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們這兒可是有一個不速之客啊。|」
說時遲,那時快,惜離話音剛落,便從袖中放出一截白紗,向著她盯著的空地,急行而去。
聽著她那意思,溧陽所做的防護似乎也並非是那麼天衣無縫。至少,眼下這白紗確確實實是和一個什麼東西纏鬥在了一起。只是那白紗是在溧陽眼前飛舞,可是那東西,卻只是隱隱現出輪廓。看起來,似乎是透明的。
溧陽一怔,如何都沒想到在自己天羅地網的佈置之下,竟然有這樣的漏網之魚。這個神秘東西的憑空出現,無疑是在溧陽的臉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這樣的恥辱感,讓溧陽臉上一冷,身上火紅色的宮裝更加鮮艷亮麗:「仙子,莫動氣,我來。」
話音剛落,一道赤色的瑰麗光芒便向白紗的盡頭急衝而去。剎那間,洛宓閣內光芒四溢,儘是鬼仙特有的戾氣道光四散。
惜離收了白紗在一旁觀戰,就怕溧陽殺戮心太重,打鬥時間一長,便失了常性。正在惜離為之擔憂之時,溧陽與那神秘人纏鬥的地方,赤色光芒突然暴漲。
惜離一驚,一手手指瞬間成捏花獻佛狀,將一團凝結成小珠的仙氣射向了對方。那人本來還在溧陽身邊不斷挑釁激怒溧陽,被這仙氣一打,慌忙退後了好幾步,這也讓惜離得以趁機將溧陽拉回到自己身邊來。
可惜神智已經有些不太清醒的溧陽現在就好像是一隻被人禁錮卻仍然嗜血的小獸,睜著一雙殷紅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已經被惜離打傷的透明人。
怎奈有惜離的捆仙白綢在身,根本就掙脫不得。無法擺脫束縛的溧陽一轉頭,臉上的面紋一閃,對著惜離攻擊而來。惜離微微一側身,閃開了那個咒符的攻擊。又是一揮袖,隨著一抹檀香味道散出,溧陽立馬便暈在了惜離的懷裡。
突然之間,剛才還是刀光劍影、險象環生的大殿之內,突然便安靜下來。|惜離小心翼翼將溧陽放在床榻之上,卻仍然沒有給她鬆綁。轉頭間,惜離的眼神也逐漸冰冷。
「你現身吧。你的道根已經被你定住,我不解開,你也走不了。」
「呵呵,姑娘好算計。貧道棋差一招,佩服佩服。」沉默片刻,那人忽地桀桀怪笑幾聲,這才現了身形。
惜離瞧著面前這個佝僂男子,心中甚是意外:「竟然是你。」
在她面前站著的,正是幾日之前,幫襯著魏忠賢對她步步緊逼的劉正罡:「正是在下。」
那道士恭恭敬敬地對著惜離作揖道,可是尚未在惜離身上停留片刻,又飄到別處去了。惜離覺得,這人似乎有些做賊心虛的意味。卻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什麼企圖。
「半夜三更,來我的寢殿是有何目的。」
「姑娘多慮了。貧道不過是來瞧瞧,姑娘的身體回復得怎麼樣了。」
面對惜離的直白,劉正罡似乎並不以為意。惜離皺了皺眉頭,發現自己對於這種言不由衷的人,向來都束手無策。
「一派胡言。」惜離一揮袖,片刻間就將那枚釘住他的道根的仙釘又釘進去幾分。
也因為這又再深幾寸的傷口,本來還能隱忍的痛,突然變得超出了可忍受的範圍。劉正罡無力反抗,只能在惜離面前跪下:「還請仙子饒了小的一命。小的真的是來瞧瞧仙子的傷情而已,並沒有其他不可為外人道的想法。」
惜離冷眼瞧著他,一想到剛才為了自己走火入魔的溧陽。她的眼中、心裡,對於這個邪道士,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你到底是不是這個意圖,你自己心知肚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心中就應該有所了悟。別人修仙悟道,是走正途,腳踏實地地來。而你?」,惜離素手一指,指向劉正罡的眉間,「你卻利用這凡人世間的貪嗔癡欲和那殺伐之心,妄圖走捷徑。難道你不知,這麼個煉法,只會讓你跳出六界之外麼?說,你到底是為何而來。」
惜離一收手,眼中精芒一閃,劉正罡體內的那枚仙釘便如鑽頭一般左右扭動,眼看著就要深入骨髓。這樣的發現,讓這道士立馬就變了顏色,誠惶誠恐。
因為他和惜離都很明白,如果這道根被這枚仙釘釘穿了,此生此世,這邪道士就不要再想修煉成仙。
「我說,我說!」劉正罡趴伏在地,全身抖如篩笠,惜離見他如此,果然便暫時收了自己施加在仙釘上的力道。
「說。」
「……是,是……」劉正罡吞了口口水,表現出來的懦弱與惶恐,真假難辨,「我為仙子身邊那個千年邪魂而來……」
劉正罡說著,手指向現在靜臥在床榻上的那一團紅色的魂靈。惜離轉頭,看向昏迷不醒的溧陽,眉間擔憂更甚。
「你為什麼要她。」
「……因為,因為這女子怨念憤恨了一千年,靈魂不滅,是上好的可以用來修煉成鬼仙的材料。我只想要她罷了。」
劉正罡話畢,再次趴伏到地上,額頭頂著冰涼的地板。惜離見著面前這個對她匍匐的男人,突然素手一抬,一陣鑽心的痛立馬就傳到了劉正罡的四肢百骸。
他不敢相信地猛地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冷若冰霜的出塵仙子,眼中滿是憤恨和恐懼。
「仙子不是說,說了實話便可不殺麼!」
「我是不殺你,但是斷然不能留你道行。別以為我不知道,千年邪靈還能用來做什麼。它們可以被用來修煉鬼仙、也可以用來煉製邪魔……不管你是要拿這千年魂靈來助你修行,還是用她來煉製其他的東西,都是逆天而行。你這樣的人,居心叵測,怎奈上天又好生之德,我毀了你的道行之後,自然會把你放了的。」
話畢,惜離手上一團白光呈現。劉正罡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她手上的那團東西,已經面如死灰。洛惜離手上拿著的,正是滿滿的一把仙釘。由她純淨的仙氣製成。
劉正罡與惜離心裡都很清楚,這一把仙釘達到哪個人的道根之上,哪個人的道行都會銷毀殆盡,大羅神仙難救。
「洛惜離!!你不能這麼做!!」
惜離看到,這個心懷不軌的道士的臉上,第一次表現出竭斯底裡的模樣。
「我為蒼生,也是為了你好。不得已而為之。」
「你……你……候景救我!!!」眼看惜離芊芊玉手一抬一翻,一切都要成定局。劉正罡突然大吼了一聲,惜離只覺得一陣陰寒至極的冷風刮過,她下意識地用仙釘扔向厲風刮過的地方,以求自衛。
一陣野獸受傷時才會發出的哀嚎聲,突然響徹整個洛宓閣,震得惜離的耳朵嗡嗡作響。下一秒,她就被那勁風震出了好幾丈遠,一股腥甜的味道,再次溢滿惜離的口腔。
惜離扶著柱子艱難爬起,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健壯高大的背影蠻橫將劉正罡身上的仙釘拔除,抱起離開。當她追到閣殿門口時,已經為時已晚。只見那怪物已然帶著道士上了屋頂,翩然離去。
與此同時,本來昏迷不醒的溧陽,在睡夢之中突然便落下了一滴淚。身上的鬼氣,更是飄忽不定。那紅光反反覆覆了數次之後,突然之間,便銷聲匿跡。
本來難以消除的殺伐戾氣,因為溧陽的哭泣,竟然瞬間就這麼輕易消除了。
「景……」
溧陽口中唸唸有詞,卻不知道,這是在叫誰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