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夫人
「何以寧,你是醫生?」
「……」
「你醫術怎麼樣?」
「有病人嗎?」何以寧聽到他在電話裡提到了「情況不太好」幾個字,在醫院裡,這是最常被說到的句子。
「一個爛兵被子彈刮傷了,大出血,軍醫的老婆生孩子,滾了。」
何以寧覺得他這個人有時候挺口是心非的,嘴上說人家是爛兵,可是剛才緊張的那個人卻是他。
救死扶傷,這一直是何以寧的信仰,她二話沒說便點頭答應,「我跟你去。」
他唇角一勾,笑得很是邪惡,「何以寧,我就說,你是捨不得離開我。」
「……」
何以寧徹底無語,無視他的狂妄自大,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有沒有其它的醫護人員,我教他們暫時止血法。」
顧念西很快就接通了一個電話,何以寧在電話裡囑咐對方一些注意事項,熟練中透著不容置喙的氣場。
顧念西瞥了她一眼,長眉向中間微蹙。
這個女人,她越發看不明白了。
昨天晚上夜班,何以寧一直沒有睡好,所以車開出去不久,她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睡夢中,她好像聽見顧念西一直在打電話,怒氣沖沖的指指點點,她真不明白,他這樣的脾氣,他的部下是怎麼忍受的。
不過,其實也並沒有那麼困難吧,自己不是也忍耐過來了嗎,而且一忍就是三年。
三年,真的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四少,少夫人好像睡著了。」司機好心的提醒。
何以寧出來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件真絲圓領襯衫,牛仔褲,此時靠在座椅上,柔軟的身體幾乎蜷成了一團,想必是冷了。
少夫人?
顧念西乍聽到這個詞,眉峰不悅的一挑,「你叫她什麼?」
司機嚥了口唾沫,小聲重複,「少夫人。」
「少你個頭,以後不准在別人面前這麼喊她。」
「是,是,四少。」司機不再多言多語,專心開車了。
顧念西自後視鏡中瞥了一眼後座,那個女人熟睡的樣子像個沒有心計的嬰兒,白皙的臉孔透著一股清雅的淡然。
他煩躁的抓起一旁的黑色風衣,粗暴的丟到她的身上。
蠢女人,她要是凍死了,誰給他的兵看病。
算是可憐她。
何以寧正夢見走在一片冰天雪地裡,她冷得要命,身子不停的哆嗦著,正當她覺得快要凍到僵硬時,忽然發現了一個草屋,她走進去,看到燒得通紅的爐火。
她緊緊身上的衣服,更沉的睡著。
「以寧,你爸爸要坐牢了,他一旦坐牢,我們何家就徹底的完了。」
「以寧,顧家的三少爺顧奈當初追求過你,你去求求他,讓他們顧家放我們一馬好嗎?」
「以寧,你要結婚?跟誰?顧奈嗎?什麼,是顧念西,顧家那個暴龍老四?」
夢中,反反覆覆的一直重複著這些話,聽得何以寧的精神都快崩潰了。
她不安的抓著座椅,編貝般的牙齒緊緊咬著粉色的唇瓣,好像把它當做發洩的工具。
車子此時一個顛簸,她猛然睜開眼睛。
第一眼,她竟然看到了顧念西那雙寒星泛爍的眸子,其中倒映著她慌張的表情。
她急忙扭過頭看向窗外。
車子已經駛出了a市,沿途已經少有住戶,青黑的柏油路邊是叢生的樹木。
「我們到哪裡了?」
她從來沒去過他的部隊,連方向都辯不清。
顧念西懶懶的倚在座椅上,看了司機一眼。
司機急忙回答,「這裡是郊區,還要再開兩個小時才能到達部隊。」
「我睡多久了?」
「三個小時。」
不知不覺,她竟然睡了這麼久,最難得的是,顧念西竟然沒把她轟起來。
何以寧揉了揉太陽穴,身子往座位裡縮了縮,一動,一件屬於男士的外套自身上滑落。
她認得這件風衣,是顧念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