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不在乎再來一次
寧天歌轉身,挑眉,揚唇一笑,「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舒虺璩酉」
墨離的眸子在黑暗裡灼灼生輝,忽然抬手落閂,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往床邊走,「今日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先吃了你!」
她嘴角一抽,他來真的?
拍了拍他的手,「別鬧了,先放我下來。」
他將她扔在柔軟的被褥上,一手扯開她身上的棉巾,身子隨即壓了下來,挑起一抹慵懶的唇線,「跟我喜歡的女人上床,這也算鬧麼?」
「嗯……是不算。」她扯過被子蓋在身上,歪著頭看他,「不過,若是好事做到一半,被人中途打斷,會不會更讓人懊惱?」
「已經被人打斷一次,不在乎再來一次。」他撥去她唇邊的一縷髮絲,已然恢復優雅從容的模樣,更有種勢在必得的意味,「天歌,你別想再逃,我也不會再讓你逃了。」
「我不逃。」她用手指梳理著他的墨發,上面還有水珠不斷滑下,髮絲在手心中猶如絲緞般讓人沉迷,她低低的聲音繚繞著他耳際,「但來日方長,你我不必急於一時,不是麼?」
「不,我不能等。」他伏於她肩頸,歎息一般說道,「我怕過了今日,你又會改變主意,更怕會出現你我都無法預料並掌控之事,到時候,我怕我又會抓不住你。」
她不禁訝然,側頭望著他那雙隱含憂慮的眼眸,這個患得患失的男人,還是那個絕頂聰明絕頂驕傲絕頂自信的墨離麼?
「不要這樣看我。」他稍抬了身子,輕啄著她的眼瞼,使她不得不閉上眼睛,「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可我不能不在乎你。」
她微微笑起,伸手環住他緊致的腰,將頭靠在他懷裡。
心裡輕聲喟歎,他想要,她給就是。
眉頭卻在這時一皺,同時亦感覺到墨離的身子一僵,身上有冷意散發出來,證明她並未聽錯。
有腳步聲,急速朝這邊奔了過來。
「叩叩叩……」
還未等外面的人說話,墨離沉聲喝道:「滾!」
「主子,是我!」是墨跡的聲音,並非平時那種大大咧咧的嚷嚷,而是難得的低沉而急促,似乎有什麼大事。
墨離眉心緊蹙,寧天歌已覺出不對,抽身坐了起來,「穿上衣服出去看看。」
他苦笑惋歎,「還是讓你逃過去了。」
卻也知情況定然緊急,他不是沉迷**不分輕重之人,當即翻身下床,取了一套衣物交給她,自己迅速披上外袍繫了腰帶走到門邊,門開一線,「什麼事?」
墨警惕地望了眼樓道,忽從旁邊昏暗的角落打了個手勢,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閃了出來,朝他單膝下跪行禮,「主子!」
男子一身塵土,神情疲憊,可見連著趕了許多天的路,但那雙眼睛卻仍精亮有神。
阿雪手下的夜玄。
墨離眸子一瞇,打開了門,「進來說話。」
兩人閃身而入,掩上門之後,墨跡想要去點燈,被墨離攔下,只沉聲道:「說吧,發生了何事。」
「主子,晗月公主死了。」夜玄的聲音雖不失鎮定,可也有絲灼色。
晗月死了?
寧天歌一震,這個消息雖然意外,然而更多的是驚憂。
如果僅僅是晗月死了,墨離的人不會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報信,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晗月的死定然與墨離有關。
墨離如此敏銳的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怎麼死的?」他的語聲更為低沉。「被人一劍割斷喉嚨斃命。」夜玄低聲回答,「晗月公主的婢女也被人打傷,卻沒有性命之憂,她一口咬定此事是主子所為,如今皇上大為震怒,只等著主子回京都受審。」
「一口咬定是我所為?」墨離冷笑,「什麼證據?」
「一塊刻著『雪』字的安王府近衛腰牌。」
「他奶奶的,憑一塊腰牌就想將這髒水潑到主子身上不成?」墨跡冷哼一聲。
「刻著『雪』字,」墨離眸光幽冷,唇含譏屑,「這種拙劣的手法也好意思拿出來……阿雪呢?」
「雪統領……被皇上下旨關入大牢。」
「什麼!」墨跡一把抓起夜玄前襟,兩眼圓瞪,「你說阿雪被下了大牢?」
「正是。」夜玄沉眉點頭,「那婢女言之鑿鑿,稱行刺之人是名女子,手中又拿著雪統領的腰牌。朝中有很多人都知道雪統領是主子身邊的人,太子又向皇上提議讓雪統領與那婢女對質,皇上當場便命人去王府帶人,那婢女一見雪統領便發瘋般地衝過去說要為晗月公主報仇,當即將罪名按在雪統領身上。」
「阿雪就認了?」墨跡劍眉倒豎,怒道,「她傻了?這種事也是能認的?」
「雪統領當然沒有認,但是皇上已不可能放她回去,只說等主子回京之後一併審理。」
「那她也不能進牢啊!」墨跡又急又惱。
「你何時能用冷靜下來用腦子來考慮問題?」墨離負起雙手,冷眸睨他一眼,「她若不聽從皇命入牢,此事後果只會更不堪設想,你主子我也只會更加落人口實。」
墨跡張了張嘴,頹喪地垂了頭。
「其他人現在如何?」墨離轉向夜玄。
「留了一部分守護王府,餘下的分成三撥分別監視著太子府,成王府與刑部大牢戶。」
「嗯,靜觀其變,不得冒然行動。」墨離沉吟了一下,道,「你們先出去吧,稍後我修書幾封,你們連夜趕回,將信盡快交於各部大人手中,我會在信中說明讓他們如何去做。」
「是。」夜玄立即應下,墨跡猶豫了一下終究什麼都沒有再說,與他一起退出房外。
房內再次寂靜,墨離立於原地,雙眸微闔,凝眉沉思。
寧天歌下床整理衣衫,冷然道:「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你回去了。」
「等不及又如何,以為這樣就能奈何得了我?」墨離緩緩睜開眸子,眸中鋒芒在暗夜中一閃而逝。
她走到案邊,點亮台上燈盞,火光將房間漸漸照亮,映著男人冷峻的面龐。
「此事九成是太子所為。」她靠於窗邊,手指敲擊著窗欞,「趙匡追殺失敗,他定然已得到消息,也知你心思縝密,必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即使查不出,也能猜到與他脫不了干係,因此擔心你回京之後報復於他,才想趁你不在京都這段時間給你製造事端。」
「多半是他,不排除有別的可能,但那人對我必定十分瞭解。」墨離緩步踱到她身邊,「我從未將晗月放在心上,更不會在她那裡安插人手,正因為瞭解這一點,那人才挑了晗月這個被我忽視的人,不僅方便下手,更容易製造假象,留下所謂的證據。」
寧天歌微微冷笑,這話確實不錯,否則為何還要留下朱秀這個活口。
「我倒認為其他人的可能性不大。」她抬眸看著他,緩緩而道,「雖說成王不乏野心,但在你與太子未鬥出個結果之前,他絕不可能暴露自己,更不會將你們兩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頓了一下,見他未置一詞,只是靜靜地傾聽,接著說道:「而太子不同,他與你鬥了十多年,你的母親與他的母親之間又糾葛了太多恩怨,你們之間已不單單只是爭奪皇位這麼簡單。他一而再地行刺於你,知道你一旦反而擊之,他必無後路可退,尤其此次趙匡失敗,他更是要孤注一擲,讓你再無翻身之機。」
「殺了晗月,看似未必能置你於死地,但造成的後果卻不僅僅是東陵內部的矛盾,而是挑起東陵與西宛之間的仇怨,更有可能引發戰爭,由此一來,戰火撩原,生靈塗炭,你的罪過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了。」
「確實如此,只不過……」墨離勾起一抹冷嘲,「你不覺得,他還需要一個理由麼?一個我為什麼要殺晗月的理由。縱使萬般證據都表明晗月是我所殺,可我為什麼要殺晗月?」
「這個,就要看他到時候怎麼說了。」說到這一點,寧天歌也不能想像,到時候墨承會以怎樣的理由來證實此事是墨離所為。
墨離一聲嗤笑,「但願他能在如此倉促之下,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否則……」
他沒有再說下去,然而寧天歌卻能懂得他話裡的含義。
眼前閃過最後那次見晗月的情景。
那時,她來安王府請求墨離帶她一同出使天祈,遭到了墨離果斷的拒絕,離去時,她是那般高傲,將受傷的自尊心深深藏起,不流露分毫。
「安王,祝你與寧主簿此去一切順利,待你回京之時,晗月若未回西宛,定當在城門外相迎。」
此刻,她與墨離即將回京,晗月雖未回西宛,卻再不能睜眼,更不能出城相迎,即使能回西宛,也只是一具冰冷的軀殼。
回想起當日的初次相見,這個驕傲自恃的公主給她雖未留下多好的印象,但此後僅有的幾次見面,亦令她有所改觀,至少沒有留下惡感,此時無辜喪命,終究令人歎息。
「若當初帶她出來,她也許就不會死了。」
「你錯了。」墨離看出她心中的內疚,扶住她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你忘了我們在甘遙遭遇的伏殺了?如果帶她出來,只怕她在那時就已經沒命了。」
「話雖如此,總歸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她苦笑了一記,「罷了,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回京都。」
拂開他的雙手,她轉身往外走,步子有些沉重。
外祖父那邊是不可能再去了,此次回京都,不知將面對怎樣的風雨,甚至會超過自己的想像,她不可能讓墨離自己回去面對。
「天歌。」墨離喚住了她,在她身後道,「你不必擔心,沒有我應付不了的事。」
她點點頭,「我知道。」
他按住她的肩頭,將她扳過身去,眸子裡有著極少見的憂色,「我只擔心……」
「什麼?」
他久久地凝著她的眸光,許久展露出明熙笑容,「沒什麼,去睡吧。」
她微微一笑,「好。」
轉過身,笑意隱去,心中卻是明白他所說的擔心是什麼,但他終究沒有說出口,而她也只當不知。
手指已觸到門框,身後卻是又一聲,「天歌。」
她復又彎起嘴角,回頭,「還有事?」
他一步步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前,絞著她的眸光,久久不曾言語。
她不由笑起,剛要開口,他卻突然低下頭來,狠狠地擢住了她的唇,更是將她緊抵在門上,深沉而激烈地糾纏著她的最深處。
唇瓣的笑容盡數消失,她的雙手插入他的發間,一心一意地作出回應。
回京之後的事誰也料不到會怎樣,心中最大的憂慮雖未曾點破,但並不意味著未放在心上,又怎能裝作若無其事。
良久,他輕輕放開了她,眸光流連在她微腫的唇瓣,嗓音微啞,「不管怎樣,一切有我。」
她輕柔一笑,深深看他一眼,開門而出。
樓道內陰涼的風吹來,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一轉身,卻見到那一端那抹飄逸的白。
「師兄。」寧天歌平靜地走過去,「你有事找我?」
樓非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並不合身的衣服上,淡淡道:「原本有事,不過現在,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晗月公主的死訊?」她略有意外,剛才只道他是故意遣了小五過來,未想竟真的有事。
無覓閣的消息竟比墨離的人還早到了一步。
樓非白點頭,眸光在淺黃的燭光下略顯黯淡,「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便回房了。」
「師兄。」見他轉身,寧天歌驀然叫住他,心裡亦泛起絲苦澀,他眼中的黯然她不是沒有看在眼裡,而是有些東西,注定了要辜負。
他頓住了步子,並未回頭,「還有事麼?」
她深吸了口氣,道:「召外面的弟兄們回京,讓他們……隨時待命吧。」
樓非白的背影驀然一震,半晌,才緩緩回身,眸光複雜地望著她,「你,決定了?」
「決定了。」她望著牆上那點燭火,聲音輕而堅定,「並不一定會用到,但準備總是要做的。」
他長久地望著她絕美的臉,這張自他離開師門後便再也未有機會見過的臉,在他夢裡出現了十年,也許這一生都會一直夢下去,可終究無法真實擁有。
彷彿過了漫長的時光,他才緩緩說道:「好,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全力去辦。」——
一路快馬,十日後,墨離與寧天歌已立於京都城門前。
未待他們進城,城內突然湧出一隊重甲兵士將他們團團圍住,一人高居馬背,見到墨離並未下馬,只是在馬背上虛虛拱手一禮,神情甚為倨傲,「安王殿下,皇上有旨,一旦殿下回京,便由我護送殿下進宮。」
護送?這情形,倒不如說押送更貼切。
這京都軍務佈防都由太子掌管,說的是奉皇帝之命,實則還不是奉的太子之命。
墨離勒著馬韁,如玉面容表情淡淡,並未作何表示。
寧天歌冷冷一笑,「這位軍爺是哪位將軍部下,看著品級不高,架子卻不小,見到安王殿下也不知道下馬行跪禮麼?」
「你算什麼東西,這裡也輪得到你來對本將指指點點?」那人被她一搶白,十分不悅。
「我不算什麼東西,那你就算東西了?」寧天歌怒極反笑,馬鞭一指他的盔甲,「不過小小副將,就敢在親王面前大呼小喝,非但不下馬以大禮迎候,還敢以『我』自稱,是誰借了你膽子,敢如此藐視皇家威儀,你是想誅連九族麼!」
冷汗刷地浸透衣衫,那人臉色大變,頓然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以為得了令箭就真拿眼前這安王不當回事,卻忘了,他可是太子最有力的競爭對手,絕非如表面般簡單溫和的人物。
再不敢輕慢無禮,他飛快躍下馬背,單膝下跪以軍禮拜見,「卑職劉錫迎殿下入宮。」
周圍立即「察察」連響,那些將墨離與寧天歌二人圍住的兵士亦齊齊跪拜,大氣都不敢出,為自己剛才的魯莽捏一把冷汗。
墨離淡眸一掃,並未說話,輕夾馬腹緩緩從眾人跟前走過。
馬聲答答,不輕不重,以一種尊貴優雅的姿態步入東陵京都城門,所經之處,無不退避兩旁,低頭相迎,無人敢抬頭直視。
寧天歌輕哼一聲,策馬從劉錫眼前慢步行過,輕淡的話語飄蕩在空中,字字入耳,「劉副將,你的妹子雖被太子殿下納為侍妾,但有句話你要記住,為臣者,當守臣子之本分,若連自己的身份都認不清,連自己該處的位置都擺不正,這個臣,不當也罷。」
長風吹過,塵土飛揚,語聲很快消散在風中,劉錫盔甲內的衣衫卻盡數濕透,許久不曾回神。
長長的朱雀大街,墨離碧袍雪馬,身姿挺直,寧天歌稍稍落後於他,保持著一馬的距離,而劉錫所率的兵士,則跟隨在丈許開外,真正行使了護送的職責,再不敢僭越。
一路行至宮門,劉錫急匆匆趕上前來請墨離駐馬,又讓宮門守衛往內通報,他重兵重甲,又佩戴武器,不能入宮。
少頃,禁衛軍統領率人趕到,劉錫與他進行交接,才在馬下朝墨離躬身說道:「殿下,卑職就護送到這裡,接下去就由段統領送您入宮。」
「劉錫。」始終不曾開口的墨離這時淡淡說道,「你今日所為,本王,都記下了。」
剛被體溫捂干的衣衫再次被一層冷汗浸濕,劉錫只道他在城門外的愚蠢行為惹怒了這位殿下,連臉上的汗水都不敢擦,撲通跪於地上,顫聲道:「殿下恕罪,卑職自知今日冒犯殿下其行難恕,還望殿下給卑職一個改過的機會,今後斷不敢再犯。」
墨離抬眸望著高大的宮門,看都未曾看他,良久不語。
劉錫滿頭滿臉的冷汗,順著髮際滴入掌下的泥土。
到了這象徵最高皇權的皇宮面前,他才徹底感覺到要掌控一個人的生死對皇家來說易如反掌,以他今日所為,即便不誅連九族,他的腦袋也足可以砍上十回八回。
「識時務者為俊傑。」墨離輕輕啟唇,「劉錫,本王希望,日後你能做個識時務的俊傑,而非稀里糊塗地做了刀下鬼。」
「殿下教誨,卑職謹記於心。」劉錫叩首於地,連連應道。
直至墨離與寧天歌消失在宮牆內,他才虛脫了一般,癱軟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來。
——
墨離與寧天歌進宮之後,並未受到皇帝的召見,而是直接被帶到一處偏殿,分別安排到了兩個房間,說是皇帝讓他們先歇一晚,去去勞頓。
說是歇息,實則囚禁。
每個房間外都有大批禁衛軍嚴陣守衛,輪班值守,還有分批禁衛軍輪流巡視,便是只蒼蠅蚊子也難飛出去。
也不知墨承讓皇帝吃了什麼**藥,竟如此區別對待。
寧天歌立於一面牆壁前,牆的對面,住著墨離。
皇帝將他二人囚於此處,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用這堵冰冷的牆隔開了彼此,再用大量禁衛軍鎮守。
晗月的死訊本該封鎖,卻不知為何很快被洩漏了出去,應該是有人故意為之。
西宛已得知此事,在他們入京之前,最後得到的消息是簡晏已經開始調動兵馬,大有為晗月報仇之勢。
從晗月被殺至今已近一月,簡晏是該有所行動了。
想不到他們那時在洛城茶樓裡的分析,竟這麼快就付諸現實,而理由是如此冠冕堂皇,絲毫不能駁斥。
如今東陵朝堂形勢已極為緊張,太子派系多次在朝堂上痛斥安王所為,甚為咄咄逼人,而安王派繫在這如此緊要關頭,卻沒有一人站出來為安王說話,竟是少有的沉默。
而少數中立派亦不明確表態,持觀望態度,充分發揚了明哲保身之道。
手掌輕貼在牆上,掌心處冰涼,她將臉貼在手掌邊,耳內卻突然傳來兩聲叩擊聲,極輕微,悶悶的,從牆那邊傳來。
唇弧微揚,她曲起手指,亦在那位置上敲了兩下。
那邊卻再無動靜。
沒聽見?
她又加重了力道擊了兩下,靜等片刻,卻聽得牆上簌簌作響,不知那邊在做些什麼。
她退開了些,盯著那發出聲音的地方,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那牆上的青磚突然動了一下,其中一塊慢慢凹了進去,之後,一道光線透入,那青磚已被人抽走。
寧天歌緩緩湊到牆邊,看著牆對面的那雙含笑的眸子,想笑,最終卻只是牽了牽嘴角。
將手平平地伸了過去,那邊很快也伸過來一隻手,將她的指尖捏住,卻有些困難,只能彼此相抵。
「小了些。」她道。
「那好辦。」他將手縮了回去。
片刻後,那磚洞便擴大了幾倍,數塊青磚被抽走,留出了很大一個洞。
面對的終於不再是一堵冰冷沒有生命的牆,而是一張生動俊雅的笑臉,寧天歌垂眸微笑,這種主意,也虧他想得出來。
一般人即便想得出來,也未有幾人真正敢做。
一隻手掌探了過來,在她臉上捏了捏,「笑什麼?」
「還能笑什麼,當然是笑你。」寧天歌拍開他的手,退後一步,避免他再次來捏,「想你堂堂親王,竟也幹起了這打洞的活計。」
「打了洞,還不是為了讓對面那隻小老鼠一解相思之苦?」墨離勾唇一笑,大方承認的同時又將她拖下了水。
「不說這裡有沒有老鼠,相思之苦肯定是沒有的。」她轉了身,朝床邊走去,「殿下,你慢慢找你的小老鼠,我可先睡了。」
「好好,算是一解我這隻老鼠的相思之苦好麼?」他急忙將整只胳膊伸了過來,堪堪抓住她往後擺動的袖角,「別走,陪我說說話,我睡不著。」
她側過身子,眉眼裡皆是好笑意味。
「好天歌,我都心甘情願地認栽在你手裡了,你還忍心捉弄我麼?」映著燭火的眸子波光點點,極為瀲灩,他拿準了她的軟肋,用最為柔情似水的眼神脈脈地看著她,「要麼,我索性將這牆給拆了,今晚與你去作伴可好?」
「你要是有將它重新歸於回狀的本事,你就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