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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章 不安份的黨派 文 / 東方浮華

    「定不負王上之信任。」這鄭國也是滿面紅光,朝嬴政揖了一禮,也不敢再踏實跪坐著,連忙要起身,不過嬴政是笑了一聲,將他復又拉了跪坐下來,只笑道:「先生才學品德政都瞧在眼內,政如今與您不過是共敘佳話,又何必如此拘泥於禮節?」他這一說完,鄭國又是一陣激動,恨不能死心踏地替他做事才好,對嬴政深有好感之下。這會兒竟然對自己的來意也不加以隱瞞,只是直言道:

    「臣之淺見,如有不妥之處,請王上恕罪。臣觀秦國雖然兵強馬壯,但農業一事卻是恐有隱憂,往後怕是後患無窮。」自商鞅變法之後,秦國經濟蒸蒸日上,原本秦國地廣人稀,商鞅又鼓勵大肆開墾土地,對外則是實行貿易,因此秦國既是有兵馬,又是富有異常,可是土地增多,也勢必帶來另一隱患,如果天公作美,風調雨順也就罷,那自然收成頗多,秦國上下俱都皆大歡喜。但如果稍有災難,則是秦國之危。而就算秦國有金帛,可秦如真對諸國發動戰爭,到時人家恨秦國還來不及,旁人又不是傻的,就算秦國手持金帛,也難以買到糧食,到是諸國只要齊聚一心,秦國如果後繼糧草跟不上,必然會出大事,那鄭國看了嬴政一眼,見他認真傾聽,心裡對這秦王又更生出幾分好感來,直言道:

    「如果在秦國建一大渠,由西引涇河之水,東注洛陽之水,兩水合併,至北往關中之地流淌,從北至東,不住循環,不會滋生水禍,到時足以灌溉萬頃良田,彼時縱然旱魃為虐,如惔如焚,秦國亦可安危無憂矣!」鄭國說完這話,雙眼露出爍爍光華,顯然說到他自己拿手並喜愛的本事,確實興致十足。嬴政聽他說完,不由動容,如果真照這鄭國所說,這渠修建完成果然妙處無窮。不過他倒是有些猶豫,秦國幾代雖然財富累積得不少,但前幾代秦王為了彰顯自己本事與豪情,在舊都雍城與咸陽俱都大肆修建宮殿,至今按照六國國都所建的宮殿還未完成,嬴政登上王位幾年,還未興過土木建築,就擔憂到時大興水土之事,惹天下黎民心生怨意。

    鄭國一見嬴政表情,就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不過這本來也是韓國君王想出的法子,他雖知道這事兒一成實乃對秦有大用,但此事本身就與他興趣有關,因此韓王下令時,他不但未出言推拒,反倒將這事兒應了下來,他為韓王效忠,雖說對嬴政頗有好感,不過這會兒猶豫掙扎之下並未出言提點,只是心裡略有遺憾,嬴政如果答應下來,自然是對秦國有利,國力更上一層,他要是不應,也最多是算他報答了自己國家一回,雖說生平所願不得實現,但自古就忠孝不能兩全,如今能有這樣的選擇,也是命中注定而已。

    誰知嬴政猶豫了一陣,在鄭國以為他會一口回絕時,他出乎鄭國意料之外的,竟然答應了下來:「自古以來優柔寡一向難成大事!先生如此大才,政要是將您放過,實乃畢生之憾事!只盼先生看在秦國萬千黎民之份兒上,與政辦完這回大事,往後榮華富貴,定不負君!」嬴政說完,看了這鄭國一眼,鄭國臉現掙扎之色,許久之後才猶豫的點了下頭,顯然心裡還未下決定。嬴政微微笑了笑,也不以為意,反倒是答應了鄭國修建這渠之後,就開始討論起這渠修建與引導的問題來。

    說到這個時,鄭國眼睛一亮,竟然當場從袖口裡掏出一卷羊皮來,攤開之後竟然草草的畫了一卷圖譜,放在嬴政面前,指著上頭的圖案道:「王上請過目!」

    這是一卷簡單到極點的小型地圖,嬴政只看一眼,竟然心開始瘋狂的跳動起來!此時地圖還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物什,就是有也是簡略之極的,各國之間罕有一張,莫不將之當成寶貝兒般,收入囊中,沒想到這鄭國竟然自個兒畫了一張地圖,看起來比秦王宮中所收藏的更是要詳盡幾倍,上頭畫了洛水與涇河一帶的詳細地點,甚至連山林民村也有,嬴政一看就激動異常,雙目放光,一下子將這圖死死抓在手裡!

    「先生這圖從何而來?」嬴政雙眼瞪大,死死盯著圖中所繪林地,上頭一些民居處用硃砂所描,甚至還將這鄭國準備修建的渠專門空了出來,讓人一看即瞭然。嬴政一看之下歡喜異常,光是憑這地圖上所繪,就能看出這鄭國確實頗有大才,如果這地圖無錯,他這樣修建水渠確實能大大於秦國有利,這樣水渠流轉之下,幾乎大半秦國都被那渠水包圍,取水自然不用多說,方便異常,更有甚者還消了常年累積在黃河一帶的水禍,堪稱一舉兩得之事。

    「臣這圖譜,是臣多年來親眼見過之後,再三確認才敢下筆繪畫。」這鄭國見嬴政欣賞自己的作品,臉上不由露出傲然之色,不過卻又小心翼翼,深怕嬴政一時失手般,既是覺得自豪又是覺得有些擔憂,雙眼直直絞在自己心血上頭,連眨眼也不肯,深怕嬴政給他昧了過去,今日要不是一時激動,他也不會掏出這個羊皮圖捲來,平日他都對這圖卷愛若珍寶,視若性命的,輕易不肯拿出來示人。

    「此乃先生親手所繪?」嬴政聽到這兒,確實對眼前鄭國印象有了改觀,原本不過是因為他有才學而敬他幾分,這會兒當真是肅然起敬。此時的條件可不像現代時方便,出入都有車,又有攝相機等,這會兒全是靠人的兩條腿與雙眼,那陝北一帶全是深山老林,林中野獸叢生,又山路崎嶇,看過一回並不能完全記住,更有甚者,這鄭國說自己親手所繪,並且再三考察,就證明這鄭國不是頭一回進山,這樣一個外表看似文弱書生的人,沒想到有此毅力,就算他是韓國之人,有可能心懷不詭,這會兒嬴政對他卻也真正佩服了起來。

    那鄭國也面露得色,不過嘴裡仍舊謙虛。嬴政再說到水利之事時,也許是對了他脾性,這鄭國更是口若懸河,嬴政開始時安靜聽著,後來偶爾插上兩句嘴。他本身來到戰國之後除了練功與學習的時間,大多時間都會看些秦王宮中的藏書,再加上現代時雖然學的不是水利專業,但好歹對於一些基礎的東西還能開上口,誰知就是這樣簡單的幾句話,更是令這鄭國目光發亮,後來更是險些將嬴政引為知已。

    俗話說酒逢知已千杯少,二人秉燭夜談,竟然絲毫不覺得疲憊,嬴政是練武之人,精神本來就較常人要好,這麼幾個時辰在他看來是絲毫不累,但這鄭國不過是普通人,雖然身體較常人好一些,但熬上這麼幾個時辰,如今雖然精神尚佳,但嬴政依舊看得出來他不過是靠著這一股興奮而已,反正想著他要在秦國多日,來日方長,總也有再敘之時,因此連命了趙高要他將鄭國送出宮外安頓下來。

    這鄭國頓了頓,看了趙高一眼,趙高腳步微微後退了幾步,遠遠站在大殿陰影裡頭,嬴政見鄭國這作派,知道他是有話要說,也定睛看他,鄭國猶豫了一下,接著才福了一禮,臉上的笑意褪去,有些羞愧道:「王上待臣真誠,臣實在愧對,不瞞王上,臣此來乃是奉韓王之命,有意來此向王上獻策的。」他說完,目紅耳赤,臉上露出羞色來。嬴政聽完卻並未如他所想般勃然大怒,反倒輕輕笑了起來。這歷史上本來就是有鄭國建渠這件事,雖說是奉韓王之命前來,但韓王之意只是想借此讓秦國大興土木,到時費盡國財而已,不過這個舉動確實於秦國有利,韓王不過是枉作小人而已。

    原本此時各國之間只是表面和平,實則內潮洶通,韓國離秦又近,面對秦國威脅,韓國簡直是嚇成了驚弓之鳥般,連國都都遷過幾回,而韓國又恰巧位於秦國東出涵谷關的要道,擋在了秦國東擴的面前,秦國本來就視之如眼中釘,要將其撥除,此時韓國要思法子將秦國前進腳步拖上一段時間,不過是為了生存,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而已。

    嬴政心裡本來就有數,也並未覺得鄭國此舉有什麼不妥之處,世上本來就無平白無故的恩惠,人家自然有利可圖才會眼巴巴的上前來做事,否則憑什麼要見自己,還得先遞了財帛給呂不韋先來開路?不過令嬴政沒有想到的,是鄭國的主動投誠,因此聽他說這話時,只是微微笑了笑,當下更是令鄭國無地自容,跪伏在地咬牙道:

    「臣雖為間,然渠成,秦之利。臣此舉不過為韓延數歲之命,但為秦,則是建萬世之功,還求王上開恩。」

    如果這渠建成,確實於秦之後世有利,嬴政本來就未追究他之過責,此時聽他自言,更是對此人高看了一籌,聞言連忙上前托了他雙手,將他攙扶了起來:

    「先生之誠,政從未懷疑,甚至先生有目的而來,政心中也是有數,不過先生坦誠以以,確是令政更加佩服,君子坦蕩蕩也!」

    鄭國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說,抬頭看嬴政念笑眉目,竟然忍不住眼淚也流了出來,連忙舉袖擦去了,自此心下卻是鬆了一口氣。能因此完成韓王吩咐,又不負秦王信任,並且還能達成建渠之事,對他而言,實在是天大的好事,也算是對韓對秦兩不相負,當下又叩謝連連,才由趙高將他帶了下去。

    當夜鄭國歇下自然不提,第二日一大早,嬴政罕見的頒布了自己上任以來頭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政令,就是封鄭國為都水長,掌管天下水利之事。呂不韋自然心裡極為窩火,沒料到剛與嬴政引見鄭國,就令這位年幼的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當下大為反對。原本在他強勢之下,嬴政一向比較聽話,但這回嬴政竟然是極為強硬,並且利用晉陽之事威脅他,呂不韋本就心虛,再加上最近與趙姬廝混,難免身體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再看嬴政森寒的眼神,才恍然驚覺這位年幼的王已經漸漸成長,當下心裡犯怵,竟然退讓了一步。

    以呂氏為首之黨派看呂不韋退讓,雖然心裡頗感吃驚,但他不反對,其餘眾人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立場。而與呂不韋對立之人,見他面色不佳,自然也樂得看呂不韋吃虧,因此嬴政頭一回頒布命令,竟然意料之外的順利。雖說鄭國是韓國人,但此時人國家觀念本來就不強,秦國前幾代出名的人中,不乏外國之人,甚至連如今朝中新貴蒙氏先祖也是齊國人,因此反倒還沒人借此大作文章。

    而此時,嬴政雖然同意了鄭國修建渠,但這人力物力始終是道難以越過的坎兒,秦國雖然財力豐富,但奈何人口不多,呂不韋就是明知這一點,才會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罷手不管,就想借此打擊嬴政信心,誰知嬴政並未如他所料中般哭喪站臉,反倒是出了一個以役代賦稅的法子。秦國並不缺金帛之物,少收兩年稅並不會影響財政收入,雖說難免會在財物上吃緊一些,但相比起這對未來農業事業極有影響,往後盈利無窮的渠道來說,這些付出自然就算不得什麼。

    秦國這幾年稅收雖然重,但也算不得輕,因秦國常年征戰,黎民百姓們日子只不過剛好夠餬口而已,秦王這一條新任措施一出來,當下受到秦人追捧,一個個歡天喜地,得知建渠是為了往後更好收成時,更是對秦王政感恩戴德,家家戶戶既是看在不用上稅的份兒上,又想著自家往後收成,都恨不能這鄭國要修的渠立即修好,因此幾乎每戶人家只要成年的不論男女都出動了,甚至許多人不用吏使吩咐,每日天不亮時就帶了自家工具出門做事,一時間秦國熱鬧異常,嬴政雖說年幼,但聲望竟然一夜之間突然暴漲了起來。

    沒料到鄭國修建渠之事如此順利,呂不韋看著王座上坐的嬴政,心裡窩火得要命,但這會兒人心所向之下,卻不敢再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正巧此時晉陽之事越鬧越厲害,那兒住的大多都是趙國舊人,對秦人最是痛恨,這會兒逮到機會,秦國官吏漸漸就壓不住,紙包不住火,等嬴政知道時,又派了大將蒙驁出征平亂。所幸蒙氏族人確實沒令他失望,蒙驁驍勇善戰,很快就將動亂平了下來,蒙驁性情敦厚良善,不止有大將之才,亦有定國安邦之能,晉陽之事他果然之極的殺了幾個領頭之人,起了震懾作用之後,又派大軍安撫人心,胡蘿蔔加大棒打擊之下,趙人看大勢已去,也知道晉陽歸順秦國已成為必然之事,動亂才漸漸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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