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太白金星曾經說過:「那妖精一封書到靈山,五百阿羅都來迎接;一紙簡上天宮,十一大曜個個相欽。四海龍曾與他為友,八洞仙常與他作會,十地閻君以兄弟相稱,社令城隍以賓朋相愛。」
說的就是大鵬金翅鳥,更利害的是,這廝還是如來佛祖的娘舅。不說實力,光這身份,一般人就不敢衝他大聲說句話。
陳小樂想到這生靈的恐怖之處,滿身冷汗狂流,強顏笑道:「原來是大鵬金翅鳥,聞名久矣,得見尊顏,小弟三生有幸,哈哈,三生有幸。」
大鵬金翅鳥錯愕的望著他,過了一會兒笑道:「中發白,你吃錯了藥麼?」
陳小樂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見他發話的聲音嚴厲了些,慌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去你娘的,別鬧了你。」大鵬金翅鳥抬腳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陳小樂殺豬般慘叫起來:「饒命啊,大神饒命!」
大鵬金翅鳥氣的笑了:「我說中發白,你真的假的。剛才看你被個小小的鐵翼巨嘴獸追得滿沙漠跑,現在又這幅德行,我真不知你在搞些什麼鬼。」
陳小樂狐疑的望著他,努力讓腦袋清醒過來,漸漸的明白過來,肯定是作中發白大神時,與這個大鵬金翅鳥有交集。而且看樣子是友非敵。
他哈哈一笑,裝模作樣走了過去,拍拍大鵬金翅鳥的肩膀,笑道:「大鵬兄,我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哈哈,哈哈,你這人真有意思。」
大鵬衝他笑笑,猛然張開嘴,露出一口鋒利的獠牙。
「媽呀。」陳小樂驚得又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鵬捧腹大笑:「還裝。」
陳小樂無奈,掏出根煙來,點著了,笑道:「哥們,實不相瞞啊,我作神時的那些事,現在一點都記不得了。」
大鵬點點頭,道:「我說呢。聽說你進了輪迴道,我看你有了神力,還以為你恢復了神格。」
他搖搖頭,苦笑不止:「還差得遠呢。」
大鵬將手一招,虛空中變幻出一個白色的小屋子,憑空矗立在黃沙之上。
陳小樂將昏睡中的崔鈺抱了進去。屋子裡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張椅子。桌上擺著酒,各種珍饈。
把崔鈺放到床上歇息,二人對面而坐,斟上了酒。大鵬道:「來,咱哥倆,不知有多少年沒有見面。今天相逢,一定要好好的喝上幾杯。」
陳小樂舉杯,一飲而盡,頓覺酒香四溢,全身毛孔向外張開,沒有一處不舒服,整個人如登仙界。
「好酒!」他這才體會到什麼叫作仙釀,跟這酒比起來,剛才在鎮子上喝的酒就像是村釀一樣,至於陽世的茅台五糧液,只好拿來當馬尿。
「賢弟,可惜你記不得當年之事。遙想當年,我們一十八人,結拜於九天之上,天雷為我助興,江河為之倒流,我們一起發下誓願,要靠一己之力,粉碎三界秩序,讓所有生靈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著,當年豪興,今天想來,仍然覺得熱血沸騰。」
這事陳小樂是記不得了,皺眉問道:「大鵬兄,當年的事,小弟真的是一點都記不得了,你給我講講?」
大鵬飲了一杯酒,臉上露出嚮往神色:「當年,我們十八人聚首,不服天地,不敬神靈,傲立於三界內,狂行於五形中,任意妄為。我等多是妖怪出身,本來就受那些諸天神佛的歧視,他們嘴裡不敢說,心裡卻是瞧我們不起。真正願意傾心和我等相交,且志同道合的,唯有二神,就是你中發白和朱雀小妹妹。說起來,朱雀妹妹儘管是神,也是妖獸出身,只有兄弟你是以人身證道。」
大鵬說到這兒,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當年的中發白,意興揣飛,不服天地,獨行於三界,全憑本心行事,正合我們的脾氣。我等都是那種看不慣秩序的人,心道為何三界要聽命天庭,為何佛教道教就能有偌大的威勢,凌駕於凡人之上?還不就是他們的力量強大麼?我等的力量,卻也不弱於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若是我們自立一教,萬千年後,難說不能與那諸教派和天庭的豎子分庭抗禮。」
「正是。」陳小樂小心的拍了一記馬屁:「別的人我都忘了,就憑大鵬兄你的實力,三界能和你抗衡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你要是自立一教,不會比佛道弱多少。」
「除了如來那廝,我又懼了哪個?」大鵬一拍桌子:「但我偏偏不那麼做,天下間的污垢,都來自門派。一個人欺凌弱小,力不足夠,就糾集大批的人手,頂著冠冕堂皇的名義,幹些恃強凌弱的勾當,我便是看不慣。粉碎三界秩序,滅了各大教派,還三界生靈一個自由,是我所願,也是我等兄弟畢生所願。」
陳小樂聽得眉飛色舞,急問道:「那咱們到底干到了什麼程度?」
大鵬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一開始,各教派都還容忍,直到我們重傷了太上老君,又有兩個兄弟鬧了天庭,辱了玉帝,事情鬧得越發大了。老子和如來親自出馬,打得我上天無路,遁地無門,只好逃進了洪荒遺跡,十八個弟兄,死了三個,兩個墮入輪迴。玉帝查知你和朱雀也和我們一路,就定下了一條借刀殺人的陰險伎倆,派你頂頭上司八荒之神聶遲,率本部兵馬前來圍剿我們。那個騎獅子的傢伙,雖然是個頑固不化的傢伙,為人也還不錯,可惜最後還是給玉帝當槍使了。那一戰,你和朱雀不得不去,臨戰時不肯對兄弟下殺手,反而諸多回護,玉帝在天上早就看得分明,趁著你們元力消耗的差不多了,糾合各路高手,一起動手,我等兄弟力戰不敵,狼狽敗逃。聶遲和你們幾個則被擒拿到天庭,定罪反叛,墮入輪迴道,剝去神格。那時最強的我和孔雀已經進了洪荒遺跡,剩下的人大多元氣大傷,無力殺傷天庭救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墮入輪迴,無能為力。而你們的職位,也正式被二十八宿給取代。」
陳小樂這才知道了自己被墮入輪迴的始末,不由大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