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孤雙目戰意狂放,寒聲道:「在下今日雖無修為,還可一戰,老伯不吝賜教的話,便請動手,打死無怨!」
老者幾乎就忍不住出手結果了他,好不容易強壓下心頭怒火,輕輕拍了拍胸口:「我知你今日斷失生機,難尋活路,所以激我出手,好了結此生。但你所中的烈火盅,也不是無藥可救的絕症,莫說天下高人數不勝數,就在這五百里內,便有能救你之人。」
葉飛孤笑了笑:「若要化解烈火盅,我就追隨羅莎而去,何必再浪蕩江湖,四處求醫。對了,交談許久,還不知老伯名諱。」
老者搖了搖頭,道:「老夫姓聶,雙名展星。你無意求生,無非是為了修為盡失,形同廢人。其實修煉之道,不必拘於一道,修煉不成,尚可修魂。修魂不成,六界功法,多如牛毛,只要信念堅定,不辭艱險,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葉飛孤聽得修魂二字,腦子一激靈,失聲叫道:「我怎麼忘了修魂之術,當初半殤曾傳我修魂之法,這幾日心情激盪,竟是全然置之腦後了。」
「什麼半殤?」
葉飛孤想了想,便把身陷幽谷後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
「這絲好歹毒的心腸,不愧是魔主悖天的元神分。身!」
老者皺起雙眉,看著大惑不解的葉飛孤,解釋道:「你有所不知,這天魔宗的功法,分為怒,霸,狂,游四階,修練時需循序漸進,從最低的怒階依次向上修練。他明知你不曾修過怒階功法,直接傳給你霸階法門,便如讓一個五歲孩童持著兵刃上戰場一般,豈能降伏得住!」
葉飛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早就懷疑怎麼築基寧神期便如此艱難,原來是半殤這廝在搗鬼。」
「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據你所說,在你識海之中出現了一尊金佛,那絕非佛祖顯像,乃是一位高人用元神相助,幫你挺了過來。爭奈那廝欺你不通修魂之法,竟沒有告訴你,身俱元力,是萬萬不可元神出殼的,只有修到元神雙分之際,才可同步修煉,鍛造元力。以你凝丹的修為,強行出殼,是根本無法駕馭出殼後的元神,當時他若是強行奪舍,你萬無反抗之力!」
聶展星悠悠的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好在那廝不曾斬盡殺絕,強佔你的肉軀,能夠活到今日,實屬萬幸了。這般得來不易的生命,你竟要捨棄?」
葉飛孤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景,不禁咬牙切齒,憤然喝道:「半殤,葉某人僥倖不死,必殺你復仇!」
他正要問問聶展星修魂還有什麼忌諱,卻見老者眼中掠過一絲寒意,厲聲說道:「有敵襲,你自己小心一點!」
話音未落,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先前打架的那高個子彷彿一隻掉了線的風箏,砸穿牆壁,重重摔進屋來,雙目圓睜,渾身浴血。
高個子兩條腿撲騰了一下,頭一歪,竟是死了。
聶展星見到屍體,暴怒若狂,拍案而起,嘶聲怒喝一聲:「何物猖獗,竟敢殺我村民!」雙掌一推,面前的那道殘破牆壁被掌力推動,直直飛砸出去。漫天塵埃之中,一個穿著眾星捧月道袍的道士凸顯出真容,雙腳踩在虛空之中,緩緩飛昇,語聲肅然鏗鏘:「本尊於門外聽得多時,爾等收容仙界通緝的要犯,罪大惡極,自當以死謝罪,復有何話可說?」
葉飛孤見那人仙風道骨,氣質不俗,又可在半空飛行,不禁驚呼道:「仙人?」
聶展星的雙眼瞇成一線,緩緩自床邊抽出一柄形色古樸的長劍:「天一宗的小道士,心浮氣躁,氣息不勻,這輩子恐怕都升仙無望。」
那道人冷哼一聲:「我道家妙用無窮,豈是爾等旁門左道可以領悟,少廢話,出手吧。」
葉飛孤見身份已然曝露,再無顧忌,朗聲笑道:「你可知昨日有一個仙人,說話的語氣跟你一模一樣,他是何結果?告訴你也無妨,被葉某擊殺了,元神都毀在半空之中。仙人都不濟事,你這樣的雜毛便有成千上萬,能奈我何!」
道士臉色大變,寒聲道:「匹夫焉敢詆毀至尊仙人,狂妄至極!」
葉飛孤聳聳肩:「我狂妄了二十年了,你今日才知麼。雜毛,少拿仙人什麼的來炫耀,哥是用酒灌大的,不是被人嚇大的!」
道士怒極,一言不合立刻動手,兩臂平伸,一柄飛劍自身後躍然飛出,刺向葉飛孤的脖頸。
聶展星豈容他撒野,雙目如電,右拳大力擊出,道士的飛劍被拳風所擊,在空中片片粉碎,不禁驚叫一聲:「你是魔人?」
聶展星的眸子裡透著黯然,淡淡地說:「天下並非只有仙與魔而已。」
道士披頭散髮的半跪在雲端,再沒有了開始時的狂傲,白淨的面皮因為憤怒而漲得又紫又紅,臉上的肌肉扭曲成一團,顯得格外猙獰。
「仙人已經傾覆了魔國,剩下的就該是你們這些無恥的人類了,等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聶展星只用了三拳,便把道貌岸然的道士打的原形畢露,著實讓葉飛孤唏噓不已。
「修道之人,再沒有超然物外不問世事的個性。一個一個的,變得比市儈還要勢力。」聶展星微微歎了口氣:「當今六界,怕是再找不到一塊安生的淨土了。」
「你放肆!」道士掙扎著站了起來,似是又要撲過來拚命。
聶展星一個手刀劈過去,勁風過處,比刀還鋒芒,登時人頭滾落,屍身倒地,整個世界,清淨了。
「不過。」葉飛孤沉聲問道:「他剛才說仙界傾覆魔國,不知是真是假?」
「區區一個仙界,如何滅得了魔國!」
聶展星目光如炬,戰意自佝僂的身子裡狂洩而出:「但各大帝國都傾盡全力去協助,魔國又人心渙散,怕是真的也說不定。」
葉飛孤眺望著遠方的天空,千里之外的魔國,在發生著怎樣慘烈的戰鬥。
陡然,他覺得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好像被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的劃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