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道阿啟心中不服,但秦王此舉,阿啟可不要輕視了。大王這是在用夏姬獨葬,來對妾身示好呢!」楚姬溫柔的笑。
她如今已經年近四十,不過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是如三十歲的婦人,面容柔媚似水,實則心狠手辣,她還有另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嬴政這也是在用夏姬的死來警告她,若要生事,恐怕她的下場也得和夏姬一樣,病重憂鬱身亡!
楚姬一想到這兒,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妾身當日原還有些算盤,豈料如今看來才知道心思早被人看穿,也不知那位如何年紀小小,就有如此心機,倒當真是瞧走了眼!」
夏姬自己的親兒子是大王,親孫子也是大王,這樣的人照理來說份位尊貴無比,可惜死後卻不過是無名姬妾,不能與孝文王合葬,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在此時人看來,夏姬若是地下有知,可以說會死不瞑目了。
楚姬也是此時土生土長的古代人,自然希望自己百年之後能與孝文王合葬,不論她愛幕嬴柱與否,這都代表一個女人最大的榮耀,若要是像夏姬一般,她縱然是死了,也是不甘心,嬴政的威脅,或者也可以說誘惑,是拿捏到了她的軟處,暗中亦有承認若是她安份,有讓她死後與孝文王合葬的心,屆時,她爭了一輩子的名份,就真正落了下來,雖未封王后,但已實則是壓過夏姬這個嬴楚的生母成為王后,夏姬若是泉下有知,該是何等懊惱?嬴政拋出的這份餌,倒當真是令她心動了!
昌平君熊啟知道楚姬心中所想,暗恨此婦目光短淺,只顧自身利益,卻不顧全大局,一個葬地就將此人拿捏住,實在讓人唾棄不恥,不過這會兒昌平君也顧不得其它,只是替如今在秦的楚系人馬擔憂不已,此時正值夏姬初死,趙姬又不在王宮的大好局面,偏偏楚姬按兵不動,令他心中很是不滿,不過楚姬積威已盛,楚系人馬若要出頭還是靠她,再者此婦心狠手辣,又極為善記仇恨,因此他縱然心中不滿,也是不敢開口多言,又坐了一陣,終究不便久留,因此告退了下去。
夏姬一死,韓系人馬徹底煙息了下去,沒了領頭作亂又能頂風作案的人,自然韓系人馬也知道自己如今蹦達不起來。他們一歇手,朝中楚系人士並未趁機發揚壯大,反倒是沉默了起來。
而嫪毐自被封長信候之後,越發跋扈得意,不但重用自己昔日手下孫竭與齊肆等人,又廣召天下食客為自己所用,出門前呼後擁,好不熱鬧,隱隱有與當朝丞相呂不韋一爭高下的意思。呂不韋暗中隱忍,不過背地裡卻是開始了部署,嬴政將這二人之間的動靜一切皆看在眼內,心中早已經殺意凜然,歷史在這兒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原本早該在這一年死去的蒙驁活了下來,並封了君位,又分去了原本歷史上該屬於嫪毐的封地,而本該在若干年之後才城破國亡的趙國,卻是提早了幾年,又招攬到大將李牧,嬴政此時王位更是穩固。
暗地裡,呂不韋已有除去嫪毐之心,雖說呂不韋為人囂張,不過此人胸中確有才能,否則當年也不會看中異人,得來今日之富貴,他有意養著嫪毐野心,嫪毐雖說為人聰慧,但還不是呂不韋對手,在呂不韋暗中部署之下,嫪毐野心漸盛,趙姬為人又極為軟弱,在嫪毐成日念叨下,成嶠一死,她心就中也不由生出一些野心來,希望給情郎鋪路,在嬴政死後,能讓自己與嫪毐的私生子登上秦國王位,而在呂不韋暗中的推動之中,她事皆決於嫪毐,又利用自己太后身份,讓嫪毐參與軍國大事,又先後賞賜河西太原郡等大批封地,在她的支持下,嫪毐廣收門客,又擅自享用原本該屬於王室特權的宮室車馬袍服,以及苑囿馳獵等,漸漸朝中亦有投靠向嫪毐者眾,嫪毐在趙姬支持下,正式與呂不韋分庭抗禮。
而呂嫪之間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而此時發生一事,則是引爆了二人之間這種平衡線。呂不韋正部署攻魏之時,魏王卻聽人進言,割地賄秦,以算嫪毐之功,由此嫪毐在朝中勢力更大,呂不韋眼見好事被嫪毐所攪,當下勃然大怒,再也不肯隱忍下去,而此時嫪毐權勢日長,野心亦隨之而漲,看嬴政這幾年隱忍不發,頗有想要除去其而取而代之之心,私下處更是自大以秦王假父自稱,眾人明知他囂張跋扈,但卻俱都不敢言。此時秦朝卿爵之中,有猶豫者不知該與嫪乎?還是與呂乎?由此可見兩黨之爭劇烈。
而秦王政七年之時,嬴政已經二十一歲,他此時已經成年,而嬴政的成年,令呂氏等勢力心下惶然,秦王年長,行過成人禮,若是嬴政舉行過冠禮,能佩寶劍,亦證明他開始可以明正言順接掌秦國大權,而原本屬於太后趙姬與呂相不韋手中的權力,亦得歸還於他手上,而呂不韋獨攬大權多年,心內肯定不願還權於人,太后趙姬早生出想用自己兩個私生子取代漸漸年長又從不聽自己使喚控制的嬴政,自然也不願意讓他掌權。其中最害怕的,卻是嫪毐!
他與太后趙姬私通,原本就是天大的禍事,又生了兩個私生子,這是死罪!又自稱秦王假父,乃大不敬,亦是死罪!專擅權力,敗壞朝綱,更是大罪,尤其是他有兩個私生死,更是與趙姬商議妄想用自己的兒子取嬴政而代之,若是東窗事發,更時十惡不赦的大罪!他自己如何與趙姬有了這樣一段孽緣,旁人不知,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知道嬴政若是親政,必是自己死期!此時情況一觸即發,嬴政冷眼望著各路牛鬼馬神都跳了出來,心底更是一片殺意瀰漫。
趙高亦是感受到了咸陽城裡緊張的氣氛,原本一直鎮守帝都並未前往封地的武安君李牧與信成君蒙驁連夜秘密入宮,趙高親自喬裝打扮去假的王喻,當夜,李牧與蒙驁滿臉凝重的臉色之中,卻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嬴政召他們二人入宮,兩人心中都跟明鏡似的,李牧是想著自己大仇終可得報,忍了這一年,如今才算是終於忍到了頭,而另一邊蒙驁則是對嬴政忠心耿耿,君王能親政掌權,他心裡自然是為嬴政歡喜。
兩人一路隨趙高來到章台宮,此時年輕的君王早已經候在宮殿之內,兩人連忙提步上前,先是恭敬的叩了頭,直到嬴政喚起,才站起了身。嬴政此時身材極為高大,幾年真力修習下來,也算是小有心得,至少渾身氣勢不怒自威,他令人將案幾並了起來,又賜了錦團,自個兒率先提了裾裙跪坐下去,才看兩位大將也正襟跪正了,這才開口道:「政欲來年前往庸城之中舉行冠儀之禮,但咸陽之中有小人作亂,屆時政欲將二位卿留於咸陽之內。」嫪毐如今漸漸勢大,咸陽宮中門衛者,大多都是嫪毐之人,他昔日舊交孫竭齊肆等人,把持了咸陽城不少重要軍務,又得西邊戎狄首領作為外援,勢力之大,不可小覷。
他這話一說出口,李牧沉默了下來,蒙驁卻是急道:「老臣願領大軍隨大王出發,此時賊人狠子野心,恐大王一路凶險!」
嬴政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真切笑意,搖了搖頭:「蒙將軍不必著急,政心中自有分寸,卿與李將軍鎮守京中,政此次必要將禍端一舉剷除!」嬴政目光冷厲,聲音剛毅,蒙驁沉默了半晌,身子更彎了些,並未再開口說話,李牧看嬴政氣勢,眼裡閃過光彩,背脊卻是挺得更直:「大王有恩於臣,不瞞大王說,臣心中一直想殺嫪毐此人,幸虧大王給臣機會,此次臣放肆一回,待嫪毐一死,願為大王死而後已!」李牧目光清明,語氣清緩卻是充滿了堅定,嬴政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彎了彎,知道自己是真正將這員虎將收服,點了點頭:「卿不用將此事放在心上,政心裡明白,定能叫卿得償所願!」這已經是在給他明示了。李牧身軀一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起身深深沖嬴政拜了下去,不說話了。
蒙驁心下歎息了一聲,百般滋味兒湧上心頭,不過這會兒卻不是他感歎的時候,想到如今京中情勢,他眉頭皺了皺:「大王,呂氏養虎為患,這二人相爭,必有損傷,若是嫪賊狗急跳牆,京中還得再須部署才是。」他原是想一路隨同嬴政身邊保護,但嬴政開口卻是讓他留下來鎮守咸陽,蒙驁此時就顯現出他優秀大將的一面,很快冷靜下來,並開始分析起其中弊端:「未免打草驚蛇,衛尉內史等人恐怕不能動。不過大王,這戎狄實在可惡,竟然插手吾秦王室之事,此間事了,請大王允臣帶領人馬,可要給戎狄一個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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