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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 順天者昌 文 / 東方浮華

    嬴政心平氣和聽這老頭子還在指桑罵愧,對他知道自己身份也並不以為意。歐冶世家若是為他所用,他的身份自然不用隱瞞,而若歐冶世家不識抬舉,寧願一死亦不願出仕輔佐他,這樣的人才不能被他所用,自然也不能被旁人所用給自己造成麻煩,嬴政也會遂他們心願,死人是不會將秘密洩露出去的!因此他身份為何,一開始就不用隱瞞。

    歐冶青還在罵著,但禹繚卻知道嬴政底線,並不願意讓他再火爆下去惹嬴政心煩,大王雖說對下極有寬容心,但他畢竟是王,身份有別不說,嬴政性情並非一味仁慈,恐怕他此行除了要讓歐冶世家臣服之外,還有著想滅他們口的打算。歐冶青與他交好多年,禹繚自然不忍他們一家幾十口因自己而喪命,因此見這老頭子罵得口沫橫飛,不由出言勸道:

    「子青,何必如此火大?」

    一聽禹繚這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屁話,歐冶青險些氣得睜著眼睛倒下去,他這會兒縱然被人捆著,也想要往禹繚沖,額頭青筋迸裂:「你這老東西一肚子壞水兒,使了壞方兒將某一家抓來,如今竟讓某不要火大,縱然秦王手段強橫,可某也不是那等貪生怕死的!」歐冶青說到後來之時,冷笑了一聲,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氣得跳腳的樣子,表面看來像是平靜了下來,但禹繚與他相交多年,知道他心中是真正將自己給怨上了,不由苦笑:「子青乃是好漢,繚早知,如今大王春秋霸業在即,想召歐冶世家為大王效力,此乃天大機緣,子青又何必固執,不肯順從大局?」

    「呸!」歐冶青翻了個白眼兒,忍了又忍,好歹沒有再說出難聽的話來,他乾脆將眼睛閉上,一副不肯理睬禹繚的模樣。

    禹繚受他一呸,也並不以為意,反倒呵呵笑著:「如今天下大勢,秦一統六國乃是天道所趨,早晚之事矣,子青何不順應天意而行之,則歐冶家昌吉,歐冶家退宿多年,難不成要讓祖傳手藝就此沒入民間,成日混混愕愕只求溫飽度日,早忘了當年雄心壯志?」

    「哼!某竟不知,堂堂鬼谷禹繚,如今竟為秦王麾下走狗!」歐冶青似是冷靜了下來,但說話卻越發凌厲,盯著禹繚冷笑,也不看一旁跪坐於正位之中的嬴政,略有些譏諷道:「狡兔得而獵狗烹,高鳥盡而強弩藏!」這話原是形容當年越王勾踐麾下兩大得力謀士助手范蠡與文種二人,當年二人輔佐勾踐報了大仇,又滅掉吳國,兩位功臣最後卻是被越王所忌憚,事成之後文種二人勢大,引勾踐猜忌,敗君夫差曾與范蠡說過此話: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范蠡機警,早早與勾踐請辭,只因他不忍當年舊友落得不堪下場,書信一封勸說他,文種不信,最後得了個引劍自刎的結局。

    這也是後世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典故的來由!

    此時歐冶青與禹繚說這樣的話,明顯也有譏諷他之意,暗示他禹繚為秦王辦事如此盡心盡力,難道就不怕往後沒有用處了,被秦王忌憚而殺害?臣高震主,以禹繚本事,得秦王看重乃是理所應當之事,他的徒弟王敖立下大功,得嬴政看重與封賞,可若是功勞多了,功高震主,待封無可封之時,豈非是禹繚必死之時?

    「大王性情冷厲,但卻禮賢下士,識賢明而重布衣,並非心胸狹小之人;繚自認面相之術略有涉獵,看人亦有心得,若是看走眼,不過是繚學藝不精,縱然身死,亦怨不得他人,乃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大劫而已,生死由天,成事則在人,繚一把年紀,活於世間若是只求苟且安生,縱然活著,則與死無異,得償心中所願,一展胸中抱負,能見天下安定,庶民布衣安居樂業,則心中快慰,縱然是因此身死,亦是死得其所,生死由命,子青口口聲聲看破生死,何故如今竟還能說出此等話來?」歐冶青看似聲音洪亮性情剛烈,實則論嘴皮子他並非禹繚對手!

    「詭辨!」歐冶青不服氣,卻又不能辯駁禹繚的話,半晌之後臉皮漲得通紅,暴跳如雷,偏偏又無處可發氣,只能鱉了這樣兩個字出來。

    詭辨乃是此時亂世之下,而特有的產物。許多歷史上的大能者,縱然不屑於詭辨者,但對於此道都十分精通,詭辨之才他們靠口舌之利吃飯,靠辨過別人而聲名鶴起,能將死的另僻溪徑說成活的,將白的說成黑的,唇舌伶俐,不止是說服別人,甚至許多時候就連他們自己也會被說服。他們與正統的辯論家不同,偏偏就算許多時候明知他們說的是錯的,又讓人心服而口服,此時許多人光是靠一張嘴皮子而可利國利民者皆比比而是,世人瞧不起他們,認為他們說話顛倒是非,可是卻又偏偏對他們的言論不能反駁,君王明知這樣一群人口舌厲害,嘴皮子碰撞上輕易就可失去城池簽下不平等之約,偏偏又離不開這樣一群人。歐冶青如此說,顯然已經被禹繚說中了內心痛處,想硬氣,偏偏又提不起氣來反駁。

    禹繚話中所說雖是以他自己為例,但實則處處針對歐冶青而言,他窩居齊魯之地多年,自認手中技藝非凡,但卻礙於祖訓,無法將手中技藝發揚光大,只能孤芳自賞,一輩子下來,也不是沒有半分感歎,每當自己回想起來時都是憋屈無比,更何況如今被禹繚當眾提起,更是覺得心中鈍痛難當,又有些惱羞成怒:「某如何,不要你管!」他就愛呆在齊魯之地,他就愛平日打些農具,無所事事,虛渡光陰!歐冶青吼叫之後,整個人似失去了力氣一般,背脊微微彎起,臉上露出失落之色,剛剛那囂張至極的老頭子不見了,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倒像是一個垂垂老矣,失了生氣的老人,令人憐惜。

    「天意如此,子青何不出仕,輔佐大王成就一番霸業,縱然手下廣收門徒將歐冶世家發揚光大,教天下人亦知歐冶家之名,子青技藝非凡,又何苦窩居於齊魯之地中,了此殘生?你可甘心?你可願就此消沉?你可願百十年之後歐冶世家之名在這世間消失?你若帶著歐冶世家悍然赴死,從此歐冶一脈在爾等此處絕了蹤跡,往後就算已死,可有面目見早已往天的歐冶家列祖列宗!」禹繚每說一句,便雙目微瞇,步步緊逼!歐冶青臉色漆黑,眼沉似水,露出緊張之色,被他幾句責問竟然逼得滿頭大汗,腳步不住往後退,對禹繚問話,啞口無言回答不出話來!

    歐冶世家其餘人亦是沉默不語,原本還罵罵咧咧的眾人許多忍不住低垂著頭,好些人眼中沁出了明亮亮的淚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流血流汗他們不怕,而此時禹繚輕飄飄幾句話卻讓他們忍不住惶恐心酸!他們不怕死,可若是他們一死,歐冶世家一脈散在齊魯之地的,便是絕了後根,絕嗣之罪,任誰也擔當不起,古語有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是歐冶一脈死個乾淨,往後就算死了,亦是歐冶家千古罪人,他們不想讓歐冶家絕了後,亦不能讓歐冶家的手藝,就在此失傳!

    「哭甚?」歐冶青臉色不好看,跳起腳來罵了一句,見子孫們個個忍不住雙目含淚的模樣,心中更加痛惜,又有些遷怒於將這一切揭出來的禹繚,這老頭子以往看著道貌岸然,其實他早知這老禹頭子不是個好東西,一肚子壞水兒,陰了人還叫人家感激伶涕,兩人一輩子交情,他暗算起人來亦是絲毫不顧念舊情的,歐冶青心裡煩燥,縱然被人反綁著雙手,亦是忍不住走來走去,只覺得滿心火氣發洩不出來!

    禹繚滿臉笑意,如高風義潔的青松,施施然立在那兒,看人家如困獸一般,不厚道的心下欣然,知道自己此行目的已成大半,不由鬆了口氣,再接再厲:「歐冶家不能毀在你手裡!若不能由子青發揚光大,亦不該在此絕根!若是當真如此,縱然子青毅然赴死,成就的,亦不是你千古美名,而是臭名加身,往後人人一提起歐冶世家,世人只會流傳,此乃不孝不義的大罪人!」

    一聽這話,歐冶青不幹了:「若是絕後,不孝某也認了,不義從何談起?」其實他這話已經隱隱有認輸的架勢,只是還有些不肯甘心而已。禹繚一聽他問話,笑容溫文爾雅,眼裡帶了算計:「不義自然是談子青!繚與子青乃是多年相識,繚癡長你幾歲,可堪稱為兄長,兄長仍在,你卻要死,實為不義其一;兄長有令,你不聽,反倒惡言相向,此乃不義之二;兄長有事相求,子青不思圖報,反倒寧死不從,豈非不義之三?繚自認有好事亦不忘子青,大王得天下易如取囊中之物,只要子青錦上添花,往後歐冶家富貴榮華,子青卻不領情,錯將好意報以仇怨,此乃豈非大大之不義?」

    歐冶青險些被氣死!他就是個渾不講理的人,如今遇著了禹繚這個披著羊皮的狼,顛倒是非黑白到這樣的地步,他只能甘拜下風!明明是他出賣自己,將自己的消息賣給秦王,才給自家惹來這樣的大禍,結果如今聽來卻像是他有好處不忘自己一般,歐冶青額頭青筋迸裂,跳著腳嘶聲竭力的將自己心中的種種憤怒轉化為濃縮的兩個字,情不自禁的罵:「放屁!」

    禹繚微微一笑,將人撩撥得暴走了,他乾脆閉了嘴不說,也不理睬歐冶青,只回頭沖嬴政拱了拱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之上。

    ……………………………………………………………………………………………………多嘴一句話,主角的番外是免費的,也不算更新正文,是額外的,關於前世今生的,原本主角前世只有我一個人腦海裡構思好,明白的,但到底如何親們不知道,所以會有人留言說主角性格太過冷厲啥的,是早已經在文上傳之時就寫好的,如果有大部份的人想看,我就傳上來,如果不喜歡,我寫給自己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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