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東暖閣。舒蝤梟裻
楚蕎剛一進京,便被晁太后請了過來,已經坐了兩刻中,高座之上的太后娘娘還在專心致致地修剪著剛上貢的一株「十八學士」,入宮請安的尹寶鏡乖巧地侍奉在側。
終於,晁太后放下子手中的金剪刀,接過尹寶鏡遞來的茶盞,掃了眼跪在殿中一身風塵的女子,「起來吧。」
楚蕎低垂著眉眼,淡淡開口,「謝太后。」
「哀家聽說王妃在華州可是威風的很,一抬手便殺了當朝二品大員,把刺史府上下殺的殺,下獄的下獄。」晁太后鳳目標斜,冷聲道,「誰給你的膽子?」
「陛下命我前去處理華州之事,賜龍泉報劍,自是給了先斬後奏之權,這膽子,自然是陛下給的。」楚蕎淡然一笑道。
晁太后鳳目掠過一絲殺意,卻又迅速隱去,淡聲問道,「聽說宸親王對王妃寵愛得緊,看來果然是不假,膽子都長了不少了。」
楚蕎掃了一眼尹寶鏡,笑道,「若不是當日寶鏡姐姐一力促成,又何來民女今日呢?」
在安陽,若那時出現的不是燕祈然,她現在又是何光景,她不敢去想。遇上那個人,真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你……」尹寶鏡含恨瞪著她,原是想讓她清白盡毀,聲名狼藉,豈料卻中途冒出個宸親王,讓她得了寵。
晁太后低眉抿了口茶,淡聲說道,「哀家知道,你心中還是記掛著寧王,並非心甘情願嫁入宸親王府。」
楚蕎默然不語,等著她往下說。
「你該知道,寧王府是站在二皇子一派的,若你能與他一起輔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孟江河之死,哀家也不會再追求你的罪責,待二皇子榮登大寶之日,哀家作主將你再許給寧王為平妃,亦無不可。」太后鳳目微抬,面帶微笑望向她。
「太后——」尹寶鏡面色頓時一陣青白交替,她好不容易才奪回她應得的,又要讓這個女人回來與她平起平座,她如何甘心。
楚蕎斂目,看來這些人都還不知寧王的真正身份,她真有些期待這些人知道現在的寧王,是自己處心積慮所害的太子之子,又是何種表情?
晁太后鳳目微瞇,語帶寒意,「你不願意?」
尹寶鏡絞著手中錦帕,緊緊地盯著殿中的女子。
「當日你被宸親王帶走,寧王也曾一力保你,可見他對你並非無情,只要除掉那個人,你們不就可以重修舊好?」晁太后以情動之。
重修舊好?
楚蕎唇角勾起微不可見地冷笑,抬頭望向那個野心勃勃的晁太后,「我不答應呢?」
晁太后眼底寒芒厲厲,「哀家一時動不得他,還對付不了你一個臭丫頭嗎?」
「太后您儘管試試。」楚蕎微笑言道。
話音一落,單喜已經帶著人到了暖閣外,高聲稟道,「奴才單喜給太后請安,陛下召集百官於勤政殿議事,奴才奉旨請宸親王妃過去問話。」
楚蕎也不等晁太后發話,微笑福了一禮,「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一出門外,便聽到屋內茶盞摔碎,伴著怒喝:「反了!」
楚蕎微笑搖頭,這麼易怒,不是一個好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