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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二章 廣召天下兵器大師 文 / 東方浮華

    那頭歐冶青鬱悶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偏偏心中又不甘,罵罵咧咧:「並非某有意要死,某是礙於祖訓,不得以而為之,錯過並非全在於某……」他未說完,像是在解釋給自己聽,安撫自己一般,回頭卻見那罪魁禍首已經坐定,根本沒聽他說話,歐冶青此時想掐死禹繚的心都有了,心中淚流滿面,衝著禹繚叫:「你過來,再與某辯駁!你過來!」形狀如同小孩子打架之時,輸的一方不甘心死皮賴臉纏著叫:「你來呀,你來呀,你再來呀。」

    回應暴跳如雷的歐冶青的,並非禹繚,而是已經沉默已久的嬴政。「從則此人活,大家亦活!不從則此人死,爾等盡死!」他聲音冷清,此時聽在暴怒的歐冶青耳朵裡,如同一盆涼頭兜頭潑來,頓時激伶伶打了個冷顫,稍稍恢復了幾分理智。嬴政坐在主位,雖一言不發,但氣勢極強,讓人不能忽略,他之前雖與禹繚罵架,但一分注意力仍在嬴政身上,此時轉頭過去,能看到這位年輕的君王臉上的冷意以及眼中的殺意,他說的是真的!

    事關自己一家幾十口的性命,歐冶青此時被該死的禹繚一說,確實有些猶豫不想一家人都死了,他的孫子還這樣年輕,不比他一把老骨頭的年紀,經過年輪,不重生死,他怎麼能忍心讓兒孫都死,從此歐冶家絕了後?歐冶青心裡暗罵禹繚這個老頭子說得他心神不寧,連死意都不堅決了,實則輸了大半!秦王這樣的人物,能叫王翦那奸詐不要臉的忠於他,想來有此人過人之處,見他說話之間殺伐果斷,心中更怕因自己一時意氣之爭,而使全家人死於非命,再加上一旁站著的中年人,他縱然是敢開口決定歐冶家的生死,又何苦連累旁人?

    歐冶青一旁取捨不下,嬴政並不催促,但目光冰冷,半晌之後,這老頭子可能還不甘心,乾笑了兩聲:「此人與某何干?秦王難道想要濫殺無辜不成?」

    「殺一家是殺,殺一人也是殺,又有何不可?」嬴政微笑,他如今雖有賢名,但這賢名並不是制約他的法門,他不是真正二十多歲衝動的年紀,多活一世,歐冶青這樣的激將法若是真正換到二十多歲又求才若渴的年輕君王身上恐怕管用,但對他卻是毫無成效。有時候賢名相比起實質利益來說,他知道哪一方對他才是最重要的!

    歐冶青心裡一寒,那頭中年人卻是有些不好意思,滿臉羞愧之色:「青老先生,是某無用。」歐冶青滿頭問號,王翦見這囂張無禮的老頭子吃虧,心下暢快,好意解釋:「此人行刺大王,想救先生一家,想來與先生有大淵源,連性命亦不顧。大王仁義,不與此人一般計較,好意帶人前來與先生一家團聚!」至於這個活著團聚亦或是共赴黃泉相見歡,只看歐冶青自己的選擇而已。

    其實到了此時,歐冶青也知道歐冶世家再無選擇,不過他卻是不肯說出那句同意的話,此時聽這中年人不顧性命想救自己等人,心下感動,他雖然脾氣是壞,但卻重情義性情耿直,中年人以命相拼,他也並非不識好人心的,心下倒是同意了大半,不過面子上卻是掛不住:「若是某願受大王差遣,可否放過此人活路?」

    嬴政見他還帶著怨氣的口氣,知道他是心裡不甘,想要借此台階而下,不由微笑:「那是自然。」這老頭子性情如小孩兒一般,心裡肯了,卻又偏要做出被迫的模樣,不過是做個惡人而已,能得一家人才為他所用,嬴政自然肯如他心願,叫他心甘情願留下來!

    「唉!大勢已去,既如此,歐冶青願為大王效力,只盼大王仁慈,若是歐冶家無用之時,放老臣一條生路!」形勢比人強,外有嬴政逼迫,內有禹繚句句誅心,歐冶青此舉是被逼無奈,死又死不得,退又退不回,除了從嬴政心意一路可走之外,哪裡還有其它路途可選?

    「青先生此舉乃是明智之選,若是忠心,政亦非過河拆橋之輩,諸位大可放心就是!」嬴政見歐冶青已經臣服,示意那幾個士兵將歐冶家人給鬆了綁,歐冶青揉著被綁得已經快沒了知覺的手臂,看到一旁笑嘻嘻的王翦,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輕易答應實在太過草率了些,剛剛被禹繚這死老頭兒饒得心中羞愧,倒是忘了提意見。一想到這兒,歐冶青大為反悔,突然開口道:「且慢!」

    嬴政眉頭皺了皺,目光中生出不耐來,歐冶青一見不好,連忙搓了兩下印出紫紅色繩印的手腕,指著王翦憤憤不平道:「此人對老臣好生無禮,求大王為臣作主!」實則令他心痛的,是歐冶世家百多年來傳下來的一些兵器,無一不是精品,若是稍差些,不至於被祖宗們收藏如此多年,相當於是傳家寶的存在,結果遇上王翦這樣一頭披著羊皮,實則是狡猾似狐的人,歐冶家多年的收藏被刮了個乾乾淨淨!

    不消說,這些東西如今已經被收入嬴政庫中,要是要不回來了,歐冶青想起來不由肉疼得直吸冷氣,要不回來是一說,這些東西縱然是他們一死,保也是保不住的,歐冶青雖然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老頭子固執一輩子,卻不見得能想得通,尤其是王翦強盜一般的行徑,讓他想起來心裡還火大,吃悶虧而認栽非是歐冶家的人,因此才想教訓王翦一回。

    「這有何難?」嬴政飛斜入鬢的眉梢微微動了動,站起身來:「先生欲待如何?」

    歐冶青想了想自己這一路以來受的待遇,這王翦小子也不是個好的,方法焉壞,可他又沒害自己性命,雖然態度不恭,只小懲即可,亦不能傷人性命,否則自己等人初來乍到,若是當真要除此人,就算秦王同意,難免心中生隙,更何況他又不是草菅人命之人,輕易放過王翦不甘,又不能要他性命,只叫他吃些苦頭就罷!歐冶青心中打定主意,指著王翦:「十軍棍,不知大王可是捨得?」他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挑釁似的看著嬴政,雖然被逼同意留下來,但歐冶家心中肯定怨氣難消的,王翦既然被嬴政派去捉拿自己等人,定是嬴政心用,十軍棍已經不輕了,恐怕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原本以為嬴政不同意,他再順勢而下說五棍即可,誰料嬴政一口答應下來:「既如此,遂先生之意!」

    王翦拱了拱手,自顧自朝外行去,一邊走一邊解著腰間玉帶,待走到外頭之時,已經赤出精壯上身來。歐冶青愣了一下,見嬴政如此痛快同意,頗有一種自己是不是落入人家圈套之感,原本以為只是做做樣子,但嬴政帶著人走出去時,卻見兩個士兵拿了約有人高的粗大木杖,已經有人狠狠拍在了王翦背上!

    「彭」!一聲巨響,王翦身體迅速彈了一下,後背生出巨大紫紅色血印來,這一下力道可是不小,眾人沒料嬴政當真說動手就動手,心下震撼,就連自詡不怕死的歐冶世家見到這情景,心中也不由發寒。那中年人是知道王翦身手的,如此力大無窮之人,如今嬴政竟然說打就打,而且王翦對嬴政忠心耿耿,他竟當眾令人杖責,剛剛他說要活剮自己之話,豈非並不是開玩笑的?一想到此處,中年人縱然膽色過人,亦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臉色青白,下意識的站離嬴政更遠了些,面露恭敬之色。

    王翦受責乃是心甘情願,可在歐冶家等不明就裡的人眼中,只當嬴政言出必行,王令如山,令人不得違抗而已!禹繚撫著及胸長的鬍鬚,眼神深邃,含著笑意看了嬴政一眼,隨即垂下眼瞼。

    待王翦受刑五杖之時,後背已經血肉模糊,歐冶青面露不忍之色,他只是想捉弄王翦,並非想要此人性命,若是王翦當真因他如此,豈非是讓他身上背了一條罪過?老頭子脾氣雖不好,但一輩子還自認從未做過虧心之事,此時見王翦挨打,想到他救過自己一命,已是良心不安了,不過他好臉面,杖刑十棍之話原是他所說,嬴政只是為他出氣,若是開口,豈非是自己打自己耳光?歐冶青強忍著不安,搓了搓手,待打到第七棍之時,見王翦面色慘白,額頭滿是大汗,咬緊嘴唇,面色猙獰,卻是強忍著沒有喊出一聲痛,沒有求饒,心下對此人也不由佩服,硬性情的人,最容易對同樣堅毅性格的人生惺惺相惜之意。

    歐冶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求情:「大王,老臣年紀大了,糊塗無比,原意只想棍責此人五下,以示懲戒,並無要他性命之意,剩餘三棍,不若就此罷休吧!」他未發覺自己說話之時聲音低了不少,態度又恭敬了許多,顯然王翦之事令他心中大受震懾,已是對嬴政心生怯意而不自知,禹繚看在眼裡,對嬴政手段又多了一層瞭解,王翦受責之事看似平息各方怨恨,結局是皆大歡喜,實則眾人各個受到敲打,從歐冶青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這老頭兒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竟然肯矮了身段求和,是真的對嬴政手段怕了,說到底,誰都被算計了,誰都在局中,最後的受益人,卻只有嬴政而已,收盡歐冶家人心,雷霆手段震懾眾人,效果此時已出。

    嬴政冷笑,居高臨下:「政既言出,豈有半途而廢之道理?」王翦依舊是被杖責十軍棍,任他身體再好,可十棍下來,也是如同水裡撈出來一般,被人扶起身的。

    歐冶青見王翦這模樣,心中頗感愧疚,難得一言不發。

    此事已告一段落,因歐冶世家身份,為免引起紛爭,暫時並未給歐冶世家官位,對此歐冶青沒有意見,對他們來說,鑄劍與武器才是他們心之所向,至於名聲,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浮雲而已。歐冶世家一來,嬴政心中隱隱有了個想要建設兵器製作坊的念頭,歐冶世愛手藝精湛,個個對於鑄劍之道都頗有心得,但光憑這幾十年,要鑄造出幾乎應用於整個秦國的兵器來看,還是頗有些不足,為歐冶世家招收徒弟,以便留下人才,便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對於此事,歐冶青並無異意,只是道:「老臣子孫等人縱然手藝不比先祖,但非老臣自誇,與旁人相比,仍有過人之處,若是大王不嫌棄,廣招徒一事,不如交由老臣子孫來做,不知大王意下如何?」他敝帚自珍,不願意將手中技藝傳給子孫之外的人,也是情有可願,畢竟此時情勢如此而已,祖傳技藝,向來不傳外人,嬴政也諒解他,並未對此逼迫,反正歐冶家的招牌,已足夠招攬天下匠人,更何況歐冶青這樣壞脾氣的老頭兒,若是順著他毛捋,他也並不是那樣難以相處,能答應子孫教授旁人,想來這老頭子也覺得自己已經很吃虧,以他剛烈性情,不可能再更退一步,因此嬴政也就答應下來。

    召集魏轍等人商議一番,第二日之時,秦國就發佈榜文,大意是說要徵召民間鑄劍或是在銅器一道有特殊天份者,一些手段老道的銅匠藝人有本事者亦是召進咸陽,為秦王效力!

    此榜文一出,頓時秦國嘩然!此時秦人之中不少心中就暗自嘀咕,惶惶不安者眾多。畢竟自先代商周以來,歷來就有以活人殉葬之說,幾乎是需要這樣的工匠藝人者,為王候效力的,還少有完好無缺歸還的,一般都是在為諸侯做事之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埋骨在自己一生心血淬瀝之處!許多人縱然表面不說,但心中都知道,替大王辦事,幾乎是有死無生!大王不會要讓一個知道他秘密,而且明白這其中手藝與本事者除了君王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活著!這是不成文的規定!

    而秦王此時要召人進咸陽鑄造兵器工廠,豈非前去的人,是肉包子打狗,而有去無回?這樣一想,許多人都生出打退堂鼓之心,並不是每一個匠人,都如鑄劍宗師歐冶家那樣不怕死的決心。一時間,秦國銅器作坊關門者眾,秦國百姓對此也頗有怨言,不少人私下裡等著看嬴政笑話。

    魏轍與蒙驁等人進宮與嬴政商議此事時,一個個都憂心忡忡,他們這些人雖說學派不同,但幾乎所有人在對待布衣庶民觀點上,卻是幾乎一樣的,那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失了民心,恐怕嬴政聲名難免受人病詬。此時能有資格坐在大殿之上的,無一不是嬴政心腹,幾乎可說君臣之間情誼極深,此事對眾人影響倒是不大,但魏轍等人卻怕如此下去,嬴政名聲不好,往後對於得天下有礙!天下最多的,仍是布衣庶民,若是他們鐵了心反抗,縱然秦兵能滅六國,可嬴政也難以統治天下!

    「大王,咸陽之中原有鑄劍工坊三十之數,如今榜文一發,幾乎已全銷聲匿跡,如今已影響布衣庶民耕種,民怨四起,還望大王對此事乃三思!」魏轍說此話時,已經斟酌再斟酌,但說出口的話,仍是並不動聽。他原本亦是管過國內瑣事的,如今雖然將這些事交由韓非處理,但並不表示他對此事就完全不知,這事後果極強,魏轍知道嬴政性情,雖是冷厲了些,但卻並非剛愎自用,不肯聽人勸說的,且他一心為嬴政謀劃,自然對這樣的情形不樂觀,又怕嬴政一意孤行,因此這才開口勸阻。

    原本建兵器作坊,對於秦國來說實是一件天大好事,但天下匠人布衣們被歷代以來君王幾乎卸磨殺驢的舉動有了防備之心,甚至有了不滿之心,此事難度自然是可想而知。歐冶青咧嘴笑,他雖為嬴政做事,但心中難免還是有些疙瘩,這會兒見嬴政吃鱉,不由幸災樂禍,不過嬴政積威甚厚,他也不敢笑出聲來,只是得意之情言溢於表,人人都能瞧得出來。

    「臣,以為,此事並非亦無解決之道!」開口說話的,是平日沉默的韓非。他如今接手魏轍之事,因此對這事兒,他有看法,眾人也都洗耳恭聽。韓非見眾人目光落到他身上,其中還有李斯的,心下不由有些窘迫,說話聲音又有些結巴了起來:「臣以,為,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乃是天下鑄器大師,不肯,信任大王,只是他們不知大王,性情,有些誤解而已。」眾人一聽到這兒,眼睛一亮,韓非卻更顯緊張,嬴政溫和衝他點頭:「朝卿所言極是,此事依卿之見,不知該如何處理?」

    嬴政時常與韓非討論時事,平日亦是對他口舌打結之事並不在意,反倒極有耐心,韓非口吃,大多也只是心結而已,如今說話原本順暢不少的,只是今日被眾人觀注之下,又犯了老毛病而已。此時被嬴政一鼓勵,心中激盪,說話聲漸漸流暢了起來:「臣以為,此事不過乃是天下人心結,若是心結一除,事情自然除刃而解!而事情之關鍵在於銅器大師之間心中惶恐不安矣,若是大王能除去此中人心魔,器匠大師一旦願為大王所用,布衣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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