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舒殘顎副
寧天歌衣裝整齊,振作精神,以安王主簿的身份早早坐著馬車到安王府來就職。
出宮之前,墨離曾提出讓她在安王府住下以方便議事,況且出於對她的身體考慮,也省去了來回奔波之苦。
寧天歌在再三表示謝意之後,稱自己對於陌生環境會住不習慣,而且經常要服藥,這對安王府來說也不利是,畢竟自己是久病之人,怕給安王府帶去不祥之氣等等等等。
本以為墨離會堅持,未想他在一笑之後,便隨了她的意願,這讓她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懷疑他在御書房前的試探是真的,還是只是她的一時錯覺。
畢竟,以目前兩人的身份而言,她作為安王主簿入住安王府是天經地意無可厚非之事,墨離的要求再正常不過,若他真存了試探之心,這可是個絕佳的機會。
她深信,像墨離這樣的人,她若是真的被迫住進安王府,她便再也無法利用另一個身份行事,而且,就算她再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地做她的寧大公子,不出一月,他也定能察覺出蛛絲馬跡。
「是寧主簿來了麼?」車剛停穩,便有人迎了上來,想是墨離特意吩咐過。
寧天歌撩起車簾,朝那管家模樣的來人點了點頭,之後踩著腳踏緩緩下車,正欲開口,一陣冷風吹過,便止不住連連輕咳。
那管家甚是同情地看了她兩眼,倒是沒有一般人眼中的輕視,反而較為恭敬地略微彎了彎腰便往裡帶路,「今兒風大,寧主簿身子單薄,快些隨小人進去吧。」
寧天歌在心中給墨離加了一分,窺一斑可見全貌,下人的素質決定了主子的為人,可見他這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
穿堂過戶,經亭台,過水榭,安王府比她預想的要大得多,且精緻得多,尤其一座九曲玉石橋連接著八角湖心亭,每到曲折之處便以鏤空玉雕蘭花做點綴,其間中空部位放置著蠟燭基台,竟是可作照明之用。
這若是到了晚上,燭火冉冉點起,黃暖的光映著透潤的玉,瑩瑩點點映於湖水之上,這又該是怎樣的一副旖旎動人的場景。
盡量放慢腳步陪著她緩步而行的管家見她久久凝視著那裡,笑著說道:「寧主簿別看現在這湖裡什麼都沒有,等到了夏天滿滿一湖的荷花都開了,那才叫人流連忘返呢,這府裡頭就數這裡最受殿下青睞。」
這橋下是滿湖的荷花,橋上作裝飾的卻是蘭花?
不由想起墨離碧色衣袍上總是可見的片片蘭瓣,還有他身上淡淡的蘭香,寧天歌若有所思,問:「這九曲橋可有名字?」
管家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這說的是湖,怎麼問起橋來了,但還是回道:「有的,殿下給這橋取名為玉衡。」
玉衡?這便與她之前的想法相去甚遠,她還以為會取個以蘭命名的名字。
只是這玉衡,不像是隨便取的,又有著什麼樣的意思?
一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等停住腳步時已到了一處華美樓閣前。
「寧主簿,這是殿下的寢居之處,殿下吩咐過,寧主簿可直接入內,小人便不陪您進去了。」
「好,多謝管家帶路。」寧天歌含笑點頭。
對於她的有禮,管家亦是笑著收下,態度不卑不亢,拱手行禮之後返身離去。
等他走遠,寧天歌斂起笑容,琢磨著這安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不過是一介主簿,大可不必在這種私密地方見面,隨便叫她在書房或前廳之類的地方等候就好。
「寧主簿不畏風寒在院中久立,想必是身子大好了。」屋內,一個聲音帶著調侃之意懶懶傳出。
寧天歌心頭一凜,咳了幾聲方道:「若真如殿下所言,微臣縱使站上一天也是樂意的。只是此處是殿下寢居,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意進入,只能在此聽候殿下吩咐。」
「寧主簿身子骨不夠健朗,嘴巴卻是一點都不含糊。」墨離輕輕一笑,「進來吧。」
寧天歌應了一聲,一步一步慢慢上了台階,走到門口處,身子已顯瑟縮之意,待進得裡面,方呼出一口氣,「還是殿下屋裡暖和。」
「那是自然。」墨離笑著指了指他身邊的位置,「寧主簿可曾用過早膳,坐下一起用吧。」
「微臣可不敢叨擾殿下,出門之前便已經用過了。」寧天歌笑著說了一句,正待行禮,眼神掃過墨離身邊,卻是生生愣住。
牛皮糖!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