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太后,九樓又想到商天晨拉著自己在朱婉芳跟前的那一番作為,忍不住問道:「今天你為什麼說和我已經盟誓?」
商天晨頗為無奈的歎氣道:「她對我依然有情,我得斷了她的念想,不然對她對我都不好。|何況我對她從來只有姐弟情分,如果再不讓她猛悟,恐怕她會更痛苦。」
九樓聞言,心道這個商天晨倒是個善良的,但是看起來今天他這一番舉動還是白費了,那個朱婉芳聽了商天晨和自己已經盟誓的話只有憤怒,卻沒有一點點的傷心,顯然是不信的。
商天晨繼續道:「我知道她現在肯定不信,所以以後我會對你更好,皇帝一定會不遺餘力的用我的消息去刺激她,她聽多了也許就會信了。」
九樓聽出了一些不尋常,問:「皇帝很不喜歡她?」
商天晨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道:「小時候,皇帝很喜歡她的,可惜她成了繼後,我們的嫡母。本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可是誰讓她又對我.唉,她一直對我很好很好,是在所有皇子中最得她照顧的,所以皇帝恨我,也恨她。」
九樓問道:「可是皇帝也不會單單因為這個原因,就如此對你吧。」
商天晨閉上了眼,抿了下嘴唇,單手揉著太陽穴,不再說話了。
九樓一見商天晨這樣,就知道必然還有別的原因,只是他不想說,於是也不再問了。休息了一會感覺到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某處的疼痛也好多了,站起身走向屋外,在院子裡慢慢的打起太極拳來。
九樓所在單位,大家平時除了高強度的訓練和任務以外,所有的人員都會修習太極拳,太極拳是一種對身心健康都有極大改善的一種運動,除了強身健體,協調身體各項機能以外,九樓最看重的就是太極拳能夠使人的精神放鬆,消除一些緊張和消極的情緒。
隨著動作的展開,呼吸也慢慢的變的綿長,腦袋中的很多紛亂都一點點的沉澱,逐漸變的清明。
商天晨聽到九樓出去的聲音,暫時也放下了心裡的煩惱,在房間裡沉靜了一會,緩步的走向屋外,見到九樓那有些怪異而且緩慢,似拳似掌又似是舞蹈的動作,不由的呆了。
太級本就是一種緩慢優美輕靈的運動,此時被身體仍然有些瘦弱的九樓演練出來,商天晨居然有種此人只應天上有的感覺,隨著九樓動作的越來越深入連貫,商天晨也察覺到九樓氣勢上的變化,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行雲流水,連綿不絕。!>」
九樓收勢,身體也出了些汗,感覺到週身通暢,呼吸輕鬆,見到商天晨看著他發呆,心知他是沒見過這樣的拳法,也不想和他做過多的解釋,道:「我練練身體。」言罷,恰好一陣輕風拂過,揚起九樓身上大紅色的紗衣,飄飄呼呼的襯著夕陽,更不像真人一般。
商天晨心中猛的一沉,恍如張臨雪入府那天的傍晚,她也是那身大紅色的紗衣,也是那如火般的夕陽,也是那一陣輕風,就站在院裡回頭莞爾對他一笑,道:「我看看夕陽。」
腳步向前移了兩下,商天晨才猛然清醒,這不是張臨雪,這是齊玉城。
九樓也察覺到商天晨那片刻的怪異,商天晨幾乎是呆滯的表情讓九樓本能警覺的後退了一步。
商天晨看見九樓戒備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是失態了,情急之中胡亂的說道:「我見你這拳法很是精妙似乎是流水一般,連綿不絕又剛柔並濟,大開大合之下又不是優雅,輕靈圓活」
商天晨雖然是胡亂說的,但是說得也頭頭是道,句句真灼,倒讓九樓吃驚不小。從商天晨的反應來看,這個世界顯然是沒有太極拳的,只是見他演練了一次,就能說的這般清晰透徹,足見商天晨是個有真本事有大見識的人。
可是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沒有在奪嫡的戰鬥中取得勝利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九樓此時也不好解釋這套拳法的來歷,他也不會大言不慚的說是自己創出來的,他沒有那麼後的臉皮竊前人智慧以做己功,正發愁間,下人來報,史側妃跑馬回來了。
二人也就此放下關於太極拳的對話,其實二人都沒想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
讓下人服侍著再次換了套衣服,九樓心中罵道:麻煩!真麻煩!麻煩的封建社會統治階級!一天衣服換八次!
家宴是由劉惠娘操持的,就擺在了正院。
商天晨與九樓到的時候,史玉蘭已經到了,仍是衫短騎裝打扮,顯然是回府之後沒有再換過。
九樓仔細的大量了一下史玉蘭,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商天晨討厭她不只是因為她的相貌,而是因為她那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氣質。
憑良心來說,史玉蘭並不是真的太難看,就是皮膚黑些,頭髮黃些,眼睛小了那麼一點,臉上還有一些些雀斑,並不像傳言中的那麼不堪,只是她往那裡一站就讓人覺得十分的不協調。
九樓說不出是哪種不協調,只是覺得這個史玉蘭就不想是這個時代該存在的人一樣。
史玉蘭就是直挺挺的站在那,也不說話,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手中還拿著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磕打著自己的腿,冷冷的看著周圍的一切。等她見到商天晨和九樓到場,飛快的蹲了一蹲,也沒說話問安,逕自站了起來,然後就仰頭看天去了。
商天晨對史玉蘭是真的沒有一點耐心了,他自小到大就沒見過這麼無禮而且沒有教養的女人,不耐煩的揮了下手,轉而對劉惠娘示意,開飯吧。
九樓也沒有和劉惠娘與史玉蘭見禮,他雖然已經得到了有關這個世界的一切訊息,但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更不代表他會照著做,他來這裡最大的目的就是見見這個史玉蘭。
見了沒有白見,這個史玉蘭的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從今天這短暫的時間裡來看,整個王府就沒有能讓她服軟的人,包括商天晨也不能。
劉惠娘顯然已經習慣了商天晨和史玉蘭的相處模式,沒說什麼場面話,只是讓大家入席,背著商天晨很有深意的看了九樓兩眼。
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不屑和嫉妒,一點都沒逃出九樓的眼睛。
九樓明白,這個劉惠娘心中對商天晨的執著,對她釋放出的敵意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但是卻讓他提高了警惕。
一個男妃才進門三天,就讓她忌憚如此,那張臨雪在死之前一直被商天晨寵著,愛著,又怎麼可能不招她的恨意,商天晨在她身上沒查出什麼,可這不代表他查不出什麼。
這個女人必須要注意,必要的時候用些非常手段也無不可。
九樓是軍人,有了任務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去達成。
太虛老頭給了他一個任務。
他此時也給了自己一個任務,當前第一就是要訓練出一支可用的秘密部隊。
第二嘛,就是查查張臨雪到底是怎麼死的。
飯桌上,劉惠娘又做大度的招呼九樓和史玉蘭吃喝,九樓還客氣的應付了兩句,史玉蘭卻完全不吃那套,隨便的撿了幾口菜吃下後,灌了杯酒就告退走了。
商天晨是一個受過這個時代高等教育的人,對史玉蘭如此做派顯然是看不進眼,更是隱忍不下,抖著手指著史玉蘭已經離開的背影,道:「這什麼教養!真是羞煞人也。」
九樓沒話可說,他還真不覺得史玉蘭哪裡做的不對,劉惠娘卻趕緊勸慰商天晨道:「殿下,不要和史側妃生氣,你也知道她生母出身不高,她在家中就不得喜愛,教養上自然就會差些,我們多擔待一些就是了,以後慢慢教就會好的。您別生氣,氣壞了自己就不好了。」
九樓心中冷笑:這劉惠娘真會說話,不著痕跡的貶低了一番史玉蘭,還體現了自己的賢惠大度,更是突出了自己的溫柔體貼,真是好智慧。
商天晨放下了依然氣的發抖的手,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再追究了。
倒不是劉惠娘的話起了什麼作用,而是這樣的氣他已經生過太多次了,已經有了免疫力了,通常這種情況下他也就氣上一下,然後不了了之。
飯後,商天晨起身欲與九樓一起離開,劉惠娘張了張嘴沒說話,她雖然想讓商天晨留下,可是她作為正妃的尊嚴不允許她當著一個男側妃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她還想要她的體面,最後也只好微笑著送走商天晨和九樓。
回院子的路上,九樓問商天晨:「你的正妃好像挺想留你的。」
商天晨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道:「我與你今天剛進宮謝完恩,不在你這裡住不好。」
九樓點頭表示明白,又道:「人手盡快給我配齊,今日我就要開始訓練他們了。」
商天晨有些心不在焉道:「知道了,明天就把人手都給你調齊。」他依然在懷念著張臨雪,那個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今天九樓那一瞬間的風采,嚴重的擊痛了他心房,讓他想起了很多美好,也讓他想起了很多痛苦。
想的多了,也就走的慢了。
逐漸九樓走到了他的前面。
商天晨看著九樓那一身大紅衣衫掩不住的瘦弱,忍不住開口道:「我能牽著你的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