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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千帆過盡處,你依然在我心上26(全文完) 文 / 納蘭初晴

    三天後,燕祈然自上京回到了江南。舒殢殩獍

    燕皇正在院子裡曬太陽研究棋譜,神色間很是悠閒愜意,對於上京這些日發生的種種,卻隻字不問。

    畢竟,那些都已經是不該他操心的事了。

    「何時把禳兒帶回來,小傢伙這一兩年不見,許是長了不少了。」燕皇一邊研究著棋盤,一邊說道。

    燕祈然接過僕從奉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等過些時日,我定下婚期會通知你過去,到時便見著了。甾」

    「婚期?」燕皇抬頭望了望對面的人,看來他對楚蕎的心思,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深。

    「到時候會通知你,你去不去隨意。」燕祈然面色平靜無波。

    燕皇望了望他,對於他離開兩年的事也懶得再追問,橫豎那也是與楚蕎脫不了干係的,這麼些年兜兜轉轉兩人竟又要成婚了,想來也不容易,他便也懶得再去過問了外。

    燕祈然擱下手中茶盞,微微皺了皺眉,「墨銀呢?」

    宸苑的管事一聽面色有些為難,吱吱唔唔回道,「墨總管他……他已經好幾個月不在江南了了。」

    「幾個月?」燕祈然冷聲重複著他的話。

    「差不多……差不多有一年了。」管事戰戰兢兢望了他一眼,道,「當時是南疆毒王的小女兒找墨總管麻煩,墨總管將人給打發回去了,過了不久那姑娘拿著世子的東西,說世子在她手裡,墨總管擔心世子安全,便跟著去了南疆,之後……之後便再沒有回來。」

    燕祈然聞言眉頭擰了擰,那個時候楚蕎不是回到岐州了嗎?

    南疆毒王,那不是伊蘭沁兒的師傅嗎,墨銀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被一個小丫頭給騙去了,看來這中間少不了他那好王妃的手筆。

    「他最好是給我死在了南疆,不然……」燕祈然冷聲哼道。

    「我們也派人去找過墨總管,只不過……只不過南疆的毒物太過厲害,派去的人還沒見到墨總管人,便被人下了毒了,雖不至於傷及性命,但卻沒辦法再去找人。」

    於是,他們一向精明謹慎的大總管便被人扣在了南疆一年,生死不知。

    燕祈然頭疼地撫了撫額,如今老頭子安頓在了江南,正是需要墨銀安排保護的時候,竟然又出這樣的亂子。

    燕皇雖然已經退位,但難保有些不軌之徒弟不會再對他不利,他必須親自在交待好了墨銀才能走得安心。

    「差人去岐州給伊蘭沁兒送信,十天之內墨銀回不了江南,本王就去南疆一把燒了南疆王的老窩。」燕祈然冷冷哼道。

    這麼被他們一攪和,他又得在江南多耽誤些時日,回去的時間也不得不再推遲下去,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回去之後是得好好教訓一番。

    燕祈然的警告送到岐州之日,瀧一和黑鷹等人也正好自神域回來,得知燕祈然如今身在江南便立即動身離開了岐州,沁兒怎麼攔都攔不住。

    沁兒只得寫信通知南疆的師傅,並一再叮囑放人,不然燕祈然那瘋子說放火就真幹得出來,一交待完事情便氣沖沖地追著瀧一去了江南。

    她在岐州等了一年多了,他回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這口氣她怎麼嚥得下去。

    燕祈然正在園子裡向瀧一交待事情,眼角微斜掃了一眼站在走廊邊凶神惡煞的伊蘭沁兒,目光又回到面前垂首而立的黑衣侍衛,道,「當年你來江南,便說是將這條命交給本王了,如今可還記得?」

    「屬下沒齒難忘,屬下這條命是宸親王府給的,這一生便是生也為此,死亦為此。」那時他家破人亡被仇人追殺險些送命,這個人出手救了他,並教他以最好的劍術去報仇,只是以後他這條命只能為宸親王府而生。

    燕祈然淡淡點了點頭,道,「那便好。」

    「好什麼好,我不同意。」沁兒大步衝上前來,也顧不得頂撞這個人是什麼後果,大聲道,「他為宸親王府賣命多年,該還的也還了,從今天起他的命就是我伊蘭沁兒的。」

    燕祈然聞言眉梢挑了挑,靜靜地望著垂首而立的瀧一,「你說呢?」

    瀧一沉吟著,握劍的手有些緊,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命是宸親王府的,與沁公主無關。」

    「你……」沁兒氣得紅了眼眶,恨恨道,「好,與我無關,你就死在這裡吧,死了本公主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說罷,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轉身頭也不回跑開了。

    瀧一站在原地沒有動,握劍的手青筋隱現,卻終究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

    燕祈然瞥了眼沁兒離開的方向,又望了望站在自己面前的侍衛,淡淡道,「江南的事暫時交給你了,墨銀回來他自己該知道怎麼辦?」

    說罷,便走了。

    自宸苑出去,瞧見伊蘭沁兒正一邊哭一邊踹著湖邊的樹解氣,大約是等著苑內的人能追出來。

    他不是看不出兩人的心思,只是伊蘭沁兒出身皇族,雖然心地善良,但性子太過驕縱,若她只是一時興起,瀧一這實心眼兒以後難免會吃虧。

    所以是得磨一磨她那性子,不然以後他宸親王府的人去了被她呼來喝去,傳出去名聲實在不怎麼好。

    離開江南,燕祈然直奔青丘去了,只是青丘一向不與神域中人來往,他連青丘大門都沒進去,於是只得先行回了神域去。

    神王殿,楚蕎正被一群長老煩得一個頭兩個大,一會兒來一個要她熟知神域神史,一會來一個要她趕緊修習神術……好不容易把人都打發走了,天都已經黑了。

    燕禳跟著老酒鬼出去玩了,如今也不見回來,她一個人行走在空蕩蕩的神王殿,那些久遠的記憶又在眼前悄然浮現,看到青春年少的女孩每天等在心上人必經的地方只為看到他一瞬的經過,然後因為那一眼便一整天心生歡喜。

    她一邊走著,一邊想得入神,直到一隻手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人牽住方才回過神來,「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燕祈然瞧見她一瞬慌亂的神情,挑了挑眉,「這麼驚惶失措的,又背著我做了什麼壞事?」

    楚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剛剛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那時候……好笨。」

    她這般說著,眉眼間卻儘是幸福。

    因為,她所愛的人,如今也愛著她。

    「還好。」他笑,那樣的笨正是他所喜歡的樣子。

    那時候,她的那些偷偷摸摸的事,他何嘗不是看在眼裡,那時他並不知自己心中那小小的歡喜會演變成以後排山倒海的愛戀。

    「祈然,你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楚蕎側頭望著他問道。

    燕祈然想了想,卻道,「不記得了。」

    「那我成人之後呢,你是不是在我第一次去江南宸苑的時候就對我一見鍾情了?」楚蕎興奮地問道。

    「一見鍾情?」燕祈然好笑地瞅了她一眼,「你那時候有讓我一見鍾情的本錢嗎?」

    楚蕎笑容垮下來,卻猶不放棄地問道,「那是不是在你被人追殺的我救你的時候,照顧了你半個月,怎麼也能日久生情了吧,不然你在江南等了我那麼多年?」

    燕祈然淡笑,輕輕搖了搖頭。

    楚蕎沉著臉瞪著他,「沒有那你幹嘛死皮賴臉地纏著我?」

    「確實不記得了,只是遇到了你,就覺得我該抓住你,我該對你好。」燕祈然笑語道。

    當時已經忘記了很多事卻一直執著地尋找著一個影子,那時候並不知道到底要找什麼,只是那樣的念頭總在心頭揮之不去。

    她救他之時只是有一瞬熟悉的念頭,所以一直在找她。

    她來到江南宸苑之時,他又漸漸有了熟悉的感覺,所以才不惜破壞她的婚事也是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大約是那幾百年的執念太深,所以才會這般放不下。

    成婚那日,他得到消息當年救過他的那個女子出現在了江南,他一路趕去江南當時是看到人了,卻不再有了他記憶中的那份熟悉感覺。

    當時派人追查之下,已知赴約之人並不是當年救他的那個女子,而當年尹家隨先帝出行江南的,只有那個寄人籬下的表小姐——楚蕎。

    他是多麼慶幸他沒有找錯人,可是當他再回到上京,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還來不及出世便已經夭折了。

    楚蕎聽到那樣的話,沒有說話,面上卻綻起幸福的笑容。

    佑大的神王殿,只有兩人並肩走著,只是不再是曾經那邊,一個人在前面走,一個人在後面悄悄地跟。

    「不是說幾日就回來,怎麼會這麼久?」她隨口問道。

    「回了趟上京,又去了趟青丘。」燕祈然坦言道。

    楚蕎抿了抿唇望著他,他真的替她去向商容報平安嗎?

    「你……見到商容了嗎?」

    「沒見到。」燕祈然搖了搖頭,卻又道,「不過我給他留了請柬,他看到大約也就知道你平安了。」

    楚蕎有些無語,她只是想讓商容知道她還好好活著,他送個請柬這不等於在人傷口上撒鹽嗎?

    「在江南遇到了伊蘭沁兒,她似乎對瀧一有幾分意思,大燕換了新主子,似乎是有意與西楚聯姻。」燕祈然牽著她穿行在殿宇之間,淡笑說在這幾日遇到的種種。

    「西楚怎麼可能與大燕聯姻,沒找個你死我活就不錯了。」楚蕎道。

    燕祈然神秘地笑了笑,「未必。」

    楚蕎瞅著他的笑意,倏地一亮,「難道縈縈……」

    「天機不可洩露。」燕祈然一指按住她的唇,而後道,「你所擔心的事一件一件都解決了,他們自有他們的機緣,你別再去插手,以後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天後娘娘便好了。」

    「其實,我不介意等個一千年招你入贅的。」楚蕎笑語道。

    「我介意。」

    幾日後,白止天尊於天宮大殿宣佈欲迎娶伽藍神王為後,神域上下雖覺不合規矩卻又無力反對,只得任其發展。

    諸葛無塵回到岐州之時已是春暖花開,有行人驚聲道,「快看,海蕎樹開花了。」

    他聞聲望去,那些常碧綠的海蕎樹竟緩緩冒出了花骨朵,緩緩盛放出了潔白如玉的花,美得不似凡塵之物。

    那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天,穹蒼之上雲霞漫天,世人傳言那是神域天後的嫁衣。

    那一日,楚蕎正盛裝立於神王殿玉階之上,繡著鸞鳳的大紅嫁衣曳地七尺,遙遙看到那一身雪色神袍的男人立於玉階之上朝她伸手,目光似一片溫柔的海,薄唇輕啟,「歡迎回來,我的妻。」

    這一眼,望穿千年,依然心動。

    她含笑步下玉階,緋紅如霞的裙裾飄舞而起,款款來到他的面前將手放入他的掌心,十指緊扣。

    ——完——

    凌晨三點,打下這個完字,心情有些平靜又有些不捨。

    其實說實話,這是我自己覺得寫得最不好的一個故事,但也是讓我寫得最為沉重的一個故事,從去年八月開文,歷經了十個月才寫完它,中間還有修文斷更,甚至曾經想過放棄,感覺自己不再適合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雖然波折不斷,但總算是完成它了。我一直想寫出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故事,但從斬青絲,到傾心計,再到這一個帝宮歡,每一個寫完之後都感覺不是我所想要的模樣。

    去年短短幾個月實在經歷了太多,外公和小姨夫病重,我和媽媽幾乎每個人月都是兩地來回跑,但最終兩個人還是在臘月相繼過世,剛剛辦完外公的喪事,爸爸以前的一個合夥人找到我和媽媽要錢,一家人還來不及從悲痛中走出來,一個人帶著一大幫人跑到外婆家裡竟口口聲聲說要動刀子,當時帶在身邊的銀行卡因為外公的事已經花得所剩無幾,對方連給我一天籌錢的時間都不給。

    當時爸爸電話又聯繫不到,對方要把我媽媽帶走讓我和妹妹拿錢再帶人回來,最後他們沒動刀子,我動了刀子,險些把自己的手剁給他們。

    第二天臘月二十六我和妹妹把幾年的積蓄拿出才把人給打發走了,臘月二十七從老家回家過年,從外地趕回家的爸爸在路上遇了車禍,直到過年當天開飯的時候才趕回來,所幸人傷得不重。

    現在想起那段時間,就像惡夢一樣,所幸這場惡夢都過去了。

    最近又胃炎不能進食,只能以喝粥度日,多災多難的我啊!

    原本的結局是想掐在楚蕎和祈然重逢之時,但總有人問這問那,有一些小問題沒有交待清楚,又多寫了幾章。

    番外會接著寫,最近在微博被幾個人逮住私信問六宮的番外,今年暫時還沒有開新文的打算,後面的時間就是修出版稿,寫番外,補六宮番外。

    謝謝貓貓抹茶幫助我管理評區,謝謝大家陪我一路走下來,但願下一個故事開始的時候,還能與你們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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