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來的時候,端木陽泰下意識地伸手去撈身邊的人,卻撲了個空。|這樣的意外,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四處尋找著那個身影。終於,就在離他不遠的梳妝台處,他瞧見了那抹清冷的影子,依舊穿著白色的衣衫。
端木陽泰鬆了一口氣,掀被下床。他知道,從自己醒來開始,他的一切動靜都應該在這女人的意料之中。既然她沒有任何動作,就代表著她對即將發生的一切,都已經默認。
「你坐在這兒做什麼?別告訴我,狐妖不需要休息。」端木陽泰突然從惜離身後摟住她,在她脖頸間來回磨蹭,就好像一隻討好主人的寵物一般。
惜離歪著頭,任他如此。只是伸出光潔的手臂,在月光下瞧,「你看,我身上的淤青……都沒了,你的藥,果然是有效的。」
聽到惜離這麼說,端木陽泰先是一愣,爾後便發出一陣愉悅的低笑聲:「那是當然,你以為我果真是好色之徒,只是想給你下藥,與你共赴**不成。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說著,他便又開始輕輕啃噬著惜離柔嫩的肌膚。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即便是藥效過去,他還是對昨日發生的種種,意猶未盡。
「嗯……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惜離瞇著眼,如是答著,「只是……身上產生了些變化,讓我害怕。」
「什麼變化?」惜離這麼一說,端木陽泰果真就停下了動作。他將惜離的身子搬過來正對著自己,從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無奈之下,他只能搖了搖頭道:「現下我還瞧不出來,你所說的變化是什麼?你能說明白一點麼?」
惜離看著他關心的眼眸,心裡就覺得一陣一陣地溫暖。|只是她不確定,這男人在關心自己的時候,到底是把自己當作了誰。是離兒,還是閔潤玉。又或者說,二者皆有。
可是,不論如何。她的心意從來就不曾變過。端木陽泰能夠對自己如此,她本該心滿意足。惜離這麼想著,於是便笑了出來,「沒事……許是我多心了。」
說罷,她便主動伸手抱住了端木陽泰。讓她的臉可以埋在他的懷裡,如此一來,他便瞧不出端倪。
「……你若有事兒,一定要和我說。我不想等到哪天你都要魂飛魄散了,我卻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端木陽泰皺著眉頭,一手輕輕撫摸著惜離的秀髮。眼睛,卻只是盯著被月光染了一層顏色的窗欞瞧。惜離的欲言又止,他看在了眼裡,卻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只不過,經過這三言兩語的簡短對話,讓他突然之間明白了一件事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心已經一點一點地被這個叫做洛惜離的美麗女人佔據。這樣的發現讓他驚訝,也讓他不知所措。他本以為自己對閔潤玉的愛情是海枯石爛,亙古不變的;他也以為自己從此以後,會一直以閔潤玉的悲歡離合為自己的悲歡離合,如此度過一生。卻沒想到,自己當初無意之間的一次爭強好勝的行為,卻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端木陽泰思及此,不自覺將惜離抱得更緊,緊得惜離都覺得有些疼痛。
「……主人……你……」惜離一愣,有些擔心地想要抬起頭來瞧著他,卻發現這懷抱已經將自己緊緊圈在他的懷裡,以至於抬頭這種簡單的動作,她都做不到。
「叫我陽泰。若是不高興了,便叫我端木陽泰。」端木陽泰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好像有些不高興。
惜離脖子一縮,默默地點了點頭,道:「陽泰……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去戰場?」
「……你很著急麼?」端木陽泰沉默了一會兒,將惜離輕輕推出自己懷抱,如是問道。
惜離笑著搖了搖頭,言語裡儘是灑脫,也有無奈,「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若說去那種修羅血場,估計我是這所有人中最不願意去的人。可是……你昨晚說的那些傳聞若是真的話,你把我留下來,就是把我留給了宇文崇樂。我已經自斷一尾,與你締結了如此深重的契約。他若拿了我做人質,再加上一個閔潤玉,你今生今世,就只能任他擺佈了。我不願這樣。」
「……你可以逃。你可以走,走得遠遠的。」
聽到端木陽泰這麼說,惜離又是搖了搖頭。在說到這種生死之事的時候,她總是如此成熟滄桑,讓端木陽泰瞧著好一陣不舒服,「不行,我逃了,又該去哪裡?那日……我為了你如此作踐自己,雲若哥哥一定氣急了我,靈狐洞……我暫時是回不去了,再說了,逃跑這種事,宇文崇樂一定早有預料,也會早有防備。那日回來我便和你說過,這宇文崇樂深藏不露,說不定法力還在你之上。以我現在的修為,是抵擋不過他的。」
「這就是為什麼……你那日看到聖旨下來,便要求同我一起去戰場麼?」端木陽泰聽著惜離的話,心中禁不住震動。
見著端木陽泰擺出如此凝重的表情,本來眉頭緊蹙的惜離突然俏皮一笑,點了點端木的額頭,「傻瓜,我哪裡有那麼神通廣大,一早就察覺出宇文崇樂對我的覬覦之心?你知道的,妖精鬼怪向來對世俗之事很是蠢笨遲鈍,不然,我們也不會將入世修行看成是應劫數了……」說著,惜離笑彎了的眉眼,轉眼間又變得認真嚴肅。她深情地打量著端木陽泰的眉宇,忍不住便伸手撫摸著他臉頰的輪廓,那剛毅的曲線,似乎可以給她足夠的力量。
「我只是聽到你要去戰場,心裡便慌亂得不行……當初,我看著你被人追殺堵截無能為力,今日,我不想重蹈覆轍。我想呆在你的身邊,飛灰湮滅,再所不惜!」
「……說什麼飛灰湮滅,這種不吉利的話,我不愛聽!」端木陽泰皺了皺眉頭,本就不好的脾氣在這種時候便露了餡。
「你不懂,也不明白。什麼至死不渝、至死方休的,我都不懂……我只是知道,你若把我留在了這兒,害得我今生今世又要與你不得相見,我一定會恨死了你。」惜離說著,突然將端木陽泰的大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來回摩挲,「陽泰,我是說真的。我寧願去戰場上成魔癡狂,也不願意留在這看似安樂的後方,任人魚肉,帶我離開這兒吧,不要有任何的猶豫,我不會有事的。真的……我不會有事的。而且,你也不會讓我有事的,對不對?」
惜離歪著頭,殷殷期盼地瞧著他,似乎是想要得到一句承諾。端木陽泰神色凝重地瞧著她,心中萬般不忍。
「嗯。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端木陽泰點了點頭,再次將惜離抱進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