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不介意被你吃光
好不容易擺脫了對於她回來興奮莫名的四喜,寧天歌將蘭妃的病案收入懷中,從櫃子裡取出一套裙裝穿在裡面,再套上平時所穿的男子衣袍,整理好妝容出了院子。舒骺豞曶
無覓閣接下調查蘭妃當年死因的單子已有些日子,又因為在刑部大牢裡耽誤了半個月,到目前尚未有何進展,她不得不抓緊時間。
晃晃悠悠地在府裡繞了半圈,來到寧府後院遠遠地停了下來,她隱到一處角門後,靜靜地等待著。
約摸過了一柱香時間,便見一名侍衛打扮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與看守的兩名家丁打了聲招呼,然後徑直步入了後院。
寧天歌的眼睛瞇了起來。
從寧澤軒故意撞倒黑丫到最後被關入柴房,這人便一直遠遠地在外圍站著,這本沒什麼,圍觀的家丁侍衛那麼多,多他一個也不多,然而他眼中閃爍著的與他人不同的精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是好奇,不是事不關己,而是象鷹隼盯著獵物般的那種緊盯不放,讓她當時便心中起了疑。
之後在為黑丫處理傷口之時,她好似隨意地問起府內最近可有新的侍衛進來,黑丫的回答最終讓她確定這是個什麼人。
從來不捨得讓兒子習武的二夫人突然興起了讓寧澤軒習武的念頭,想在府外聘請武師,而寧桓卻未同意,過了兩日,太子派人傳口信來讓二夫人去太子府一趟,好像是皇后有什麼東西要給她,二夫人去了半日,回來之時卻帶回一名太子府的侍衛,說是太子對寧澤軒想要習武之事大為贊同,特意讓府裡的武功好手來教授。
這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毛病,然而寧天歌卻立即聽出幾個問題來。
府裡主子的事,底下的下人不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最多幾名貼身婢女知道得清楚些,然而連不太與其他下人扎堆的黑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麼只能說明,這些事情是二夫人特意讓別人知道的,這是其一。
其二,二夫人為何突然要讓寧澤軒習武?這個暫且不究,但這件事的提出卻與皇帝派眼線到寧府的時間太過相符,這裡面就讓人深思。
其三,二夫人進宮並不難,平時甚少讓太子轉交什麼東西,而這次太子卻特意命人來傳話,事後又讓二夫人帶了人回來,這就很可能是太子找的一個借口,真正原因是想讓二夫人把人帶進來。那麼,這就與墨離所提供的信息有所出入。
墨離說的是皇帝在寧府安插了眼線,這個人卻是太子一手安排,二夫人全程配合,是墨離的信息錯誤,還是這中間哪裡出了問題?
她思來想去,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太子所為皆是出自皇帝授意,而寧桓也定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不得不留下此人。
其實太子之前並不想出面,這一點可以從二夫人想要自己聘請武師看出,只是寧桓因為寧天歌的緣故,在招收下人方面管理甚嚴,從不隨便招人,因此太子只能由他自己出面,寧桓不可能不給他面子。
由此可見,皇帝對太子的信任遠遠大於墨離。
而這個人,必須想辦法除掉。
——
將蘭妃病案交給葛大夫,寧天歌尋了個隱秘之處脫去身上外袍,覆上面具,再將頭髮垂下梳了個簡單的女子髮式,來到了煙波樓。
到了煙波樓才反應過來現在是過年,姑娘們這個時候是歇業的,她在門外來回走了兩趟,最終沒有進去找紫翎,而是去了樓非白的府邸。
大過年的,他總不可能還賴在煙波樓吧。
敲開了門,裡面的小廝見到她喜出望外,乍乍呼呼地引著她進去了,另有人飛奔著去通知樓非白。
本以為以樓非白的性子,還不得三步並作兩步地出來迎接她,未想直至走到他房門口,裡面也未見個人影出來。
莫不是還在睡覺?
不太可能,就算在睡覺,他也早該出來了。
房門大敞著,寧天歌跨步走了進去,剛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滿滿一桌子的菜幾乎一口未動,未見絲毫熱氣,橫七豎八的酒壺卻是倒了好幾個。
「師兄。」她繞過屏風走到裡間,床鋪凌亂未疊,卻不見人。
這是去哪兒了?
她回到外間,在桌子邊坐下,順手摸了摸盛菜的盤子。
冰冷,顯然不是中午剛做的。
眉頭微微蹙起,她看著桌子上的狼藉,菜未動,酒壺空,酒杯兩隻,一隻杯子滴酒不剩,另一隻卻是滿滿一杯滴酒未少,從來沒有在臥室裡吃飯的習慣,如今卻把酒菜擺進了屋。
這一切,未免不太正常。
凝思了片刻,忽覺有種異樣,她驀地回頭,走廊下,門框邊,一人端著一隻砂鍋靜靜地望著她,衣衫微皺,腰帶未系,頭髮未梳,兩眼佈滿紅絲,下巴一圈青色鬍渣,竟是從未有過的潦倒模樣。
這,是樓非白?
是那個向來注重儀表一向以倜儻瀟灑自居的樓非白?
事實上,這的確是她的師兄,樓非白。
寧天歌嘴角一抽,站了起來,「師兄,是無覓閣倒閉了麼,你怎地這番模樣?」
樓非白牽了牽唇角,沒有說話。
她自動將這動作理解為笑,可她委實覺得這笑勉強得很。
覺得眼前的樓非白著實彆扭,她走過去牽住他的袖子將他拉進屋子,嘴裡調笑著他,「就算無覓閣倒閉了,師兄也不必如此落魄不是?這不是存心讓師妹我心疼麼。」
樓非白將手中的砂鍋放到桌子上,垂著眸笑了笑,「在阿七眼裡,師兄就這麼沒用麼?」
寧天歌抬頭望了回外面的天,不過幾天未見,這樓非白抽了什麼風?
「師兄,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但你師妹現在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她走過去將他摁坐在椅子上,一拍他的肩膀,「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
樓非白的眼睛落在她手上,嘴唇一抿,突然一個旋身將她撲倒在一旁的榻上。
渾身的酒氣衝入鼻端,雖不難聞,寧天歌依舊皺起了眉,「師兄,你怎麼醉成這樣?」
他緊緊地盯著她,似要將她拆骨入腹,眸子裡的異樣光澤令她心驚。
「師兄,你起來。」她沉了聲,雙手撐著他的胸膛。
「阿七,」他俯在她身上,眼眸在她臉上來回遊走,氣息有些不穩,一隻手避開她扯開了自己的衣襟,「我的身子早已被你看光摸光,不介意今日再被你吃光。」
她忍不住想翻白眼,這已經不是喝不喝多的問題,而是吃沒吃錯藥的問題了。
「我介意。」她決定給他澆盆冷水醒醒酒,「雖然你是我師兄,但我認為脫了衣服鑽女人被窩,並故意把身子往女人手上湊的行徑非男人所為。」
他呼吸漸促,刷地一下脫去身上外袍,露出裡面中衣,眼中似乎有著某種堅決,「名節很重要,不管如何你要對我負責。」
寧天歌有些頭暈,瘋了,樓非白絕對是瘋了。
就算以前他如何無稽,哪怕半夜脫了衣服鑽她被窩色誘她,也多半存著必敗的心態,而不似現在這般,像是受了什麼深重的刺激要將她就地征服。
「師兄,你先聽我說。」她強忍著一拳將他打昏的衝動,想要勸他回頭是岸。
「等會兒再說。」他的手已快速地除去了第二件衣服,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平坦結實的肌膚。
「師兄!」她瞪著他,提足了中氣重重叫了一聲。
他因這突如其來的叫喊而怔了怔,脫衣服的動作就頓在那裡,寧天歌趁著這一間隙緩了口氣,看著他冷靜地說道:「抱歉,我對主動送上門的沒興趣。」
像是被一盆冰水兜頭倒下,樓非白渾身一震。
她屏著呼吸,不動都不敢動,心裡有絲後悔,剛才那句話,實在是太重了。
顯得有些狂亂的眼神漸漸清明過來,他閉了閉眼翻身而下,背對著她穿著衣服,她坐起身來亦不知說什麼好,氣氛一時沉默得有些尷尬。
「阿七,是我喝多了。」樓非白先開了口,繫好扣子緩緩走到桌邊,清淡的語氣令她很不是滋味。
樓非白將砂鍋的蓋子輕輕掀開,白色的熱氣蒸騰而上,濃郁的香氣頓時充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砂鍋內色澤紅亮的五花肉還在鍋內滋滋地往外冒著油,竟是一鍋剛從爐子上端下來的紅燒肉。
「師兄,你……」寧天歌禁不住驚喜,從榻上一躍而下,刻意忽略剛才的事,隨即便覺出不對,「你怎知我今日會來?」
「我並不知道你今日會來,」樓非白取過一隻乾淨的瓷碗,夾了幾塊肉放到她面前,又拿了雙筷子塞到她手裡,「吃吧。」
「不知道?」她看了看碗裡的肉,又看了看他,不解地問,「那你做肉乾什麼?」
「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做好肉等著你。」他沒有看她,掩去眸中的痛苦之色,只是挨個兒晃著酒壺,晃了半天卻沒一個晃出酒來,他盯著眼前的酒杯,淡淡道,「我知道你出了獄……昨日,我看到你跟安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