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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五十八 惡戰 文 / 闕無憂

    「不錯,是九尾。」劉正罡似乎也剛剛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只是與魏忠賢不同的是,驚訝過後,他的瞳孔之中,綻放著的是欣喜若狂的光芒,「九尾,哈哈哈哈哈,洛惜離,你果然是狐母妲己的直系血脈,好,真是太好了!」

    劉正罡手舞足蹈,就好像是瘋子一樣在又笑又跳。魏忠賢又驚又懼地瞧著突然瘋瘋癲癲的劉正罡,臉上身上,早已佈滿冷汗。眼前所見所感,早就已經超出了任何一個平凡人的認知。縱然是在官場之中摸爬滾打大半輩子的魏忠賢,也難以坦然面對。

    更何況,這與他敵對的女人,竟然還是傳說中的九尾妖狐?這種東西,似乎只有在若干年前,有關於商紂王的故事裡出現過。

    「道長,這……這真是九尾狐?」魏忠賢見到劉正罡漸漸止住了笑意,連忙站到他身邊問道。

    對於魏忠賢的惴惴不安,劉正罡卻置若罔聞,不論他在他耳邊說些什麼,在他身邊做些什麼,他都不去理會。現在他的眼裡,滿是洛惜離完全解放力量之後的身影。

    九尾靈狐,終南山下的靈狐一族!多麼美麗的生物,多麼獨一無二的存在!

    劉正罡貪婪地打量著惜離妖狐的形狀,眼裡散發著貪婪的光芒。這樣的眼神,讓惜離看得很不舒服。本來還只是悠閒纏繞在她周圍的九隻尾巴,忽然間四散開來,掀起一陣香風白霧。

    魏忠賢只聽到又是一片淒厲的慘叫,等到那九隻蓬鬆狐尾又回復原位時,圍在惜離周圍的孤魂野鬼,又被清空了好大一片。

    這樣的局勢,明顯就是對劉正罡不利的。即便是魏忠賢這樣的外行人,也看了個清清楚楚。然而,劉正罡偏偏卻在這個時候,又笑了出來。

    「小狐狸,之前是用青行燈超度亡靈,現下卻用自己的道行來以毒攻毒,你就不怕,一個不小心,讓這些地縛靈魂飛魄散了麼?如此一來,可是毀你功德的事情。」

    「呵。區區一介凡人修仙,便妄想著平步青雲,一飛沖天,一躍成為上仙。其中功德道行,你又是毀了多少?現下你卻跟我談這個,豈不可笑?」惜離一揮長袖,漂浮在她身側的青色蓮花燈又分裂出好幾隻來,星星點點,越來越密,大有佈滿整個香茗軒的勢頭。

    見著蓮花燈逐漸佈滿天際,就連談笑風生的劉正罡都慢慢收起了笑容,「不愧是道行高深的半仙,上古神器,居然用的如此爐火純青。在下,真是佩服。」

    「劉正罡,廢話少說。現下你罷手,倒是還有迴旋的餘地。可若是你一意孤行,可休怪我洛惜離要替天行道。」惜離冷哼了一聲,打斷了劉正罡虛偽的逢迎。

    一手抬起時,一盞小巧的蓮花燈便落到了她的手上。劉正罡瞇眼瞧著這盞在洛惜離手上旋轉的蓮花燈,眉頭緊蹙。|

    莫非,是自己算錯了不成?

    明明這狐妖在金鑾殿之上確確實實行了通天卜卦之術,應該受盡天罰劍的折磨才是。再加上之前他夜闖洛宓閣時和她的一番打鬥,候景也應該給她留下重傷了才是。

    可是為什麼,現在的洛惜離看起來好像還是沒有削弱分毫。到底是自己低估了千年求仙狐妖的能力,還是這洛惜離只不過是在唱著一出外強中乾的空城計。

    正在劉正罡思索間,在一旁早就已經看的目瞪口呆的魏忠賢突然就抓住了他的衣袖,「道長,千萬不能讓這妖孽逃了。她若逃了,你我之事,必定敗露。到時候可誰來替咱們背這個黑鍋!」

    聽到魏忠賢這麼說,劉正罡非但沒有表現出一絲焦急之色,反而冷淡更甚。說話間,他竟默默抽離自己的衣袖,任魏忠賢兩手空空,呆愣地瞧著他,「終南山下靈狐一族,自古以來英才輩出,且不乏煉就神石之體。我劉正罡自修仙問道以來,求的便是這上古天神才有機會享用的神器之身。今日好不容易讓劉某碰到一個,你說,劉某怎會輕易放棄?」

    劉正罡的一連串反問,已經充分表達了他釜底抽薪的決心。縱然洛惜離有蓮花燈在手,更是有千年道行的狐仙,這一切對劉正罡來說,都不足以為懼。

    這男人的野心勃勃,已經讓他對於追求的每一件事物都已偏執,無怨無悔,義無反顧。

    「好,那今日,咱們就一決見分曉。我落我的青行燈,你行你的道法邪術。看誰,笑到最後。」

    惜離冷冷瞟過魏忠賢與劉正罡,他們二人神色各異。一個面色如常,另一個卻是面如白紙,簡直比週遭的厲鬼冤魂還要顯得淒厲。

    「你不能殺人!!修仙之道怎可殺人!!」

    眼見著惜離手中的蓮花燈越轉越急,魏忠賢急中生智高喊了幾聲,聲音尖銳得都已經失去了本來面目。

    「殺人?何來人之說。你是在說這煞氣厚重,作惡多端的賊道士,還是在說你這個已經脫出輪迴三界的人魈?」,惜離看向魏忠賢,她口中所言,讓魏忠賢更是惶惶然。雖然惜離所說,他並不明白是何意。可是她言語之中的殺伐決絕,他卻已經心領神會。

    四處皆是惡鬼,而他,則是人魈。既為人魈,便不能算是人。

    「你……」魏忠賢愣了半晌,見惜離托舉蓮花燈的手慢慢抬高,才又找回自己的聲音。

    正在這時,劉正罡突然眼睛一睜,聲音帶著幾分少有的凝重道:「你竟然……要落定青行燈」,四下打量之下,他的臉色更添幾分沉重,「這種天羅地網,你竟然還將那妖狐給送走了。難怪,你願意如此孤注一擲!」

    「哼。孤注一擲……倒不如說是,破釜沉舟?」洛惜離輕輕一笑,狐尾搖擺得更是妖嬈。

    一直在二人的對話之中插不上話的魏忠賢心中一震,趕忙便將整個身子轉向了劉正罡,「什麼是落定青行燈,她要做什麼?」

    「……她是要……」劉正罡死死盯著洛惜離的每一個動作,話未說盡。只見那被洛惜離高舉於手上的蓮花燈忽然被她重重一擲砸到了地上。

    頓時,仙氣四溢環繞,充滿了這個閉塞的空間。本來還在劉正罡的號令之下將惜離團團圍住的地縛靈們瞬間四散逃竄。稍微動作慢點的,一旦身子與那白色與青色纏繞的煙霧碰到,那便是直接打入輪迴之中,運氣差一點的,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香茗軒內,停歇了許久的百鬼慟哭之聲再次響起,且比先前還要淒厲,簡直便是尖叫和無助的吶喊求饒。這樣的煞氣,讓劉正罡都不得不摀住了耳朵,進咬牙關用內力抵抗,更何況是毫無法力的魏忠賢。劉正罡瞟了一樣在旁邊痛苦難當的魏忠賢,只能夠眼睜睜地瞧著他跟無頭蒼蠅一樣在隔離界限之內亂轉,尋求出口,卻愛莫能助。

    且不說他現在已經是無暇顧及其他,即便他是有所餘力,也想要保存實力,以備不時之需。即使現下已經被洛惜離的反擊逼得無路可走,他還是沒有放棄掉將洛惜離收服為己用的狂妄想法。

    人之執念,太過可怕。

    碎了一盞青行燈之後,本來還在四處飄散的九尾,忽然之間就成了八尾,其中一隻,早就已經虛化,若隱若現,光憑肉眼,壓根就尋不到它的蹤跡。

    即便如此,惜離依舊面不改色。手一抬,又一盞青行燈的幻影落到了她的手上。看樣子,她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徹底給這香茗軒內的地縛靈一個痛快。

    可笑的是,對於正在快速流逝的法力,惜離並不在意,劉正罡卻在一邊急得跳腳。千年難得一見的神石之體,居然如此濫用自己的法力。若是再這麼下去,即便將毫無法力的洛惜離不費吹灰之力地抓住。對於他來說,也已經是毫無意義。

    說白了,他既要她的血肉之身,更要她的純潔神力。兩者缺一,都足夠讓他頓足捶胸。

    「你……住手!洛惜離,你這個瘋子!」眼見青行燈又要砸下,劉正罡不管身上道袍被戾氣割破焚燒,氣急敗壞地向前行了幾步,似乎是想要靠近洛惜離,阻止她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

    卻見洛惜離對他輕蔑一笑,翻手間,又是一盞青色蓮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這一下,在洛惜離身邊燃燒的青色火焰更為明顯。而她的又一隻狐尾,再次被虛化。

    洛惜離蹲伏在地上,只覺得身上留存的傷口正在折磨啃噬著她。因為沒有法力護體,天罰劍留下的劍傷再一次破裂,鮮血浸紅了她白色的衣,撕裂靈魂的疼痛也席捲而來。

    豆大的汗珠自額間滴落,砸在業火之上,讓這超度惡靈的火焰越加燦爛。純粹的冥界上仙之力,似乎是有生命一樣,狡猾而冷酷。透過惜離的血與汗,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存留妖之血,青色火焰瞬間躥上了惜離的衣裙,似乎是想要將她也一併燃燒殆盡。

    惜離知道,這是青行燈被解開部分封印之後,無雙神力對她的反噬。她不想反抗,也無力反抗。即便業火正在燃燒著她的衣,即便溫熱的鮮血已經落滿了她的手掌,想到赤玨,她竟然有幾分安心。

    就在她決定用最後一口氣,再次催動血咒,將溧陽的元神送到安全的地方時。劉正罡支起來的隔離界限,因為再也無法承受這太過強大的力量,而瞬間碎裂了。

    霎那間,整個紫禁城內,都是鬼哭狼嚎之聲。惜離眼睛猛地一睜,有些飄忽的思緒頓時變得清晰。因為她知道,這種天然屏障一旦碎裂。地縛靈必然會憑著本能四下逃竄,到時候別說是這皇城,或許整個京城都將籠罩在百鬼侵擾的陰影之下。

    不行!不能讓這些東西做害人間!

    這樣的想法支撐著惜離再次站立了起來,只見她猛地一揮袖,將四周的業火用狐尾捲起扔向那些逃竄的青色鬼影。

    一聲聲淒厲慘叫之後,鬼影幢幢忽然就變成了條條錦鯉,游向遠方;又或者變成燦爛煙火,伸到高空之中,綻放自己最後的絢爛。

    直到最後一隻地縛靈被惜離斬斷鐵鏈,又被業火渡化成透明鯉魚,惜離才停下所有動作。站在盛開的青色蓮花之中,默默仰望天空。

    正在此時,魏忠賢已經變了聲調的聲音再次響起,「快!快來人!快給我抓住這只妖怪!!」,惜離聽到若干個腳步整齊,刀劍出鞘之聲,可是她依舊不為所動,只是很是癡迷地望向遠方天際。

    一絲魚肚白,在不遠處微微顯露。溫柔的白晝之光,為錦鯉指明了遠去西方的道路。直到最後一尾鯉魚游向遠方,,再也尋不見,她才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些凡人。

    也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還是因為法力幾乎用盡。還沒看清楚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惜離便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瞬間,還在她四周旋轉飄蕩的蓮花幻影也突然消失,再無蹤跡可尋。

    魏忠賢驚魂未定地瞧著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洛惜離,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道:「將她給我抓起來。投入天牢!」

    「是!」

    眾將領命之後,過了半晌,才敢上前將這女子從血泊之中拉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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