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色為了降低傷亡,並沒有再下令進攻,只是命令士兵在山下修建了壕溝、欄柵、拒馬等簡單的防禦工事,把山腳經營得如鐵桶的一般,一天十二個時辰分批駐守,嚴防山上的劉遠突圍,除此之間,並沒有下達再次進攻的命令。
他是打算劉遠等人困死在雪山,等劉遠等人吃完最後一口乾糧,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全身乏力的敵人活捉,當然,能主動投降那就更好。
為了防止劉遠等人逃跑,狡猾的阿波.色把所有戰馬都集中起來,放在對面山自己的帥蓬外,這樣一來,棄馬上山的劉遠等人就是能突破,可是下山後沒有馬,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裡,二條腳跑不過四條腿,相當於多加一層保障,可保萬無一失。
阿波.色有心困死劉遠,而劉遠傷兵滿營,急需時間休養生息,這樣一來,對戰的雙方都相安無事,這座被鮮血染紅的雪山等到短暫的休息,第二天的一場大雪,把戰鬥的痕跡全部掩蓋,如果沒有兩軍對壘的情況,就是有人途經此地,也不會發現這裡曾經發過激烈的碰撞,曾經血染大地。
一連三天都沒有戰事,相安無事地渡過。
可是,在吐蕃人沒來進攻,而糧草還能支持六七天的情況下,劉遠的情緒越來暴躁,坐都坐不住了。
是傷病。
「爹,這套刀法我會了。」
「啊,殺,我殺光你們。」
「嘻嘻,這揚州的姑娘就是嫩」
角落裡,蓋了二層羊皮的尉遲寶慶閉著眼,一直在說著胡話,腳傷加上肩膀和腰都掛了傷,不知為什麼,竟然發起高燒。一發高燒,就語無倫次地說起了胡話,雖說是冰天雪地,可是那額頭熱得燙人,前景堪憂。
「趙福,沒有辦法嗎?」劉遠一臉焦急地說:「再不降溫,估計他都撐不住了。」
一打完仗不久。尉遲寶慶就說累,找地方睡下,沒想到就是這一睡,那病就跟著來了,而病情越來越嚴重,估計是尉遲寶慶的體質好。這才支撐得住,換作普通人估計早就掛了,不過就是支撐得住也不行,再不想辦法,把腦子都給燒壞。
「將軍,實在沒有辦法啊」趙福一臉沮喪地說:「那個會一點醫術的小子,上次路滑。摔下懸崖死了,唐大山是獵戶出身,認識不少草藥,會醫一些小病,可是這大雪封山,這山上除了是雪還是雪,別說找草藥,就是找一點花草也難。所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劉遠皺著眉頭,現在揚威軍的形勢非常糟糕:贊蒙賽瑪噶生完孩子後,對那些乾糧沒胃口,吃不上,就想吃新鮮的羊肉牛肉,好像中了邪一般。吃一點就吐一點,根本吃不下,三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因為沒吃什麼東西。產奶也不多,小劉雪吃不飽,把奶頭磨得生痛,整天餓得哇哇叫,劉遠聽到心急如焚,可是現在被困在山頂,有得吃,就不錯了,哪時弄羊肉牛肉?
母女二人讓劉遠不省心,受傷的手下,更是讓劉遠擔憂,除了尉遲寶慶,還有幾個傷員也出現不同的病症,而病情也在不停地加重,有一個名為鍾奐的火長,前晚還因傷病過重,含恨病死,趙福連夜把他的屍體和他十多個戰死的兄放在一起,眼前的問題是,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估計不用三天,最起碼又得死去三到四個人。
整個臨營地,一片愁雲密佈。
本來還想養好傷,然後找機會突圍的,現在想想,自己那是過於樂觀,不用糧草盡,現在都可始有死亡了。
「我再想想辦法。」劉遠也不知怎麼說,只是隨口說了一句。
自己沒有特異功能,也不會仙法,變不出來啊。
「劉遠,你過來一下。」劉遠剛想去看看公主,沒想到荒狼突然把劉遠拉到一邊,一臉神秘的樣子。
「荒狼大哥,有什麼?」
看到四周無人,荒狼這才說道:「小遠,你也看到,現在吐蕃人圍住這裡,明顯是想困死我們,除非有奇跡,不然我們一行,很難逃出生天。」
劉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實在抱歉,拖累荒狼大哥和血刀大哥了。」
「不,這些話現在說,我們本身就是私位,不過說這些沒什麼意義」荒狼壓低聲音說:「你可有打算?」
「沒有」劉遠眼前一亮,興奮地說:「莫非荒狼大哥有良策?」
荒狼壓低聲音說:「良策算不上,不過有一個方法還是可行的」
「什麼辦法?」
「棄車保帥」
劉遠一臉疑惑地說:「棄車保帥?」
「對」荒狼壓低聲音說:「集體衝出去,那是不可能的,要跑出去,得先突破防線,還要對付他們的騎兵,對於揚威軍來說,在深夜裡突襲衝破吐蕃軍的防禦工事不難,最難對付的,是他們的騎兵,在雪地上,兩條腿跑得再快,也拼不過四條腿,現在有一個法子可保你平安,那就是讓他們突破防線後跑,把騎兵引開,最好是有多遠引多遠,到時我和血刀護你一個人殺出去,還是有六七成把握的。」
「那公主她們母女怎麼辦?兄弟們怎麼辦,這不是送死嗎?」
荒狼一臉嚴峻地說:「都這個時候了,管不得那麼多了,只要你能逃出去,軍隊還可以重修,兵員還可以繼續招,該捨棄的,還是要捨棄的,嗯,把你的骨肉扔下也不好,這樣吧,可以帶上孩子,放在背上帶走,那公主實在帶不了,如果帶上她,我們一個也走不了。」
聽遠荒狼的話,劉遠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荒狼想自己把手下作為炮灰送了出去,就是公主也不例外,等他們成功吸引吐蕃人的目光,劉遠再逃跑,以荒狼和血刀的神勇,倒也不是說沒有勝算。
劉遠苦笑一下,心知這也不能怪荒狼等人。
很明顯,這兩個是自己的私衛,不是揚威軍的人,血刀和荒狼的任務是保護劉遠的安全,不讓他受傷等,而不是關心其它人的死活,出這樣的主意,為了劉遠能順利脫險,出這樣的主意,也在情理之中了。
辦法雖好,但劉遠卻笑不出來。
「感謝荒狼大哥,我還得想一下才做決定。」劉遠剛說完,突然大聲說:「咦,你看血刀大哥怎麼抬著一隻肥羊回來了。」
荒狼跟著扭頭一看,前面空空如也,剛想問清楚一點,沒想到後頸一痛,哼都不哼一聲,就被劉遠一掌把他給打暈。
劉遠連忙把荒狼扶住,扶到一邊,心裡暗暗說:荒狼大哥,對不住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也會強行把我帶走,與其被你敲暈,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因為,我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你和血刀大哥都不會同意的。
解決了荒狼,幸好沒人看到,劉遠又回到眾人當中。
不錯,血刀值守了整晚,也累得不輕,靠著一塊大石睡著了,看樣子睡得還挺香甜,這樣正好,若是他醒著,這計劃反而不好實施。
劉遠轉了一圈,把戰士們一一問候了一番,又回山洞看望了一下熟睡中的贊蒙賽瑪噶,親親自己的寶貝女兒小劉雪,然後借口巡視,就到第三防線,也就是那防守的地方。
「將軍,你怎麼來了?」這時負責警戒的是關勇,看到劉遠來,有點奇怪說。
劉遠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然後徑直往山下走。
「將軍,你要去哪裡?」看到劉遠的行為有些異常,關勇連忙問道。
「去和吐蕃人談判一下。」
「不能,這太危險了」關勇急得大聲叫道:「他們會殺了你或直接把你扣押的,將軍,你回來,屬下替你去。」
劉遠突然回過頭,大聲吼道:「在場的都有,立正!」
一聲令下,在場的將士,包括關勇在內,一個個站得筆直,這是是他們平常一直都有練的,非常熟悉。
「站軍姿,站二刻鐘,哪個不站的,永遠開除出揚威軍。」劉遠一臉正色地吼道。
「將軍!」
「住口,不能說話」劉遠厲聲地說:「站軍姿,沒聽到的嗎?再有人說話,馬上開除。」
揚威軍在劉遠的訓練下,令行禁止,看到劉遠發話了,一個個都不敢再說話,只好按劉遠的吩咐站得筆直,如一支標桿一樣站得筆直。
劉遠看了眾將士一眼,然後頭也不回,逕直向山下跑去:他要找吐蕃的將軍進行談判。
再這樣下去,早晚都是一個死,現在揚威軍的處境太危險了,劉遠決定,一個人單刀赴會,和對方的首領聯繫上,準備開展一場有關揚威軍命運的交談,再繼續這樣下去,早晚是個死,還不如拼一把,主動求變,看看能不能說服對方首領。
也許一去不回、也許丟了性命、也有可能是當場被抓獲,捉拿劉遠回去領賞,但是,劉遠沒得選擇。
老婆要肉、女兒要奶、麾下的兄弟也急需藥品和補給,作為一個丈夫、作為一個父親、作為一個將軍,劉遠需要把這些事都扛起來,這就是愛,這就是責任。
再說,劉遠也做了必要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