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主簿病了,因為在安王殿下的浴桶裡受了涼,由於寧主簿的堅持,所以安王殿下不得不連夜派人將寧主簿送回了相府。舒殘顎副
據說,臨別時,安王殿下千叮嚀萬囑咐,派了最親信最得力的屬下護送,並嚴令路上不得耽擱。
如此深情厚愛,口傳之人言之鑿鑿,聽聞之人神之所往。
誰人不知,安王殿下雖然萬花叢中過,卻從來都是片葉不沾身,對身邊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罷,從未對誰有過特別之情,如今,終於有了個寧主簿。
此消息一出,京都城內一片嘩然,無數男女揉碎了脆弱的芳心,捶胸頓足遺憾那個人為何不是自己,偏偏是弱不禁風的寧大公子。
八卦的力量向來是強大的,超出人之想像的,不出一晚,安王殿下與寧主簿鴛鴦戲水一夜風流的場景便已流傳至京都城各個角落,戲院花樓,酒店茶肆,到處可見人繪聲繪色地描述安王殿下與寧主簿是如何激情以至於忘情得不顧身體生了病。
種種版本,說法不盡相同,卻無不像是親眼所見一般,說得活靈活現,最終匯成一個結果,那就是,安王殿下與寧主簿成了斷袖之交。
待到第二天中午,耳聞了種種流言的寧桓來到西院向稱病在家的寧天歌求證之時,她才知道,她與安王殿下的桃色緋聞已成了上至皇親朝臣,下至普通百姓的茶餘飯後談資。
她不明白這種消息為何會流傳出來,以她的觀察,安王府的下人膽子再大,也不敢拿主子的事到處宣揚,唯一的可能是得到了墨離的默許,可這實在不符合墨離嚴謹治下的風格。
黑丫見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便默默陪她一起吃了飯,又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推門出去之時便見一隻潔白的雲雀棲在外面的梅枝上,便語調輕快地說道:「大公子,你看這鳥兒,毛色真好看。」
寧天歌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還未說什麼,吃飽喝足了伏在她腿上打盹的四喜已倏地睜開狐狸眼,轉瞬間精神抖擻地撒開短小的四肢往外躥去。
也不知道這天天只知道吃只知道睡的狐狸哪來這麼敏捷的身手,只聽得黑丫一聲驚呼,那團胖乎乎圓滾滾的身子已如箭一般往上躍起,穩穩當當地停在那只雲雀落腳的樹枝上,而它的屁股往後高高蹶起,四肢蓄力,正打算來個猛虎撲食,便可將那雲雀一口咬住。
「不要吃它!」黑丫忍不住大叫起來。
四喜根本不理會,一心撲在眼前的活物上,天知道它早就吃膩了那些雞腿,想吃活物都想瘋了。
就在它準備撲過去之時,只聽得卡嚓一聲輕響,並不算細的樹枝突然斷裂,正與四喜大眼瞪小眼的雲雀驚得飛了起來,而四喜則四腳朝地摔了個狗啃泥。
「早就跟你說過不許打它的主意,你若再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無崖山上的狼窩就是你的最終歸宿。」寧天歌指尖內力一收,用兩指將它拎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往屋裡走。
四喜可憐巴巴地瞅著她,拚命地搖著尾巴,鼻子裡還發出嗚嗚之聲,直到被重重地扔回它的專屬狐狸窩,這才喪氣地垂著腦袋死了心,負氣地轉過身子。
寧天歌見它像個孩子似地跟她賭氣,禁不住彎起嘴角,朝屋外的黑丫吩咐道:「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活雞,有的話就捉一隻過來讓四喜玩玩。」
「啊?」黑丫愣了愣,見她不像是說笑,連忙應著去了。
四喜卻驚喜得跳了起來,不住地扒著她的袍擺又舔又啃又甩屁股,活脫脫一副巴結討好的模樣。
「得了,等會兒你就去院子裡玩,在我出去的這段時間,你替我看著,不許任何人進我的房間,知道了嗎?」她拍了拍它滾圓的屁股,笑道。
四喜連連點頭,挪著屁股像個雪球似地滾了出去,顛顛地跑到院子裡等著去了。
她漸漸斂了笑,朝著雲雀消失的方向默默感歎,這個各種通信都不發達的地方,為何八封流傳如此之快,接下去,她的耳朵只怕又要飽受摧殘了。
——
小心地進了煙波樓,確定後面沒有尾巴,寧天歌這才上了紫翎的房間,一進去,便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
樓非白負手立於窗前,沒有像往常那般不正經地過來調戲她,看不到表情,但可以感覺到後背有些緊繃,似乎,還有絲生氣?
紫翎懶洋洋地半躺在軟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垂下來的髮絲,看著她進來,也只是朝她努了努嘴巴,然後下榻走了出去。
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啜一口,「師兄,你找我來,不是叫我看你背影的吧?」
樓非白又沉默了片刻,關了窗,然後轉過身,默默地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子裡有抹寂寥。
這是她很少見到的神情。
「怎麼了?」她摸了摸貼了面具的臉,「我臉上長花了?」
「阿七,昨晚安王府的事,我聽說了。」他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