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綾站在門邊久久,始終抬不起腿進去,他們這副景像,她進去了,不知為什麼,就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了。舒榒駑襻
她又望向那個男人,他仍然望著椅子上的女孩,那眼神,她曾經從他身上也看到過,那是他看她,不,把她當成清綾時看的眼神。
看到單牧爵突然地抬眼,她忙動作迅速地隱入門邊,隨後又急急奔去,躲入樓梯間裡。
不應該這樣啊,她沒有理由躲著他們,她完全可以明正言順進去,跟她們介紹說她是單牧爵的太太,是阮歆瑤的媳婦兒。
可是,她卻躲在這裡,為何要躲在這裡妾?
單牧爵總覺得有個人影站在門邊,抬眼看時,又一晃而過不見了。
他不禁走了出來,朝著走廊那端望去,並沒有見到她的身影,難道還在睡?都快下午了,還沒起來嗎?
昨晚就做了一次,也不至於那麼累吧氅?
早上起床的時候,看到她睡得熟,他不忍心叫醒她,任由她睡到自然醒。
出門的時候,接到了冷元勳的電話,說詩諾的負責人想要和他談談。
於是他去了,開出的條件,依然摳扣,想要他手中的牧升股份20%,他不和他們議價,直接說12%,這是他能給的最高限度,詩諾的負責人面面相覷,考慮了一會兒,最終說回去再商量一下,這個似乎少了點。
他沒理會,直接走人。
出來檢察院時,又接到調查人的電話。
「單先生,有眉目了。」
他立馬朝著他們約好的地方而去,過去的事情,正一步步浮出水面,或許所有的結果都不是他設想地那麼簡單,但還是忍不住要去一探究竟,哪怕那事實,會醜陋到讓人噁心。
茶樓隱蔽包廂內,單牧爵接過資料袋,打開時,竟發現手微微有絲顫抖。
「跳樓的女孩,名叫姬娜娜,是本市一所大學的在校生,21歲,當時所有的媒體都是封閉消息的,但仍然有漏網之魚,那時,家屬似乎鬧得很厲害,我們查到,這事最後……是由你父親單博文擺平的。」
單牧爵聽到對方的話,不禁抬眼望了他一下,單博文幫忙擺平這事的?
「但是,雖是擺平了,季建輝還是沒能逃過自身這一關,由於作風問題,進而查出了一堆的收賄問題,這些,我們也查了下,似乎都是有證有據的……」
「姬娜娜學習很好,在學校也是挺有名氣,長得很標緻。」那人說著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
單牧爵伸手接過,的確,很標緻的姑娘,那眉宇間,總像是哪裡見到過。
「我們查到,她和季建輝是在一次飯局上認識的,之後就一直有所聯繫,姬娜娜似乎挺喜歡季建輝的,季建輝對她也不錯,兩人大概交往了一年吧,後來就拍到她和季建輝開\房,照片傳到了網上,又被送去了季建輝的檢察院,至此東窗事發,季建輝也由此開始隔離審查……」
「這女孩的身份,只有這些嗎?」單牧爵邊看資料,邊問著他。
「女孩身份目前查到的只有這些,我們還在努力調查中,很奇怪的是,哪怕這個學生去世了,學校也應該保有她先前的一些資料,但是,我們去了大學,怎麼也找不出關於姬娜娜的所有的資料……」那人頓了下,又說道,「我們只能大致靠著之前的一些報道,她曾住在哪裡,然後去她住過的地方調查……」
「有人認識嗎?」單牧爵望著他。
「有,有個老人,說是見過,還說她家曾經在那裡挺富有的,她爸爸是開公司的,有個弟弟,但後來就搬走了……」
「有個弟弟?」
「是,我們正在排查那段時間住在那裡的人……」
單牧爵收了資料,起身:「辛苦了,如果有消息,請馬上通知我……」
「好,不過單先生,加拿大那邊,還要繼續查嗎?」
「嗯,我近期會去加拿大一趟,你把他的資料查清楚了給我!」單牧爵如是說,隨後走了出去。
原想去趟公司,開到一半,有個陌生電話進來,他以為是夏文心,結果卻是那個女孩,叫什麼?夏渝嬈?
「不好意思單總,我是夏渝嬈,我正在醫院呢,上次聽說你媽住院了,她住在哪間病房?我剛好在,我想去看看她……」
單牧爵聽著電話那端她悅耳的聲音,微猶豫了下,還是說了病房號。
掛了電話,他也沒再去公司,調轉了車頭,朝著醫院開去。
進去病房的時候,看到夏渝嬈已經和阮歆瑤聊得很投機開心了,女孩看到他,忙綻開一臉笑。
「單總,你來了?我給表姐打了電話,她也應該快到了……唉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我和阿姨那麼有緣分,我們早就見過面……」她拉著阮歆瑤的手,一點不生疏,就像是認識了好多年的朋友一樣。
「是嗎?什麼時候見過?」
單牧爵望了阮歆瑤一眼,又望向夏渝嬈,看到她一副開心的樣子,他不禁也微微綻開笑。
後者又開心地笑:「就是……前天吧?是不是阿姨?有位姐姐開車的,我突然走出來,差點就撞到我了,其實是我的錯,我嚇得倒地了,對了,那姐姐呢?怎麼沒來?」
「她在說清綾……」阮歆瑤忙笑著解釋,後看到單牧爵一個人,又問,「清綾呢?怎麼沒來?」
單牧爵還沒開口,夏文心就從門口進來,邊掛著電話邊打著招呼。
他要說的話就此被轉移了話題,而這會,他望著走廊兩端,哪裡都沒有見到她的人影,莫非是他的幻覺?
「單總?怎麼了?在找什麼?」夏渝嬈看到他出來後一直沒進去,於是也跟著出來,她站在他身邊,望著他,大大的眼裡有著好奇。
單牧爵望了她眼:「沒什麼。」口氣雖聽似冷淡,但很溫和,「進去吧。」
他們兩人並排走著,單牧爵還是不甘心地朝電梯處望了眼,仍然沒有看到人。
清綾躲在樓梯間的門後,從門的縫隙中,剛好能看到他倆,他們經過她的眼前,隨後朝著病房間走去。
僅只是這樣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間就心痛,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和她,或是另外的女人,就這樣相擁著走到她的面前,而不再認識她呢?「牧爵。」
單牧爵正要進入病房,安東優匆匆趕來,看到他們兩人時,他頓了下。
夏渝嬈一看到他,忙打著招呼:「安醫生?」
「哦夏小姐,怎麼今天也在?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啦,聽說阿姨住院了,我來看一下阿姨。」夏渝嬈笑著說。
「哦。」安東優應了聲,隨後又望向單牧爵,「我有點事和你說。」
單牧爵望向一邊的夏渝嬈:「你先進去吧,我去一下。」
「嗯,那你們談,我先進去了……」她對著他們揮手,隨後奔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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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綾看到單牧爵跟在安東優的身後去了他的辦公室,她也不禁跟著朝安東優的辦公室走去。
有點事,難道是關於阮歆瑤的?是關於她的病情?
才走到安東優辦公室門口,正想敲門時,卻聽到自門內傳來的聲音。
「你一直在找的人,找到了。」
清綾舉起的手就此僵在那裡,那聲音出自安東優之口,那麼說,是單牧爵一直在找人?他在找誰?
單牧爵一時間也怔在那裡,他找了那麼多年,卻是這麼突然的,一下便找到了,爾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般,抬頭望向安東優。
後者對著他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肯定他的想法,隨後轉身拿出一疊資料:「我將她所有的病歷全都調了過來,包括十年前做的心臟移植手術,雖然捐獻者處沒有寫真實的患者姓名資料,但是……」他又伸手拿過另一份資料,「這是季建輝的dna,這是那個捐獻者的dna,我們對比了下,完全吻合……」
不止門內的單牧爵瞪大了眼,就連門外的清綾也瞪大了眼,他們在說什麼?爸爸的dna?心臟移植?誰的心臟?
單牧爵望著那資料上面,畫出的心臟解剖圖,不禁伸手輕輕碰觸著,怪不得,在第一眼看到那個叫夏渝嬈的女子時,會有種熟悉感,他還想不通為什麼,原來是這樣嗎?
因為她身上所擁有的是死去的清綾的心臟,所以,他才會感覺到熟悉嗎?那麼她呢,她碰到她,會怎樣?
「醫院也會隱瞞捐獻者資料嗎?」單牧爵好半天,才開口問了句。
「兩個原因,如果捐獻者自己不肯提供真實的姓名資料,醫院就會按照患者的遺願,不會寫上。」安東優如是說道,當然,這個原因是不可能的,如果那顆心臟真是死去的季清綾的,那麼,她怎麼可能還有遺願?
「還有一個……那就是……沒有經過家屬同意吧……所謂的潛規則暗箱操作……」雖然現在不太多見,如果能配型,如果患者後台較大,還真的會有這種事。
單牧爵閉上眼,不想說話,季家所有的人,不,應該說是和季清綾有關的所有的人,誰都不知道她的心臟被移植了。
那天他從心綾的病房間出來時,還是去了太平間,剛好看到有人推著屍體出去,他看到那塊紅紅的被單,一開始還沒有想起什麼,後來想要進去,有人攔在外面不讓進。
他從外面望過去,原本停著清綾屍體的地方,已沒有車子。
他不知道他們把她推去了哪裡,他跑遍了整個醫院,都沒有找到她。
他不相信,一直徘徊在太平間外,直到半夜的時候,遠遠看到有人推著車子過來,他悄然跟在後面,看到他們把屍體停在了原來的位置,還是那塊染血的紅被單,還是停在那個位置。
他轉身又跟著推來的那幾個醫護人員身後,兩人正在說著話。
「怪可憐的,聽說這女孩家裡也出事了,媽媽病情嚴重,估計也搶救不過來,爸爸又像犯了什麼事……」
「也不知道能不能配上,這樣不跟他們家裡人說一下,真不太道德……」
「噓,聽說那人有後台,女兒從小就心臟不好,他找那顆心已經找了很久了……」
兩人輕聲談論著,越走越遠,而他卻像是被釘子一樣釘在那裡。
心……心臟……
他又慌忙朝太平間奔去,但已鎖了大門。
直到她出殯那天,負責換洗衣服的阿姨嚇得叫出聲,他忙制止住,讓她不要聲張,也才證實了,她是真的被偷心了。
當時的季建輝心力交瘁,而她,一副即將要倒下來的樣子,怎麼還能承受得住這個消息?
他一直都在找,找季清綾的那顆心,以前的他沒有能力找,後來的他,有能力也找不到。
原來,有些緣分,哪怕不找,他也會自己來到。
「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清綾……」
單牧爵輕聲說道,他不想讓她傷心,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開口跟她說這件事,雖然,他很想跟她說,清綾回來,你不必再代替她活了,你仍然是心綾,做回你的心綾,做回我所愛的那個心綾吧。
「我知道……」安東優回他,畢竟誰都無法忍受自己的親人會缺了五臟而下了土,而且還是過了十年之後。
而門外的清綾,整個人早已搖搖欲墜,這是她聽過的,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吧?
姐姐的心臟,居然會在一個女孩的身上,居然會活在一個女孩的身上?
夏渝嬈,夏渝嬈……
怪不得,她見到她時,會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會覺得像是認識了好久般,她見到她,也一定是這種感覺吧?所以才會跟她說,她覺得,她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她們是姐妹啊,親姐妹啊!
所以,他會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吧?她是擁有季清綾心臟的人,相比而言,她才是季清綾,而她,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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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綾一直坐在醫院的花園裡,從中午炎炎的烈日一直到夕陽西下,她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就那樣呆呆的,一直坐在那裡安東優的辦公室內,單牧爵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站著,後者拍了拍他:「你打算怎麼辦?」
「她有沒有出現什麼排斥反應?」單牧爵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如此問著。
「我看病史上記載著,剛開始時反應較大,後來慢慢適應了就少了一些,現在基本已適應,但仍需要藥物維持,所以,她一般都是藥不離身的……」
安東優邊倒著茶邊說著,這個他比較瞭解,雖然接手夏渝嬈這個病人時間不久,但作為一名資深醫學博士,能在一兩天內把整個病人的所有的病情資料熟識,這是常見的事情。
「安醫生?單總,你們還沒談好嗎?」
門口突然輕扣了兩下,隨後探進夏渝嬈可愛的頭來,望著他們笑著問。
兩人均望向門口處,看到她時,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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