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衰落,鬥起已失,再不走,後果不堪設想,戰場上瞬息萬變,兵書和戰法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越到關鍵時刻,就越考驗為帥者的智慧,看到情況已經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候軍集果斷下令撤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一聽到撤,那些舉著火銃的士兵,如釋重負地收起火銃,而兩旁的盾牌手很熟練地把他們包進去,掩護他們後退,攻有序、退有度、進退自如,唐軍的訓練有素在此刻盡顯無遺。
「殺,贊普大人有令,殺一人獎銀十兩,殺一火長賞銀二十兩,級別越高,賞得越多,吐蕃的勇士們,讓唐狗看看我們的厲害,給我殺啊。」瓊波.邦色在馬上瘋狂地揮舞著彎刀,吼聲如雷地叫著。
大唐的部隊已經開始撤退,陣營開始出現少許混亂和空檔,此時是最佳的進攻時機,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瓊波.邦色自然不會放過,一邊說一邊用力策馬,不再跟在那些奴隸的後面,很快衝前面,趁唐軍隊營大亂之際,開始進行追殺,那些吐蕃士兵看到自己的主將身先士卒,如此英勇,一個個紅著眼,吼聲連天地衝上去。
最近被唐軍打得沒了脾氣,沒了血性,還沒衝到唐軍面前,就被那接連不斷的火銃打死打傷,根本近身不得,一直被壓著打,肚子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有機會一雪前恥,自然不會放過,一個個高聲喊殺。捨命往前衝。
站在城牆督戰的松贊干布眼裡出現一絲莫名的興奮,大聲傳令道:「來人,給我出擊,追。搶回一根火銃,賞銀一百。」
機會終於來了,在戰場上成長起來的松贊干布也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一看到唐軍撤退。隊營大亂,馬上吩咐城裡的軍隊也加入攻擊的行列,而他對唐軍的火銃可以以垂涎三尺,做夢都想擁有,現在要是有人用一根火銃換他一個妃子,松贊干布都毫不猶豫地換了。
在他的信念裡有一條格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殺啊」
「把這些唐狗全部殺光。」
「終於可以報仇了,殺光他們。」
吐蕃士兵一個個如狼似虎地衝出去,殺聲震天地追趕被迫後撤的唐軍。
完了
劉遠放下千里目。都不忍心看了。一方得勢。一方失勢,不用說,唐軍這次要吃大虧。這些事情,已經超越戰爭之外。不是簡單用武力可以解決,大唐並不缺乏名將,相反,有的是名將,如果是普通的將領,松贊干布這招就不用好了,在場的主將,一個個都是功成名就的將軍,一個個都愛惜羽毛,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和名氣去賭。
松贊干布一下子抓住了唐軍最致命的弱點。
看到唐軍撤退,一旁的候軍心情最複雜了,因為這場戰鬥,無論是進是退,候君集都需要負責任了,若是進,會擔負罵名,有可能功不抵過,若是退,損失所失難免,又會落得一個指揮不力的罪名,可以說,這一把,候君集被松贊干布坑了,坑得還不輕,看到唐軍最後時刻選擇撤退,候軍心中若有所失之餘,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勝敗本是兵家常事,再說情有可願,並非他指揮不力,這次敗了,下次再勝,就可以將功補過,若是背上一個「屠夫」的罵名,那是遺臭萬年。
「將軍,我們,我們要不要去的幫他們一把?」候軍突然小聲地說。
劉遠搖了搖頭說:「幫?怎麼幫?幾十萬大軍,我們這點人能幹什麼?到時救不了,連自己都搭進去。」
一旁的趙福一臉憂心忡忡地說:「將軍,松贊干布一直用這麼陰狠的這招,我們該怎麼辦?唐軍就這樣被人壓制嗎?」
「是啊」關勇皺著眉頭說:「若是這樣,那麼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徒勞無功?」
「不會」劉遠注視著唐軍撤通的背影,淡淡地說:「戰場瞬息萬變,松贊干布只是打了唐軍一個措手不及,在戰場上沒有一招鮮吃遍天的事情,等唐軍穩了軍心,有人願意站出來,那麼松贊干布這招就沒有效果了。」
眾人聞言,一個個暗暗點頭,劉遠現在無心看大唐被追殺的畫面,轉過馬頭,淡淡地說:「好了,沒什麼看頭,我們走吧。」
「將軍,我們去哪?」尉遲寶慶有些好奇地問道。
「去狩獵」
尉遲寶慶有些吃驚地說:「將軍,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狩獵?」
劉遠朝尉遲寶慶騎著那匹馬的屁股用力踢了一腿,沒好氣地說:「本將軍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嗎?會獵於吐蕃,明白沒有?本將現在心情不好,你們去獵殺吐蕃的斥候小隊吧,對了,那種秘密據點附近,有少明崗暗哨,你們去把它撥掉,免得到時行動不便,去的時候,只穿我們大唐的鎧甲,不要引起他們的警惕。」
「是,將軍。」
邏些城內,很多百姓和士兵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一個個人都多了幾分生氣,因為他們的軍隊,終於獲得了一場期待已久的大勝,這個消息,猶如陰霾中透出一絲燦爛的陽光,讓人看到了希望,吐蕃的軍民高興異常,而皇宮中的松贊干布,也是喜形於色,拿著一支奇怪的東西,在火光下仔細的端詳著。
是大唐的秘密武器:火銃。
松贊干布摸著這支不是槍也不像棍、不能挑也不能刺的火銃,猶如摸著一個年方二八的絕色女子那樣滿足,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神器啊,現在終於可以在手中把玩了,雖說不知怎麼操作,可是已經足夠讓他興奮了。
良久,松贊干布把火銃輕輕放在案几上,扭頭高興地說:「好,好,瓊波一族果然多將才,邦色將軍一出馬,就把唐軍打得屁滾尿流,二十萬多萬唐軍被將軍追殺六十餘里,把唐軍殺得屍橫遍野,還繳獲了這麼多神器,真是本贊普的福將,哈哈哈」
邏些城外一戰,瓊波.邦色可以說極為出彩,領兵追殺暫時撤退的唐軍,一追就追了六十多里,追到唐軍預先修築第二道防線,看到唐軍準備充分,再說天氣將晚,這才鳴金收兵,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取得一個不錯的戰績:殺敵三千餘人,俘虜了五百多人,繳獲戰略物資一批,最重要的,是弄到十幾桿松贊干布夢寐以求的大唐火銃。
光是這一戰,就足已名垂吐蕃的史冊。
聽到松贊干布讚揚,瓊波.邦色很識趣地說:「不敢,這些都是贊普大人的功勞,沒有贊普大人的妙計,估計我們還困於大唐的火銃陣衝不出呢。」
「呵呵,沒有將軍的奮勇殺敵,也不會取得這麼好的戰果,本贊普宣佈,瓊波.邦色將軍作戰出色,打出吐蕃將士的威風,打出吐蕃勇士的士氣,還繳獲這麼多火銃,現升你為左茹大將軍,賞黃金一萬兩,美女十名。」
左茹大將軍?
這可是一個很高的官職了,吐蕃權力最大、最受倚重的,自然是中茹大將軍,自尚襄死後,就是論欽稜把持,雖說他受了傷,不過他的地位,吐蕃還是無人能撼動,一場追殺,就得到一個僅次於中茹大將軍的職位,瓊波.邦色內心也滿意之極。
瓊波.邦色連忙行禮道:「謝贊普大人,瓊波.邦色以後一定不負贊普的期望,願為贊普大人犬馬之勞。」
松贊干布親自扶起他,把瓊波.邦色拉坐在自己身邊,笑著說:「好,我們君臣二人,今晚就好好喝上二杯,祝賀將軍繼續為我吐蕃出力,把大唐軍隊驅逐出去,最好是他們全部死在高原上,用他們的血肉滋養我們草地。」
被松贊干布拉坐在身邊,瓊波.邦色一時有種受寵若驚地感覺,聞言一臉激動地說:「是,贊普大人,瓊波.邦色原為贊普大人蕩平的一切的敵人。」
「來,吃了這碗酒再說。」
「贊普大人,請。」
「哈哈哈,好酒量,來人,倒酒」
有人歡喜有人愁,邏些城內喜氣洋洋,歡慶著勝利,而離邏些城六十多里唐軍大營裡,則是一片愁雲。
在帥帳內,候君集拿著最新統計的損失列表,臉色鐵青,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陣亡三千二百八十六人、傷四千七百六十二人,七百八十六人失蹤或被俘,三個盾牌手小隊陣亡、負責阻擊的陌刀隊傷亡慘重就是最為看重的火銃隊,也死了五十餘人,丟失了十幾桿珍貴的火銃。
大唐自進吐蕃高原以來,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候軍集能不氣嗎?
程老魔王咬著牙說:「松贊干布做得了初一,我們也能做十五,這樣吧,我們也抓吐蕃的百姓衝在前面,看他們攻不攻擊。」
「不可」李靖皺著眉頭說:「松贊干布可以不在乎,我們能不在乎嗎?再說到時有百姓陣亡,別人也可以說我們放任吐蕃人去屠殺我們的百姓。」
「吐蕃人,全民皆兵,放吐蕃兵去殺大唐受苦受難的百姓,只怕,只怕受人以柄。」秦瓊也一臉猶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