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村莊,一個城中村,足有十餘里方圓,被周圍的高樓大廈所包圍,顯得無比的突兀,也將村裡惡劣的環境,更加明顯的突現了出來。
周孝武所租的房子,就在這個村莊中。
走在坑坑窪窪的小道中,看著周孝武滄桑的背景,凌天宇的心情顯得無比的沉重,一個一心為民的人民公僕,就住在這樣的環境中,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相比於那些嘴裡成天都掛著人民利益,天天喊口號的高層禽獸來說,周孝武顯得是那麼的卑微,那麼的渺小,可是他在凌天宇的心中,卻是有著無比高大的形象。
穿過沆沆窪窪的小道,凌天宇跟在周孝武的身後,走進了一個小院,一個不能稱之為小院的小院,這個小院,只是用一些簡陋的東西圍起來,而小院的裡面,也只有兩間很是頹敗瓦房。
看到這裡,凌天宇的眼裡酸酸澀澀的,竟是有一種要哭出來的衝動,一個堂堂的派出所所長,居然住在這樣的地方,這要是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呵呵……」周孝武把凌天宇讓進了院子中,憨笑的時候,將那個幾乎不起作用的院門給關上:「天宇,這裡就住了我們兩夫妻,你是不是感覺到很淒涼呀?」
凌天宇重重地點了點頭:「確實很淒涼。周叔,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呢?」
「我就看中這裡的清靜,沒有人打擾,方便我照顧你葉阿姨。她行動不方便,每天都必須給她洗澡,要不然身上為生瘡的。要是跟人合租在一起,會給人造成太多的不方便,而且我的身份,又不好跟他們合租。要是被人知道,一個堂堂的派出所所長,居然住這樣的地方,會有損國家形象的。」
「周叔,這個國家,還有形象可言嗎?」凌天宇很是悲憤地問道。
「這……好了,今天我們爺倆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說著話的時候,周孝武直接來到了一個房間,將手中的菜放在了門外,打開了房間的大門,床上躺著一個滿頭灰髮、很是孱弱的中年婦女。
凌天宇跟著走進了房間,裡面除了一張床外,就是一個黑白電視機,房間的牆壁,用塑料膠紙貼了幾層,想來是冬天用來防風的。
「老周,這年輕人是誰呀?你可是從不把人往家裡帶的,今天怎麼帶了個年輕人來呢?」床上的中年婦人用很疲弱的聲音問道。
凌天宇此時的雙眼中,已經有淚花在滾動,他現在真的很想找個地方哭一場。
男兒有淚不輕彈,凌天宇受到再大的打擊,也不會掉一顆眼淚,可是看到這一切之後,他真的有一種要哭的強烈衝動。
「阿姨,我叫凌天宇。你可以叫我天宇。」凌天宇急急說完的時候,直接上前,將中年婦人扶著靠在了床上。
對於這種癱瘓在床的病人來說,躺久了就這麼靠一下,那也是一種享受,凌天宇很能理解這樣的心情。
「天宇,你到外面休息,讓我來照顧你葉阿姨。」
「周叔,沒事的,我照顧人也很有一手呢!」凌天宇想要笑著說這樣的話,可他硬是沒有笑出來。
「天宇,你真是個好孩子呀!」中年婦人說著話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凌天宇的手。想來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動作了。
「阿姨,你說笑了,我可不是好孩子。」
「呵呵,犯錯了也沒關係,只要能改就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中年婦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也不能怪中年婦人。
平日裡,周孝武都不會帶人到家裡來,此時好不容易帶了一個人來,中年婦人自是會想到凌天宇是失足青年,被周孝武從懸崖邊給拉了回來。
「翠蘭,你說什麼呢?天宇可是一個地道的好孩子,你可別把他當成壞孩子呀!」周孝武笑著說道。
「啊?那是我說錯了。呵呵,是好孩子就好,是好孩子就好。」
周孝武的妻子姓葉名翠蘭,癱瘓在家多年,原來還有個女兒照顧她,可是五年前女兒遇害之後,就只有周孝武一個人照顧她了,五年來,周孝武即要照顧她,又要兼顧工作,在葉翠蘭的生命當中,就只有周孝武一個人,而且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此時驟然來了這麼一個年輕人,她的話自是會多些。
「天宇,你在這裡陪你阿姨說會兒話,我去做飯。」
「周叔,還是你來陪阿姨說話,我去做飯,保證你跟阿姨吃了一頓還想下頓。」
「真的嗎?」葉翠蘭驚喜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凌天宇點著頭說道。
「那好呀!你不知道,你周叔的廚藝確實不咋的,不管什麼菜,我吃到嘴裡,都是一個味。」葉翠蘭笑著說道。
「阿姨,呆會要是你感覺我做的菜好吃的話,以後有時間我就會過來幫你做一頓。」
「嗯嗯,那好呀!」
「那我先去做了。」凌天宇說完,葉翠蘭直接鬆開了凌天宇的雙手,他直接走了出去,周孝武也跟著走出來,打開了另一間房的大門:「周叔,你去陪阿姨說話,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天宇,你真的會做飯?」周孝武很是懷疑地說道。
「周叔,呆會兒你吃了不就知道了嗎?」
「呵呵,那好,我去陪你阿姨說話,這裡就交給你了。」周孝武笑著說完,就走出了房間。
凌天宇深呼吸了兩口,將自己那翻湧的心緒平靜了下來,這才開始忙碌起來。
隔壁房間,周孝武坐在葉翠蘭的身前,輕輕地抓著她的雙手,一臉愛憐地看著她。
「孝武,天宇真是個好孩子,他結婚了嗎?」
周孝武微微一笑:「呵呵,天宇確實是個好孩子,他還沒有結婚呢!」周孝武看過凌天宇的筆錄,知道他是未婚。
「唉——要是蘭兒不走的話,跟天宇也差不多大,如果兩個年輕人談得來,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家人呢!」葉翠蘭傷心無比地說道。
「翠蘭,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別想這麼多,要是蘭兒在天有靈,她也不想看到我們老倆口傷心。」周孝武也是無比沉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