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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雲若一個人枯坐在那小院之外.就好像是在守著一座孤城一般默默守護著他身後的一切.斗轉星移.月明星稀.也不知道到底過了有多久.湖人能他身後的房門猛地一開.突兀的聲響讓他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向身後.卻見惜離氣勢洶洶地向他行來.一臉已被風乾的淚痕.似乎是在她的臉上罩了一層面紗.讓雲若一時間竟然猜不透惜離是在想著什麼.
「惜離……」他張了張口.剛叫出那個讓他守護操心了一輩子的名字.卻沒想到.這名字的主人竟然舉劍指向了他.
雲若瞟了一眼劍尖.又瞧了一眼惜離.半晌才又道:「你這又是做什麼.」
「你們殺了他.」惜離的嗓子很是沙啞.痛心疾首的語氣就好像這一望無際的黑夜一樣.讓人覺得無比沉重:「是你們殺了他.」
「……我不曾預料到.這一世的林子航的命格居然是與啟國龍脈同氣連枝的.不過.當我知道此事的時候.我也曾經慶幸.幸好我當初沒有由著你將他拘禁在這兒.不然.你又要多了一條逆天的罪責.」雲若說著.沉寂的眼眸忽然定睛向惜離看去.
「你好生無情.」惜離咬了咬牙.長劍又向前刺了幾分.直到劍尖離著雲若的喉頭只有分毫的位置才定住:「照你所說.如君利用鴦的身體肆意妄為.並用鴦的雙手親手絞殺了她最敬愛的師兄.這也是天命麼.」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天命.我只知道.這是命.」雲若說到這裡.不自覺歎了一口氣:「鴆義無反顧地隻身犯險去啟國王宮.這是命;鴦被狐妖洛如君附身.這是命;鴆死時熱血濺在鴦的身上.讓她的神智回復.從而自盡.這更是命……而這一串人各有命.刺激了李鷲的奪權篡位之心.這.才是天命.他命中有黃天之格.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結果.最終還是這個結果.只是我沒想到……竟然要有一個這麼慘烈的過程.才會達到這樣的結果.」
「呵.好一個人各有命.好一個黃天之格……他李鷲倒是從此坐享人世間的榮華富貴.至尊皇權了.可是鴆呢.鴦呢,鴿子呢.他們又做錯了什麼何以至此.何以如此」惜離蒼涼笑了幾聲.只覺得雲若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極其刺耳.她自小在終南山中長大.聽的都是這倫理綱常.看的都是瓊瑤仙境.多年來.她從來都不曾質疑過這些讓她對未來充滿希望與憧憬的信念.
而今.她卻聽到了內心深處.那鏡花水月之景崩裂的聲音.呢喃間.惜離也漸漸將手中長劍放下了.可是她頹然絕望的模樣.卻讓雲若心中不禁一沉.此時此刻的惜離.哪裡還有一絲一毫活潑靈動的曼妙姿態.有的.儘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心灰意冷.
「師兄.你走吧.你若不走.我真怕我會下手殺了你.」惜離沉默了半晌.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讓一向平靜的雲若都禁不住變了臉色.
「離兒.你何時才能夠明白.天命不可違的道理.你現在如此置氣.又有何用.」雲若氣急敗壞地看向已經背過身去的惜離.
惜離聽罷.苦笑搖了搖頭道:「若只是置氣.倒也好了.我寧願我現在是在置氣.可惜啊……師兄.而今我很冷靜.我不是置氣.是心死.你走吧.不要再跟過來.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惜離一邊說著.一邊頭也不回地往小屋裡走.那把明晃晃的長劍被月光映著.寒光四溢.
「洛惜離.」雲若眼見著惜離漸行漸遠.就要一轉頭.把那小院的門關上了.又想要追上去.
卻沒想到.他剛抬步.就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動彈不得.
「誰.」雲若憤恨一回頭.那一眼.真是讓他驚訝異常那一臉嚴肅對他默默搖頭的黑衣青年.正是黑無常墨.
「……你怎麼會來這兒.」雲若輕輕甩開墨的禁錮.向後退了幾步問道.
「我見這裡有殺氣很濃.便以為這裡又有人要我上個鎖魂鏈了.卻沒想到……竟然是你們兩個.」墨將那鐵鏈在手中把玩了一陣.這才將雙手背在了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雲若.
墨的話讓雲若眼睛睜了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將心中劇痛的感覺壓下.不可置信地反覆念著這一句話:「……她竟然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是.她是想要殺了你.不過.比起你.她其實更想要殺了洛如君.可惜.洛如君跟著那個白鴦一道同歸於盡了.她再也不能有這個機會替鴆報仇……我問你.你修仙許久.入世許久.可嘗過悔恨交加的滋味.」
雲若被這麼一問.只能茫然地搖了搖頭.墨見狀.又問道:「那麼.愛恨交加呢.你可嘗過.」
「……沒有.」雲若怔了怔.又是搖了搖頭.之後.墨還問了許多類似的問題.諸如是否曾經有過嫉妒之情、傾慕之意等.可是雲若均都是以搖頭作為回應.
最後.墨歎了一口氣道:「你這愛與恨、悲與喜、懊悔、心痛、嫉妒.都沒有嘗過.又怎可說自己是入世修仙之妖.」
「……這些.惜離都嘗過麼.」雲若沉默了半晌.忽然小心翼翼地問了這麼一句話.
墨抬起頭來.看了雲若許久.這才輕輕點了點頭.「所以.你莫要怪她.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苦了.等你日後也有了那樣的經歷.便會明白其實情劫當屬修仙應劫的劫數之中.最難渡的劫.沒有幾個人能夠挺過去……你現在.還是離開為好.我可不想因為你們二人的固執.讓這世上又添上一筆骨肉相殘的慘劇.」
說著.墨側身讓出了一條路.逐客令意味很是明顯.雲若神情複雜地瞧了墨一眼.又轉頭看了看那個早就已經門扉緊閉的小屋.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離開這個小院落.
墨站在一邊默默看著.直到確定雲若已經離開了這附近.這才慢條斯理地到了那柴門之前.輕輕叩了幾聲.
如他所料.雖然那裡頭明明有人.卻無人應門.雖然早就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墨的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洛惜離.我說完這些話便走.愛聽不愛聽.都是你的事兒.」墨說到這兒.特意頓了一下.側耳傾聽了一陣.見房內還是沒有動靜.這才又繼續說了下去.「鴆的魂魄已經打入輪迴道了.你現下想要要知道他將投胎何處.便已經可去三生石.你.好自為之.」
墨說著.又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那粗糙的柴門.這才化成一團煙霧.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