,又找到了顧懷仁位於多倫多的仁大集團,他沒有進去,只是在外面看了眼,隨後找了附近的茶館坐下。
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差不多正午,手機上有清綾的兩個未接來電,他知道她找他是什麼事,無外乎是那12%的股份,他不想聽。
他說過,他不會讓她進去的,不惜任何代價。
多倫多是一座充滿活力的城市,僅止這樣坐著慢慢飲著茶,望著街頭,都像是在欣賞著一幅畫般。
在如此美得如畫的城市,要想披露一個真相背後的醜陋與齷齪,或許是有那麼一點殘忍,但是,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真相始終是真相,不能永遠埋藏。
拿出顧懷仁的那些資料,又重新仔細看了一遍,上面很詳細,甚至都有他的手機號座機號辦公室號碼,他看了下,並沒有撥打,而是伸手看了下時間,像是在等待某個最好的時機似的。
隨後將那些資料收起,放入包裡,才出了茶館。
再次進入仁大,前台的接待小姐是位加拿大美女,看到他時略羞澀笑了笑:「請問先生有預約麼?」
「牧升,單牧爵。」他遞上自己的名片,對著他略微笑笑。
「哦是單總,請這邊請。」接待小姐忙出來迎接,並將他帶至電梯口。
顧懷仁剛開完會,秘書便對著他小聲道:「顧總,牧升的單先生已經等在會客室裡。」
顧懷仁轉頭望了她一下,隨後眉頭蹙緊:「單先生?單博文?」
「不,是單牧爵總裁。」
「單牧爵?」顧懷仁喃喃說著,像是在想著什麼,一會後,才應了聲,「哦,我知道了。」
單牧爵環顧了下這間小會客室,佈置得挺別緻,有種東西方結合的味道,看來,顧懷仁還是挺有眼光與涵養的。
身後,響起開門聲,單牧爵轉身,進門的是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頭髮已有些發白,一張臉看起來挺和善的,但也多了些滄桑。
單牧爵知道,這便是他要找的人——顧懷仁。
資料上顯示的他的年齡是比單博文要小好幾歲的,可是面前的這人,看起來卻是比單博文整整大了十歲有餘。
「單總,你大駕光臨,顧某都沒來迎接,真是失敬啊……」顧懷仁一看到單牧爵,馬上迎著一張笑臉進來,伸手握住單牧爵的手。
「顧總客氣了,是我太冒然來拜訪你。」單牧爵忙也說道。
「哪裡哪裡,誰不知道牧升在國際上的地位,你今天能光臨我們仁大,那是我們仁大的光榮……」顧懷仁仍然笑著,又轉身對著秘書道,「去泡兩杯上好的綠茶。」
單牧爵也笑笑:「顧總客氣了,仁大近幾年也發展得不錯,如果有機會,牧升還要和仁大合作呢。」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顧懷仁仍然客氣著,但隻字不問單牧爵此次來的目的,「單總和當年你的父親很相像啊……」
不止容貌,還有那份優雅的舉止,但單牧爵更多了份與人之間的淡漠和疏離。
當年的單博文,也是如此英氣煥發,帥氣的臉上時常掛著微笑,讓人看起來容易接近,更和藹可親。
「是嗎?但顧總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單牧爵不鹹不淡來了句,他也不知道此次的加拿大之行到底有沒有正確,僅憑著季建輝不清不楚的兩句話,憑著他們自己的猜測與直覺,如果真蒙對了人,那是大幸,但是如果他當年也是和他們一夥的,那他就像是踩中了地雷一樣,不僅他會栽秧,清綾也難逃此劫。
他有過糾結,但是,最終還是想賭上一把。
「哦,怎麼出乎意料了?」顧懷仁挑眉問。
單牧爵並不急,只是笑笑,並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慢悠悠地切入正題。
「聽說,顧總以前是當檢察官的?那個職業應該也不錯,顧總怎麼想著辭職了?」顧懷仁怔了下,或許早有些心理準備,想過單牧爵此次來的目的,聽到他如此問,還是有些怔然。
「檢察官的工作,其實挺累人的,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罪了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我想想,還不如自己創業來得好。」顧懷仁如是說著。
「創業也辛苦,顧總難道沒聽說商場如戰場嗎?」
「那倒也是,但是能夠自己做主,再累,也是自己打拼出來的,相比而言,官場更黑暗啊……」雖不想扯近官場這個話題,但還是時不時接近了。
「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找顧總,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單牧爵頓了下,抬眼望向有些變了臉色的顧懷仁,「顧總對於十年前,季建輝的案子……應該不會不知吧?」
提到季建輝,顧懷仁更是凝了一張臉:「建輝……他現在還好嗎?」
他沒有回答單牧爵,而是問了無關的話,一張臉看起來更滄桑了。
「已經不在了。」
「什麼?」他當然有聽說季建輝一直沒恢復過來,但是沒想到,居然不在了。
「前幾天離開的,季叔叔離開時,跟我和清綾說了一句話,讓我們來找你,但是現在,清綾她身上背著官司,無法離國,所以只能我一個人來了……」單牧爵如是說,坐直了身子,湊向顧懷仁,「我代替清綾,能叫你一聲顧叔叔吧?」
顧懷仁顯然沒想到他會如此說,這一聲叔叔,又像是將他卸了幾年的包袱重新壓到身上,他沒有回答,而是站起了身。
「沒想到,建輝這樣一個好人,到最後還是逃不了這一關……」他輕聲喃喃著。
單牧爵忙起身,走至他身後:「顧叔叔,我不知道我這次來找你是對是錯,但是我們現在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單牧爵輕聲說著,盯著他的反應,直覺告訴他,他沒有找錯人,但是,如果他仍不肯說出當年的事實,那麼他也沒有辦法,畢竟,他已經背負了十年,也不差再背個十年或者二十年,將他帶到地底下去。
顧懷仁聽到他的話,轉身望他,似乎有些猶豫,良久,才開口:「不是我不肯告訴你,其實,當年的事,我也並不太清楚!」他輕歎了口氣,又走至沙發處坐下,端起茶飲起來。
單牧爵望了他眼,也跟了過來:「如若不是清綾現在背著官司,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過來求你,顧叔叔,當年,你和清綾爸爸搭檔吧?請你,看在清綾爸爸的面上,看在季家只盛下清綾一人的面上,告訴我吧!」
他差點都要跪下來了,如果解不開十年前的事,找不出那個一直陷害季家的人,那麼,清綾會一直有危險。
「牧爵,不是叔叔不肯告訴你,而是……」
顧懷仁有些糾結,當年,他為何要辭職,為何要遠離,不就是受不了這份折磨嗎?
「顧叔叔,你告訴我吧!」
單牧爵蹲在顧懷仁的邊上,望著他,現在的他,放下的國際大總裁的身份,只拿一個小輩的身份,拿著一個深愛著自己妻子的身份,來求他,告訴這所有的事。
「孩子,你不會願意知道這個真相的!」顧懷仁又歎口氣,站起身子,走向窗邊。
是的,當年的事,正因為他是季建輝的搭檔,所以他什麼都清楚,包括那些為人知的,不為人知的,所有的一切。
「或許有那麼一些不願意,但是,人的好奇心總是會驅使著想要自己知道真相……」
單牧爵站起身望著他的前影,輕聲說道。
「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了再來找我,有的時候,一個真相,往往會斷送人的一生……」或許他說得嚴重了,但是,這是事實。
「如果沒考慮清楚,我就不會來找你了……季建輝的那些事,和那個女孩,是真的嗎?還有,清綾她們的車禍,不,綁架,那些都是有預謀的吧?是誰?為什麼?針對季建輝嗎?」
顧懷仁靜靜望著他良久,才開口道:「我只能說,建輝他是好人,是一個好檢察官,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單先生,事已過去十年,再查出來又有何意義?」
很顯然,顧懷仁在靜靜思考的當兒,已經做了決定,他不想把當年的那些事告訴他。
「那你忍心看著季家斷後嗎?你忍心看著季建輝唯一的女兒進去嗎?」單牧爵看到他三緘其口,有絲心急。
顧懷仁剛想要說什麼,會客室響起敲門聲,隨後傳來秘書甜美的聲音:「顧總,您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先去接個電話。」顧懷仁對著單牧爵道,隨後拿過秘書手中的電話,出去接聽。
電話很短,沒一會兒,他便進來了:「不好意思單先生,我今天還有點事,咱們改天再談吧?」
「顧叔叔,我沒有多少的時間,我知道,如若不是你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你也不會在升職了兩年後辭職下海經商,我希望,清綾的爸爸沒有看錯你,他臨死前只說了你的名字,那麼多年,他什麼都記不起來,可是臨死的時候,卻記得你的名字,我想,他對你有多信任,不用我說了吧?」單牧爵拿起一邊的外套,走到顧懷仁面前,「我和清綾,都等著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單牧爵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或許十年前的事真的很難以啟齒,就如他所說的,揭開真相,有可能會斷送了一個人,也或許,並不止一人,而是一批人,包括他自己吧?
這樣的真相,著實是需要勇氣的,也是需要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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