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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獨看滄海化桑田10 文 / 納蘭初晴

    第271章

    白止自天機鏡看到那段被抹去的記憶便一直停留在那座島上,怎麼無法想像一個人傻到那種程度,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在這裡等了三百多年。《xsjsk.純文字首發》舒殢殩獍

    可是,世上偏偏就有這樣的傻瓜,明明已經讓她前塵盡忘,卻還是做出一樣的傻事。

    即便在此刻,他也一樣告訴自己,他並不喜歡那個小丫頭,也不可能喜歡上她,或許他永遠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只不過是有點隱約的不忍心,有點莫名的捨不得驍。

    這樣的猶豫讓他整整在島上停留了二十年,最終方法下定決心,為了天下蒼生……他捨不得,也必須殺了她。

    而這個時候,神鼠早已經到魔域找到了葉伽藍,商容已經牛氣沖天地在魔域混得風生水起,蓋了一座精美的伽藍苑以備著給兩人成婚所用,就差著新娘子的一點頭。

    神鼠也正式決定離家出走,再也不回神王,從此與魔族為伍冤。

    商容在第無數次向葉伽藍求婚失敗之後,有些惱火,衝著蹲在一旁啃果子的神鼠發火,「你說,我到底哪點比不上白止那混帳東西?」

    神鼠聞言望了望不遠處面色漠然的紅髮女子,又望了望面前紫衣妖嬈,面容精緻的妖男,認真地想了想,昧著良心說道,「其實,你哪裡都比他好。」

    商容滿意地點了點頭,扭頭望了望葉伽藍的方向,憤憤不平道,「那她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本座。」

    他就不懂了,那混帳有什麼好的。

    魔宮出事,她失蹤,他奔波多年尋找她的消息。

    她被白止抹去記性困在神王殿,他好心將她帶了出來,讓她遠離危險。

    她被白止一腳踢開,關到虛迷幻境,是他嘔心瀝血到尋到方法進去將她救了出來。

    可是,白止那混帳做過什麼,不是殺了她父尊,便是捅了她幾劍,再不然就是把她關到虛迷幻境險些丟了小命。

    他是把她捧到手心裡疼,那混帳是把她扔腳底下踩,她怎麼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了。

    神鼠想了想,然後說道,「可能是人心太小,先裝了一個人,就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了。」

    商容一聽更惱火了,叉著腰罵道,「論先來後到也是先裝本座好不好,她一出生本坐就盯上了,要沒有半路殺出白止那混帳,現在我們兒女都一堆了。」

    神鼠有些無言以對,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大概就是人說的機緣吧,你和她機緣還不夠。」

    他們兩人是機緣不夠,她和師傅卻是難解的孽緣。

    它說著不由望了望葉伽藍的方向,它一來這裡就已經悄悄告訴過她,師傅已經答應神域要把她殺了,她怎麼一點也不急著逃命,反而還在這裡坐等著。

    不過,有這只商狐狸在,應該師傅還殺不了她。

    可是,師傅現在失了神王仙骨,反過來被商狐狸給宰了怎麼辦?

    這麼一想,耗子苦悶地開始抓頭,雖然它很生氣師傅那麼對小葉子,可是師傅到底是師傅,也比那商狐狸要重要些啊。

    商容在它這裡發洩完了,又跑到葉伽藍邊上坐著,「要是不願住這裡,我們回青丘去,那裡熱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愛笑愛鬧的小葉子再也不見了,她每天就這麼沉默地坐著,靜靜地望著一個地方,一待能待好幾天不動不說話。

    「這裡很好。」她只說道。

    神域中人是不會放過她的,他也不會放過她的,總會尋來取她性命,若是去了青丘還會連累青丘的狐族。

    不知怎麼的,她越來越覺得這些妖邪魔族比那些所謂的神域中人要重情重義許多了,若是商容沒有去幻境之中尋她,想必她就真的讓自己在那裡自生自滅了。

    「商容,你回青丘吧,再留在這裡與神域中人為敵,為害了你也會害了青丘上下的。」葉伽藍鄭重地勸道。

    那個人的心裡自有著他的正道蒼生,從來都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不再有別的奢望,只希望這些真心待她好的人,能夠安好幸福,不再被她所累。

    「神域中人有什麼了不起?本座從來沒怕過。」商容不屑地哼道。

    只要能護她周全,便是與三界為敵,他亦無所懼。

    只是如今,她早已心死如灰,讓他也無計可施。

    「我知道你厲害,但是你不需要這樣。」葉伽藍勸道。

    青丘這些年一直獨立於魔域和神域之外,也不插手兩界的爭鬥,若是商容因為她的事為神域為敵,豈不是要將青丘也拉進去了。

    「擔心我啊?」商容笑嘻嘻地說道。

    「我的事,讓我自己解決,好嗎?」葉伽藍微微含笑地望著他請求道。

    商容臉上的笑容一下垮了下去,「什麼叫你自己解決?你倒跟我說說,你準備怎麼解決?」

    她現在不同以往,當日在神王殿殺了那麼多人,怎麼不把白止那混帳也給宰了,還白白被他刺了兩劍。

    「這是我的事。」葉伽藍道。

    「你這條命,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虛迷幻境拉出來的,怎麼算也有我一半,所以這也是我的事。」商容胡攪蠻纏地說道。

    若是白止那混帳再找到這裡來,便是再捅她個幾百劍她怕也不會去還手傷他,她這條命自己不愛惜,他卻不能不心疼。

    葉伽藍有些無奈地望著他,固執的她對上這樣難纏的男人,也只覺無奈。

    數日之後,青丘來人請商容回去一趟,商容一再叮囑了神鼠看好葉伽藍,方才從伽藍苑離開。

    他一走,整個人伽藍苑便也安靜冷清了下來,只是某天耗子睡醒來,整個伽藍苑已經再也尋不到小葉子的蹤影,一想到若是商狐狸回來知道了,非把他給剝皮拆骨了不可。

    葉伽藍瞞著神鼠離開神域,獨自到了那座曾經居住了數百年的海島,一上島便已經感覺到了那個人的氣息。

    只是,她沒有躲,反而尋了過去。

    一大片的海蕎花盛放著,唯美如同仙境,兩人站在花田的兩端遙遙相望,一個白衣出塵,一個紅衣絕艷。

    三百一十七株海蕎花,三百一十七年的等待,那不過是她一個人夢想的天荒地老,永遠也等不到她想要的一切。

    這裡的兩個人,誰也看不到,誰也感覺不到,無形之中也隨之經歷著他們所經歷一切的楚蕎,她在那具無法掙脫的身體裡,又一次經歷寧死都不願想起的苦痛,掙扎,嘶吼,瘋狂,崩潰……

    許久,葉伽藍朝著對面的人走了過去,一如這許多年都是這般追逐著他的背影,只是如今她也累了,想要為這段注定絕望的愛情做一個了結。

    白止看著越走越近的人,深深擰起了俊挺的眉宇,不斷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葉伽藍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坐在田埂上,說道,「小白,我們談談吧!」

    白止身形一震,只是道,「有什麼好談的。」

    葉伽藍沉默地望著一大片的海蕎花,靜靜地說道,「以前很多年,我都等著它們能開花,以為這些海蕎花開了,我就能等到你回來,等到我想要的幸福。」

    她說話間,眉眼含著微微的笑意,似是單純的少女在輕輕將自己相思的心事,說與心愛之人傾聽。

    白止沉默地站在那裡,神色平靜地聽著她徐徐道來的往事,然後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葉伽藍伸手折了一枝,輕輕嗅了嗅,微微仰頭望著他,說道,「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曾經喜歡過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到想著嫁給你和你永遠不分離。」

    「你是魔,我是神,我們之間永遠不會如你所願。」他堅定地說道,這是在告訴她,同樣也是在告訴他自己。

    「我知道。」她微笑著起身站到他的面前,說道,「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是非死不可的,今天來見你只是想,如果你答應我三件事,你再取我性命,我也是甘願的。」

    白止擰眉望著她,卻沒有說話。

    葉伽藍笑了笑,說道,「你放心,不是要你放過我,也不是有危害神域的事。」

    白止緊抿的薄唇微啟,別開頭道,「說。」

    葉伽藍遞視著手中小小的花朵,說道,「第一件事,以後若非萬不得已,你不得傷了商容的性命,他是因為我才捲進來的。」

    白止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可以。」

    葉伽藍抿唇笑了笑,又道,「第二件事,再給我五年時間,我只要五年。」

    白止回過頭來望了她,半晌之後還是點了頭,「好,第三件呢?」

    五年時光,對於凡人也許很長,但對於他們來講,不過彈指一瞬間。

    「第三件事,我們成親,這五年你必須在我身邊。」她微微仰頭望著她,神色間有些羞澀和緊張。

    「這件事,我不能答應。」白止神王決然拒絕。

    葉伽藍抿了抿唇,說道,」我一直都想嫁給你的,就當是……就當是我最後的心願。五年之後,一樽醉生夢死,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你再要取我性命,也不必再有所忌。」

    白止擰眉望著她,道,「你不恨我?」

    「我恨你。」她望著那又靜若明淵的眼睛,說道,「可我還是喜歡你。」

    她說罷,便靜靜地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許久許久,白止別開頭望著一大片美如仙境的海蕎花,道,「好,我答應你。」

    誰也不知道這一刻的掙扎有多麼煎熬,他身為神域的執法神王,他的理智,他的信仰,他的正道都告訴他,不可以答應。

    可是,卻莫名有另一個聲音悄然戰勝這所有的一切,讓他點頭應下這個荒唐的約定。

    葉伽藍愣了愣,然而眉眼間綻起了溫柔的笑意。

    於是,兩人改頭換面,隱藏行蹤到了人間準備這場她已經等待數百年的婚禮,婚禮沒有賓客,沒有司儀,只是一場他們兩人的婚禮。

    他不再白止神王,她不再是魔女,兩人一起在街市挑選著成婚用的東西,一如人世間許多即將成婚的男女一般。

    那正是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美好得如同夢境一般……

    只是,一開始的婚後的生活過得也並不那麼容易,五穀不分的兩個人,鬧出不少笑話,也吵了少嘴。

    白止從一開始的不苟言笑,到漸漸殿露笑顏,從洞房花燭的公式化應對到愈發在床第之間貪婪到神魂顛倒,他漸漸發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漸漸讓他失去了控制……

    他開始希望所有的時光就此停下,希望這五年,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

    我勒了個去,寫到這裡,我竟然想寫一段白止和葉子的船,還好及時掐滅了邪惡的小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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