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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76、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萬字) 文 / miss_蘇

    剛剛沖洗完的蓮花跑車,果然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機關蓋上又濕又滑,蘭溪被月明樓從後頭壓過來,前邊所有還乾燥的地方就一下子都被濡濕了。舒榒駑襻車漆面上的冷,便一下子刺透她的濕衣服,像是一片小小的鋼針尖兒,細細密密地刺著她的皮肉。

    這樣的刺.激之下,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激活,全身敏.感得彷彿赤腳在刀尖兒上跳舞,使得背後的他每一個細微的碰觸,都讓她感覺到疼,以及無法抗拒的酥麻;這疼痛和酥麻沿著神經一直攀爬上來,最終在她身子深處終又會合起來,變成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蝕骨滋味。

    蘭溪身子深處,某些壓抑多時的顫抖,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醒來,沿著她那已經被刺.激到巔峰的神經,一同轟然合擊向她的頭頂,讓她不由自主在他身.下,高高仰起下頜,無法自制地吟哦出來……

    那朵不馴的蒲公英,終於在他的身.下顫抖起來——這極大刺.激和鼓舞了月明樓,讓他更貪婪地將所有的體重都放肆壓在她身上妃。

    好吧,其實每回跟她「搏鬥」,他都佔不到什麼便宜去。空有一把力氣卻擋不住她花樣百出的攻擊手段,到後來就剩下自己比她個子大這一個優勢去,於是他這回乾脆從後頭壓緊她,才能避過她的反抗。

    這樣趴伏的姿勢,便讓她乳的弧度更加完整地都落進他掌心去,他囂張地揉住,繼而垂下頭來,哄著她,想要同時吻上她的唇。

    ——這樣趴伏的姿勢,更讓她的臀挺翹著全都朝向他打開。儘管還隔著衣料,他的壯碩卻幾乎已經能感受到她那嫩軟的邀約……該死的,他還捨不得這麼快,他怕嚇壞了她,怕她一怒之下轉身就跑了——可是她的身子,天殺的讓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棰!

    虧她自己還說她自己難看——她要是真的難看,他卻總是對著她想入非非,那他是不是有病啊!

    他渴,他覺得自己就像在沙漠裡獨行了太久的旅人,都要被沙漠的滾燙和乾燥給渴死了。可是他不敢嚇壞了她,於是他只能努力忽視自己下邊那兄弟的嘶吼,只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十根手指,是他自己的十個分身,他幾乎獸一樣低吼起來,飢餓地攥緊了她的乳……

    他一點都不溫柔,他掐疼了她!

    天殺的!

    他灼熱的喘息都噴在她頸側,沿著她的領口侵入她bra,火燙而又潮濕地包繞住她的乳。他的大手就直接強悍地從bra的下沿強伸進來,帶了點微微的顫抖,用力地揉搓……

    胸尖因為冰冷和刺.激而高高地站立起來,被他的掌心放肆地揉弄著,便讓她覺得更加不舒服……地上的水喉還在流水,嘩嘩的水聲更加重了蘭溪的緊張。

    蘭溪用力縮緊身子,轉著頭不肯被他吻到。將面頰緊貼在機關蓋上,她用力嘶吼,「總裁你放開我!」

    bra下沿的鋼絲因為他大手的侵入而勒疼了她,蘭溪痛得大喊,「放開我,混蛋,我疼!」

    他卻不肯憐香惜玉,越發捏緊了她的乳,甚至大手擴張,試圖將她兩邊的乳都捏入同一掌心——同時還用指尖逗著她的兩顆紅豆,盡情玩弄。

    聽見她若泣若痛的呼聲,他非但不放鬆,反倒咬住她耳珠,沙啞低喊,「我就是要讓你疼——」

    「蒲公英,當年我第一次認識你,就讓你濕透了——而我那一天,就想這樣摸你。你都不知道,你曾經在我夢裡,折磨了我多久……我想要摸你,想得都瘋了。所以你今天怎麼還能跑得了?就算疼,我也要這樣對你……不然,我會更疼。」

    他在說什麼?他說當年那一次,他看見了她少女的胸尖因為冷水的刺.激而峭立起來,他那天就想摸她?——他他他怎麼能這樣,他們那時候分明還是陌生人!

    月明樓依舊想要蘭溪的唇,大掌繼續摩挲,唇已經吻上蘭溪的後頸,然後舌尖緩慢沿著她後頸一直舔吻到她頸側,繼而喘息著咬住她的耳廓,將灼熱的喘息和低沉的呻.吟都毫無保留送進蘭溪的耳鼓。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後來再看見你,每回都控制不住地盯著你的胸……傻妞,是你讓我瘋了,是你讓我第一次明白,渴望要抱女人的那種滋味。」

    「蒲公英,我不信你感覺不到。就算你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可是我不信你沒看懂……」他的喘息更為綿長起來,他騰出一隻手來放肆地扭著她的下頜,想要強迫她轉過臉來被他吻。

    蘭溪卻被他的話說得害怕了。

    不,他說錯了,她當年沒看懂——什麼什麼都沒看懂。他別嚇她,他別告訴他,對於當年的事,他竟然還有可能有所直覺……

    她沒跟他在一起過,她跟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沒有,沒有。

    她沒有背叛過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姐妹,她更沒背叛過自己一直高高供奉著的自尊!

    她絕不會做重色輕友的事,她沒有……

    徹骨的寒冷沿著她的身子漫延,蘭溪冷冷地喊,「你閉嘴!你在說什麼,你自己知道不知道!你那時是尹若的男朋友,你怎麼可以同時在對她的姐妹懷著這樣的心!滾開,混蛋放開我!」

    蘭溪激動起來,拚命掙扎,「月明樓你這個流氓!吃著嘴裡的還看著鍋裡的,嗯?這就是你們豪門少爺們的把戲——是不是還夢想過跟我和尹若玩兒一王二後?我送給你四個字:滾、你、媽、地!」

    蘭溪反抗起來,月明樓倒也不意外。如果不反抗了,那她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蒲公英了。

    須知,出身為小痞子的他,不但在道兒上打過無數場架;連容盛那樣被行伍出身的老一輩訓練出來的軍門後生,也能被他給打趴下——可是他卻自打7年前認識了杜蘭溪,便沒有一次打得過她。

    真的,他當年都想撞牆來的。可是七年過來,漸漸長大,他卻不再覺得無顏活在世上,反倒時不時地,發賤地從心底湧起一絲絲兒不可告人的小甜蜜來。

    他打不過她,其實是老天注定的吧,是不是?

    「杜蘭溪你給我搞清楚,現在不是七年前了,尹若也早已經是龐家樹的老婆!我現在是想親你,我沒把你當成她!」月明樓加了狠戾,用力壓住蘭溪的反抗。

    「就算現在是7年後,就算尹若已經是龐家樹的老婆,可是尹若她依舊還是我姐妹兒,我跟她之間的感情卻沒有變!」蘭溪絕望地吼出來,「月明樓你放開我,你個混蛋!我說過我杜蘭溪這輩子找什麼樣的男人,也絕不會是你!」

    月明樓的心狠狠一沉。

    7年的時光足以改變許多事,譬如天鉤變成了月明樓,蒲公英長大成為杜蘭溪,可是看來7年的時光卻沒能足以抹掉她心上的暗影。

    月明樓眼底酸澀,可是他卻還是想笑,笑得像個傻瓜,「杜蘭溪你說這些都晚了。有能耐你別強抱過我啊!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我這輩子死纏爛打,也得給我自己討回個名分來——杜蘭溪,反正我這輩子纏定你了,你跑也跑不了!」

    蘭溪聽著他的傻笑,心就彷彿被誰的手給粗暴地一下子給撕開。可是她不可以去細細辨清那心痛的理由,只能撐起硬殼來,「總裁不用我提醒你吧:即便7年過來,你也從來都不是獨身一人。我曾經親自替你趕走過6任女友,如今在你身邊的那個更是我法律上的姐姐!」

    蘭溪笑起來,從車漆面裡能看見自己的倒影,五官都陌生地扭曲著,「人不可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總裁大人,你真讓我看不起你。」

    月明樓眼中的光芒,彷彿被水喉中依舊不停在流淌的水給熄滅。他黯然一窒,卻又笑起來,「你罵吧,只要能讓你痛快了,我都由得你。你罵我打我,我都認了,反正我這次就是不放開你。」

    蘭溪猝不及防,淚水不經她同意地,忽然湧滿了眼眶。

    看見她流淚,月明樓將她身子翻轉過來,兩人相對。他努力地朝她笑,「其實這都是我欠你的。我五叔總說,你失去了從前的光芒和勇敢,都是他的錯;是他一直不給你回應造成的……其實我心裡都明白,那個真正犯罪了的人不是我五叔,是我。」

    「是我7年前做了錯事,我一邊跟尹若談戀愛,一邊還忍不住招惹你。我將尹若擺在陽光下,讓所有人都知道尹若是我女朋友;可是在無人的夜色裡,我卻只是在纏著你……是我做錯了,我傷害了你的驕傲,讓你覺得也許是你自己大咧咧的性格造成的這一切——你一直以為是你主動招惹了我,是不是?所以你在懲罰你自己……」

    「夠了,你住嘴!」蘭溪絕不想在他面前落淚,於是她將面頰死死貼在機關蓋上,「總裁大人,就算你曾經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痞子天鉤,可是卻也不意味著你就有多瞭解我——總裁您這麼多年商場打拼,難道還不明白,交淺言深是成年人為人處事上的大忌麼?」

    蘭溪閉上眼睛,「總裁,現在的你不再是天鉤,杜蘭溪也不再是蒲公英;現在更已不是7年前……一切都已經改變,舊日永不重來。總裁請你不要再自己附會那些事情:我改變,只是因為我自己長大了,是我自己想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庫房裡好靜啊,靜得只聽見水喉裡的水在流淌的聲音。蘭溪再閉了閉眼睛,「總裁,浪費水,很可恥。」

    內間裡彷彿有電話鈴聲一而再、再而三地響起,可是月明樓彷彿充耳不聞。蘭溪又用力掙扎了一下——其實那電話鈴聲來得真及時,就像是叫醒灰姑娘幻夢的12點鐘聲吧?

    人這輩子不怕做夢,美夢也許是心靈休憩與療傷的方式。但是夢卻一定要醒來,否則永遠耽溺在夢裡,那人才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兩人之間的激情,與回憶帶來的美好,就像沿著兩人身子流淌下來的水,冰冷而不肯止步。月明樓不甘心,再壓緊了蘭溪,望著她的眼睛,「……我不信你一直不知道,其實我,其實我,一直都在喜歡著你!」

    蘭溪笑了,覺得自己彷彿又站在那晚「月如眉」後門外的石階上,遠處琵琶弦斷,水風刺骨。

    實則那晚他要說什麼,她已能猜到。可是能猜到,又能怎麼樣?誰能擁有逆天的魔術手,真的抹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蘭溪笑,甚至故意在眼神裡含了嫵媚,瞟著月明樓,「總裁的意思是,愛著尹若的同時,也在喜歡著我麼?——可是總裁的濫情,又關我什麼事?總裁喜歡我,我就要覺得榮幸,也同時喜歡總裁麼?哈,總裁,你也太厚臉皮了。」

    蘭溪笑,有些殘忍地看著月明樓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地冷卻了下去。

    這世上其實也許,恨比愛,更容易。

    車庫的大門忽然被擂動,匡匡匡,匡匡匡,巨大的回聲在車庫空蕩地迴響起來,震耳欲聾。

    「小樓,你在裡面麼?小樓?」

    外頭傳來喊聲,訝然正是月慕白的。

    蘭溪不知怎地,就忍不住又笑了。老天就是有一隻攪動人間的魔術手,容不得你有半點心思旁騖,提醒你千萬不可行差踏錯。

    蘭溪就仰起身來,用力推開了月明樓,轉身走進內間裡去。

    聽見車庫裡沒有回答,卻有隱約窸窸窣窣的響聲,月慕白便用遙控鑰匙打開了門。

    是物業通知他來的。物業公司的人說,發現這間車庫一直在向外流水,電話聯繫月明樓,卻沒人接聽。所以情急之下才致電給月慕白。月慕白有車庫的備用鑰匙,便親來探查。

    車庫門緩緩向上升起,白色的大門裡露出月明樓一張蒼白的臉。他朝著月慕白笑,「五叔,怎麼又是你?」

    月慕白不知裡頭發生了什麼,卻被侄子這樣一聲彷彿給扼住了喉嚨。那晚在「月如眉」的記憶轟然又來,那晚慘白的月光下,侄子也是這樣問他,為什麼不能多給他一分鐘?

    月慕白便皺眉,「我方便進來吧?車庫裡,還有其他的人麼?」

    水管子依舊躺在地上嘩嘩淌著水,月慕白看不過去,只好走進來將水喉關了。目光下意識瞥向水閘所在的小房間,窗玻璃那邊綽綽有影,月慕白便又是一皺眉頭。

    他看出來是蘭溪了。

    月慕白再轉眼去望同樣**的車子,與渾身上下濕透了的侄子——衣褲都濕透了,月明樓身子上下的生理反應便都那麼囂張地顯露出來。月慕白深深地吸氣,「小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月明樓非但沒有任何的尷尬,反倒邪氣笑開,雙手插在褲袋聳起肩胛來,「五叔自己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麼?以五叔的睿智,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瞞過五叔去?」

    月慕白面色驟然蒼白下來,「小樓你!」

    月明樓笑,「五叔其實你一直壓抑得很辛苦吧?你明明那麼恨我,卻又要在世人面前扮演出慈父、良兄的角色來。五叔,活得這樣,又是何苦?」

    「小樓,注意你的言辭!」

    月慕白目光一暗,連忙望了一眼內間。車庫裡回聲這麼大,便不可能不落進蘭溪耳鼓去。

    「難道我說錯了麼?」月明樓笑得更歡,「如果當年不是我年少輕狂,如果我不是我賽車出了事,我怎麼會害死我爸媽的同時,也害死了章荊南?」

    「那晚上如果不是五叔到處在找我,那怎麼會沒有時間陪章荊南去看歌劇,而讓她失落之下跑去公司加班,所以才鬼使神差坐上我爸開的那輛車子,共赴了鬼門關?」

    月明樓笑得前仰後合,「所以我根本是殺了章荊南的兇手啊,五叔你怎麼可能不恨我呢?日日對著我這個殺人兇手,五叔你是不是天天宛如都在噩夢裡,啊?」

    「小樓,你別說了!」

    月慕白也是渾身震.顫,彷彿要攥緊了手指,才能維持冷靜。

    月明樓笑著走到月慕白身邊來,「五叔你應該恨我,其實我自己也是恨我自己的。我不知道我憑什麼還能有臉活到今天——我原本就活該生不如死,日日活在地獄裡,一輩子將最珍重的擁有都一件一件地失去……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是我活該承受的。」

    月明樓笑著,眼淚卻長長地墮下來,「可是五叔,我卻還是貪心不改,我的罪還沒贖完,我又想貪心地抓住一個人的手……五叔我也曾經很用力過,想要用力不去看那個女人,想要從心裡把對那個女人的感情都剜除,可是我發現我真沒用,我做不到——」

    他用力止住眼淚,轉頭望向內間,「……五叔,我可不可以,不把她交給你?我可不可以,再傷害你一次?」

    車庫再次陷入巨大的寂靜。就彷彿角落裡一直蹲伏著一隻獸,它一直靜悄悄地等待著時機來吞噬人心。此刻終於被它尋得了機會,於是它毫不留情地伸出利爪來,將車庫中三個人的心全都用爪尖刺破,然後緊緊地捏在它的掌心。

    颯,颯,拖著疲憊的腳步,蘭溪面如金紙從內間走出來。沒去看向月明樓,只走向月慕白,「月老師,我好冷……可不可以帶我走啊?」

    月慕白這才看見蘭溪原來也是渾身濕透,正在庫房的冷風中瑟瑟發抖。月慕白一皺眉,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來披在蘭溪身上。又覷了同樣渾身**而發抖的月明樓,「我先帶蘭溪離開。我會打電話叫老范來接你。」

    老范是月明樓的司機,從前是給月明樓父親開車的。兩人感情宛如叔侄,關鍵時刻老范說的話,月明樓能聽得進去。

    月慕白扶著蘭溪出去,車庫門在他們背後又緩緩降下。電閘嘶嘶的聲響纏繞而來,蘭溪努力沒回頭去望。情知是他自己關上了車庫門,就像是關閉了他自己的心。

    待得車庫門全然關嚴,外頭盛大的陽光讓蘭溪才溫暖了些。她輕輕從月慕白懷抱中走出來,仰起頭來望向月慕白。

    陽光那麼烈,就像懸在頭頂的白熾燈泡,照得她都看不清了月慕白的臉。這麼許多年,就算只閉上眼睛,她都能看得見月慕白——卻沒想到這一刻,她終究再也看不清。

    「蘭溪,你怎麼了?是不是凍著了?」月慕白髮覺蘭溪的狀態不對,連忙問。

    蘭溪虛弱笑著搖頭,「月老師您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跟您談談。」

    月慕白皺眉,「先給你換了衣服再說,這樣濕著會生病。其他的,我們慢慢談。」

    她忽地不再叫他「慕白」,轉而又叫回「月老師」,月慕白忽地不想知道她要與他談什麼。

    「那我就在這裡跟您說吧。」蘭溪也不強求,轉而淡然地笑,「月老師對不起,我想我沒辦法答應那晚在『月如眉』您對我說的話——月老師對不起,我不配成為月老師的女朋友。」

    蘭溪回到家就一頭躺倒,全家人都看出了異樣。賀梁作為繼父的,不方便問出口;劉玉茹一著急就發脾氣,也怎麼都問不出來。

    倒是賀雲一直抱著手臂,清清涼涼地盯著蘭溪。

    蘭溪將被子扯到頭頂,悶聲悶氣求著劉玉茹,「老媽我拜託你別問了。我有點感冒了,老媽你要是心疼我,就幫我熬一碗薑湯去。讓我先睡一覺,拜託拜託。」

    賀梁將劉玉茹勸出去,看到房門關嚴,賀雲才冷笑出聲,「杜蘭溪,你這是因為尹若吧?月明樓跟尹若終於在高球場碰頭了,定然是餘情未了。又站回人家尹若身邊,你就又明白你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蘭溪在被子裡就一閉眼。賀雲說的沒錯,儘管那天的尹若那麼軟弱,可是她還是那麼美,柔弱得讓男人看了就想保護吧——所以月明樓那麼失態對她,怕也只是心上受了刺.激所致。

    「不過呢,杜蘭溪你好好看著,我定會贏了尹若去。你白白當了一把杜鈺洲的女兒,骨子裡空長了一副小太妹的囂張,可是你竟然會敗在那麼軟弱的尹若的手裡……杜蘭溪,你可真沒用!

    「我卻不同,我一定能贏過她。」

    蘭溪這才將被子扯下來,轉頭盯著賀雲,「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別扯上尹若!尹若她在龐家已經夠苦了,你別再攙上一腳行不行?你所有的都衝著我來好了。」

    「別扯上尹若?」賀雲笑得聳起肩胛來,「我憑什麼不能扯上尹若?尹若是你姐妹兒,是你想要保護的人,可惜卻不是我的。對我來說她就是個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有可能成為對手;而且還是龐家的兒媳婦,所以她就是敵人。我就衝著她來,杜蘭溪你沒資格攔著我的。」

    「賀雲你喪心病狂吧你!」蘭溪一推被子坐起來。

    賀雲怎麼對她,她都能忍。為了媽,為了這個家庭的氛圍,她值得忍著賀雲。可是賀雲這卻是要衝著尹若來,那她就受不了了!——難道就因為尹若是她的姐妹兒,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所以賀雲就也這麼不肯放過?

    「我喪心病狂?」賀雲冷笑著睥睨蘭溪,「這個時代,這個社會上,你看誰並不喪心病狂?玩兒清高,那還是出家當姑子去吧,不適合在這紅塵裡打滾,更不適合男歡女愛。」

    蘭溪昏昏沉沉睡到半夜才醒來。睜開眼睛就睡不著了,便起身到廚房去找點東西墊肚子。

    打小就知道照顧自己,生病了不管怎麼都得先填飽肚子,吃飯總好過吃藥——這是她在跟媽還沒嫁進賀家之前就學會了的道理。

    那些年爸三不五時出事,不是被局子給拘進去,要麼就是跑路了。媽也沒什麼經濟來源,一到氣頭上就知道自己喝酒,然後醉了就蒙頭大睡——總是忘了問她一聲,餓不餓,冷不冷?

    她就學會了自己鑽廚房,從櫥櫃、冰箱的各個角落去搜集能吃的東西。吃飽了之後就會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她不覺得自己可憐,反倒挺為自己自豪的。身為一朵蒲公英,她就得有這樣的精神才行。

    只是她那麼小的時候也莫名其妙地跟自己發過誓:等她自己長大當了媽,肯定不可以這麼不著調,一定不能給自己的寶寶找一個那麼個混道兒上的爹,一定要給自己的寶寶一個陽光又溫暖的家,讓寶寶也能跟其他孩子一樣,宛如溫室花朵般地長大。

    寧肯他弱,也不要讓他在童年就如同她一樣地缺少關懷與愛。

    蘭溪從冰箱裡拽出一塊麵包,沒有開燈,坐在角落裡啃著。

    其實自打進入青春期,她身邊也並非一個男孩子都沒有。因為她爹的緣故,她爹手下的好幾個小子也繞著她喊「小師妹」,並非沒有獻慇勤的意思。只是她全然無意,反唇譏諷回去,「你當你們演《笑傲江湖》啊?」

    其實整個《笑傲江湖》裡真正能做到笑傲的,不過一個東方不敗。只不過那人不陰不陽,蘭溪就不好意思自比。直到若干年後的今天,在於正大嬸的神改編之下,蘭溪才知道原來東方不敗真的可以自稱「東方姑娘」的。

    麵包有點幹,蘭溪直接接了點自來水仰頭喝了一口。

    有點涼,有點苦。讓她咬著麵包就想起天鉤那小子來——其實從一開始,她自己就也不待見人家吧。

    誰讓他那時也是個小混混,一看就不是穩當的人。

    許是因為聽見水龍頭的響動,劉玉茹披了衣裳,有點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娘倆藉著黑暗對視,劉玉茹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跟月慕白吵架了?你睡著了不知道,我可都眼睛看得真真兒的,送你回來之後,那月慕白一直在窗外沒走,就坐在車裡抽煙。」

    蘭溪嘴裡的自來水就麵包便嚥不下去了。

    低頭避過老媽的目光去,蘭溪搖了搖頭,「不是吵架。而是……」

    她都不知道怎麼跟老媽說。老媽原本知道她跟月慕白交往,還歡喜得不得了,她都聽見老媽好幾回跟鄰居顯擺了,說「我們蘭溪也出息了,也給我找回個乘龍快婿來!」

    聽見老媽的嘴裡說出「乘龍快婿」這麼文雅的詞兒,蘭溪其實挺肉麻的。不過再一想到老媽面上藏不住的笑,還有語氣裡的自豪,她還是忍不住也微笑了——老媽也許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母親,而她其實從前也是個差勁的女兒,整個青春期一直讓老媽提心吊膽。

    她嘴硬,便從不肯像其他女孩兒一樣,將心事都說給老媽聽;她又倔,遇到點事情性子就開始豎起嶙峋來,讓老媽擔心她真的變成小太妹……她真是老媽的女兒,也從來就沒學會跟老媽溫柔相處。

    蘭溪垂下頭去,抱緊膝蓋,「老媽,我說如果,啊只是如果啊——如果我跟月老師之間什麼都沒有的話,你會不會怪我?」

    「啊?」劉玉茹這才大驚小怪起來,「你什麼意思啊你!難道你要跟那麼好的人分手?哎呀杜蘭溪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心裡怎麼沒個譜兒啊。月慕白這樣的,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啊,是你老媽我這麼多年逢廟就磕頭才替你求來的——你還敢給我鬧分手,啊?!」

    老媽一這麼機關鎗似的說話,蘭溪就被噎著。她只能望著老媽,「媽,其實人家月老師不愛我的。」

    「愛?愛值個屁!」劉玉茹就悲涼起來,但是還是壓低著嗓子,「杜鈺洲倒是愛我,我都明白,他就是直到現在還在愛著我——可是你看他這輩子給了我什麼?除了提心吊膽還是提心吊膽,還有你,他從前哪一天像個當爹的啊?」

    一想起爹那麼落寞的眼神,蘭溪的心就也跟著擰著疼了起來。

    也許別人都不知道,但是蘭溪是最明白媽當年心裡的苦的。那年爹一走就是兩年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家裡大門上被人潑紅油漆,老媽出門好幾次險些被爹的對頭給傷害了……所以後來老媽決定嫁給繼父,她是一點都沒攔著。

    也所以,即便是成為拖油瓶,從小到大被賀雲欺負著,她也半個字的怨言都沒有——至少媽進了賀家的門以後,媽平靜了,也白了胖了,再不整天那麼喝酒和發脾氣。

    對於蘭溪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

    「唉老媽,你別替我瞎操心了。」蘭溪趁著黑暗,偷偷抹了把眼淚,「你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找個可好可好的女婿了,又高帥富又溫柔孝順的那種,好好孝敬你,然後拿很多錢讓你和我爸去環遊地球哦。」

    原本是勸媽呢,可是說著說著蘭溪自己也愣住:她夢想裡的這樣的男人,說的不就是月慕白麼?

    這樣溫柔孝順而又能帶給她陽光和寧靜的男人,她的世界裡從頭到尾只遇見過一個月慕白而已,所以她才會甘心情願地掉進單戀的漩渦裡去,不覺得苦,反倒甘之如飴。

    可是今天,她自己怎麼就親手把這一切都給敲碎了呢?

    「那就好。」劉玉茹百年難得一見地伸手抱了女兒一下,卻也彷彿不適應,趕緊又鬆開,「老媽就勸你一句,蘭溪啊,你得知道惜福。月慕白這樣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他能在窗下頭守著你,就證明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的。別再胡思亂想了,還是跟他在一起吧。」

    「媽……」蘭溪糾結死了。

    「就這麼定了。」劉玉茹又恢復辣媽本色,「你少跟我在這磨磨唧唧的!我就這麼定了:挑個時間,你和你姐就都把男朋友領回來,咱們正正式式坐在一起吃個飯。」

    早晨上班,月明樓很沒精神。晨會都是月慕白主持的,散會了之後攔住月明樓,「小樓,談兩句。」

    兩人走進月明樓辦公室去,月慕白將孟麗的人事調轉單子擱在月明樓眼前,「小樓,你把孟麗也調給我,不會只是一個巧合吧?」

    月明樓就笑了,雖然沒精神,可是一雙丹鳳眼還是挑得人心驚膽寒,「五叔這是說得哪裡話來?既然五叔也跟孟麗合作過很多回了,而且五叔又那麼關心孟麗報銷單子的事,那我何不順水推舟將孟麗調給五叔使?」

    月慕白蹙眉,「我是跟孟麗私下裡合作過幾次。不過那幾次都是小樓你不在公司的情形之下,我急用你你這邊的文件,所以才麻煩孟麗幫我的忙。」

    「是麼?」月明樓笑得更是刻薄,「總裁辦這麼多人,五叔如果急需資料,也應當走正常的程序,從丁雨那裡走起啊——怎麼就直接就挑了孟麗這個人?」

    「五叔當然明眼如炬,知道整個總裁辦裡,孟麗這個人最會見風使舵。五叔也早看出來,孟麗此人早就想抱五叔的大.腿了了——畢竟公司裡幾乎日日都在傳說,這月集團雖然現在在我手裡,可是將來誰才是真正的主人,還不一定呢。」

    「小樓!」

    「五叔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呢。以五叔的涵養,爭奪話語權也不必急在一時吧?」月明樓步步緊逼,「五叔又要說什麼,我都能背下來了。五叔會說從來就無意與我爭奪月集團,五叔這多年來培養人才也只是為了留給我用——就算目下所有要害部門的經理都是五叔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不過也都沒關係,是不是?」

    「即便五叔不在公司坐班,可是我這個總裁的一言一行,對公司的每個決策和動向也都會事無靡遺地都傳到五叔耳朵裡——」月明樓長眸轉著寒光,「就連我去歐洲,順便安排下陳璐姐妹倆的出遊,這麼屁大點的事兒,也有耳報神都報給五叔知道,是不是?」

    「原來,你都知道了?」

    月慕白歎了口氣,轉身緩緩走到沙發那邊去,坐下來,「知道了,也好。」

    月明樓就又笑,「五叔的氣度,果然是侄兒我還要好好學習的。就到了這個份兒上,依舊能這樣氣定神閒。如果是我,怕是早就臊得無地自容了呢。」

    「那是小樓你多慮了。」月慕白瞇起眼睛來望侄子,「就算被你知道了,我也並不虧心。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為了月集團,是為了我們月家的產業,是為了你爸爸未來得及完成的事業版圖。」

    「我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了會不高興,但是小樓你這幾年管理公司,有些做法也難免有失偏頗。孟麗的報銷單子,那些錢的數額不過是小兒科,我在乎的不是那些錢,而是你做事的方式——那些錢我知道孟麗不敢獨吞,大宗的她是用在官員和客戶的家屬身上。」

    「知道了,你還問長問短?」月明樓凌厲駁回來。

    月慕白搖頭,「小樓你太急功近利。用賄賂官員和客戶妻子或者情人的方式,的確可以為我們迅速拿下訂單——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樣做也是授人以柄。如今大環境都在反腐,一旦這些人落馬,怕是首當其衝就會查到你這裡。小樓,做生意是要贏,但是不可以不擇手段。」

    月慕白面上冷肅下去,「小樓,讓你能這麼不擇手段,急著打敗龐氏的原因,該不會是為了尹若那個女人吧?」

    【某蘇說好的萬字更來啦~~新的一個月,某蘇會努力更新,也希望親們多多鼓勵和支持喲。某蘇的動力,都是來自乃們~~~船的事兒大家也表急,船帆都升起來了,大船划開還會遠麼?卡卡……咱們把前頭最迷人的這段都寫過來滴,其實比就那麼一下到底更好看。姐妹們晚安~~】

    謝謝小白的鮮花,cathy的紅包;還有大家的咖啡和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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