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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十二 天機 文 / 闕無憂

    片刻之後,又是一聲歎息傳來。|只見惜離抬手,默默去掉了臉上面紗。

    「好,我行通天卜卦之術。把這男人,放了吧。」

    惜離一抬手,指向了一邊的袁不羈。

    她的這一番決定似乎是在詭計多端的劉正罡的意料之中,卻大大在袁不羈的意料之外。

    捫心自問,自己在護送惜離至京城的這一路上,並沒有盡到保護之責。不僅沒有盡到,反而總是會有斬草除根的念頭。小鎮旅館裡發生的種種,也不過是三天之前的事情。

    袁不羈現在這麼近距離地看著惜離,甚至還能夠瞧見她高高揚起的臉頰下邊,似乎還有一條劍痕。傷痕雖已成肉色,但是在她白嫩的肌膚之上,卻尤顯突兀。

    然而,洛惜離卻再一次地不計前嫌,因為要救他,而答應行這通天卜卦之術。袁不羈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卻也隱隱覺得,若行此術,並定會對惜離大大不利。

    「放了他可以,讓他出殿,那可不行。」魏忠賢老謀深算地搖了搖頭,眼眸裡儘是算計:「若是輕易放了他,你卻中途變卦不肯行這等仙術,咱家該如何是好?咱家又該如何向皇上交待?皇上,您說是吧?」

    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的熹宗輕輕點頭,相比於魏忠賢的狠辣,這位年少皇帝說的話,聽起來便要溫和得多。

    「仙子不必擔心。朕斷然不會草菅人命,只要仙子按照朕說得去做,朕保他性命無憂。」

    熹宗指了指為他赴湯蹈火的袁不羈,又向一旁的錦衣衛揮了揮手。本來還在壓制袁不羈的兩名侍衛,果真就撤到一邊了。

    「……好。那便一言為定,君無戲言,希望皇上言出必行。」惜離見袁不羈已經被釋放,忽然長袖一揮,頃刻間,金鑾殿內便煙霧繚繞,惜離的身影在這白霧之中,若隱若現。

    熹宗見狀,不由得一驚,以為這是洛惜離要逃而使的障眼法,正要召集錦衣衛守住殿門,就聽到劉正罡蒼老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皇上莫慌。仙人做法,凡人皆不可凝視。故而此仙子才會讓自己仙氣四溢,隱了這折壽的業障。」

    劉正罡三言兩語,便讓六神無主的熹宗安了心。|他一轉頭,透過重重迷霧,瞧見那正在閉眼唸咒的洛惜離,眼裡一絲興奮的光芒一閃而過,貪婪神色盡顯。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何而現如次醜態。

    不多一會兒,煙霧瀰漫之中,惜離清麗的嗓音再次響起。

    「吉時已到,神識已請。還請諸位抓緊時間,莫誤了時辰。」

    說話間,惜離手上拂塵一掃,波光粼粼之間,仙氣似乎淡了一些。至少,可以讓週遭的人瞧見惜離的模樣了。

    「朕想問,我朝與金人之角力角逐,何時才會止。」

    眼見著別人常說可以知曉未來、看到過去的通天卜卦之術近在眼前,熹宗竟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情急之下,便問了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問題。

    站在一邊沉默無語的信王皺了一下眉頭,看向熹宗時,眼裡有著一絲譏誚之色。置身在這仙氣環繞的迷霧之中,最大的好處便是,可以讓坐在高處的熹宗,壓根就瞧不清他們這些站在旁邊的人的神色。

    一時間,大家都在瞬間或多或少地揭下所帶面具。群魔亂舞,光怪陸離,什麼表情都有。

    「……不在天啟年間終結。」

    惜離閉眼,看著腦中瑰麗圖案一閃而過。剛回完這句話,只覺得胸口處一陣刺疼。她微微睜眼一瞧,只見一隻金色錐子,不偏不倚地扎進她身體之中,雖不及要害,卻是割破了她的皮膚。

    瞬間,血珠便染紅了白衣。

    惜離知道,這是天罰劍。不受任何人指令,普天之下,六界之中,只有犯了天下之大不韙之罪人,才能夠瞧見它。而今,惜離正是犯下了洩露天機的罪過。

    惜離只覺得這太過純淨的仙氣正一點點注入自己的體內,一團無名業火,正隨著這仙氣的注入,而在她身體之中越少越旺,讓她疼痛難當。

    「那,那明人何時能夠大敗金人而歸?」

    因為眼前一片混沌不清,熹宗根本就不知道惜離正在承受何種之痛。他只是隱隱約約瞧見,惜離的身上,某一處正在金光閃閃。他還以為,這是仙人做法才能夠顯現的仙氣。

    所以那金色光芒越是暴漲,他便越是激動不已。

    「……亡……」

    「什麼?你說什麼?」熹宗站起了身,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惜離在說些什麼。

    可憐惜離現今已經聲如蚊蚋,氣若游絲,唇上血色越來越淡。朦朧之中,眼見熹宗以一介凡人之身,步步逼近自己,不覺一驚。拂塵一掃,便用盡力氣築了個道光圈。將信王和熹宗一併圍在了外頭。

    「這是怎麼回事!」熹宗看著眼前那透明的一層屏障,伸手去觸,便全身發麻。立馬便後退了幾步。

    「……皇上不可再靠近了。剛才這洛仙子若不是及時用自己的仙氣鑄成這道光圈,而今,皇上早就已經被凡人所不可承受的仙氣,萬箭穿心了!」

    劉正罡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踱步到了熹宗面前,他話音剛落,那透明的屏障便砰然碎裂。幾人慌忙向大殿上望去,只見之前環繞在四周的白色煙霧早已散盡。

    而洛惜離,則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她的身邊,坐著呆若木雞的袁不羈。

    眾人面面相覷,因為不知道剛才發生何事,這才想起來問袁不羈的話,可是不論怎麼喚,袁不羈依舊坐在那兒發著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魏忠賢不耐煩地看了袁不羈一眼,在徵得了皇上的同意之後,下了台階,推了袁不羈幾下:「袁僉事?袁僉事?」

    這一下,袁不羈總算是回了神:「皇上……」

    「免禮。」熹宗見袁不羈已經回復了神智,立馬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他身邊,一手指著昏迷不醒的洛惜離道:「她剛才回答了朕什麼,你聽清楚了麼?」

    袁不羈趴跪在地,默默地搖了搖頭:「臣,什麼都沒聽明白。只是覺得剛才有段時間迷迷糊糊,等到醒來的時候,洛姑娘便已經癱倒在地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熹宗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不甘心,遂又問了一遍。

    「回皇上的話,微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皇上!」

    「……嘖。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暈呢。仙人,也不過如此吧。」熹宗氣惱地一拂袖,轉頭便看向了滿臉堆笑的劉正罡:「你說,她要休息幾日才能夠為朕再行那個什麼通天卜卦之術?」

    「皇上,這……貧道現下可不好說,待貧道回去好好參詳一番,再給皇上一個確切的答案也不遲。至於這位仙家子,還請皇上將其好生供起來,讓其靜心調養。折損的仙氣,方才能夠慢慢回到她的體內。」

    「好吧,就依了你。」熹宗皺了下眉頭,自此,再也沒有看惜離一眼。即便眼前佳人,確實是有傾國傾城之貌:「魏公公,還得勞煩您安排這件事了。」

    「皇上,您這是哪兒的話,可真是折殺奴才了。還請皇上放心,仙子現下住著的寢宮,可是後宮之中最最舒坦的地兒。不會有人前去打擾仙子清修的,還請皇上放心。」魏忠賢說著,便朝著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幾句。小太監俯首聽著,連連稱是,轉頭就一路小跑往後宮去了。這個時候,魏忠賢才想起來那幫站在外頭乾等著的文武百官:「皇上,您看這等在外頭的大人們……是否宣他們前來覲見上朝?」

    「不宣!」熹宗站起身,煩躁地揮了揮袖子:「忙活了一上午,這通天卜卦之術什麼都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朕正心煩著呢!召他們進來,肯定又是你一眼我一語地吵得朕頭疼!還是叫他們回去吧,若有什麼事,魏公公幫朕多擔待便是!」

    「皇上,這似乎不太好吧。各位大人已經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有餘了。」一直在旁側保持緘默的信王,忍不住向熹宗諫言道。

    「朕意已決,五弟,你也退下吧。」熹宗看了他一眼,突然滿臉疲累地說道。

    「……是,臣告退。」

    信王聽罷,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先行退讓。就在他轉身出殿經過惜離身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又多看了惜離一眼。眼中之深沉動盪,似乎是想要把眼前的這個女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一樣。

    袁不羈低著頭,悶不做聲地在那兒聽著皇上的差遣,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和事如何。

    因為,惜離在道光圈碎裂之前,悄聲跟他說的那些話,已經足夠撼動他的心。甚至於,改變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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