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小心隔牆有耳。」劉遠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可是封建社會,天大地大,李二最大,亂說話讓小人打小報告,那後果不堪設想。
崔尚有點不在乎地說:「在崔府,都是再三挑選,信得過的老人說不什麼都不用怕。」說完,崔尚有一點得意地說:「李二為什麼怕我們?那簡單,那就是我們的人都捏成一根繩,力往一處使,嘿嘿,就是他是一國之君,要幹什麼大事,還能離開我士族的支持?」
士族天下,現在明顯的是,做皇帝的想收攏權力,以確立自己的權威,而士族卻一直在謀取更大的話語權,兩者相互依存,又相互鬥爭,一直纏鬥了幾百年,直到打破九品中正制,科舉取士,這就是劉遠瞭解到的歷史。
所以像崔尚說出這番話,也在情理之中。
劉遠不想再和崔尚再討論罵李二的事,而是好奇地問道:「侍郎大人,你怒髮衝冠的,所為何事?」
崔尚舉起杯,一昂首,把杯中之物一飲而盡,然後從嘴裡崩出兩個字:「軍費。」
「軍費?出兵吐番的軍費?」
「正是。」
劉遠疑惑地說:「不會吧,侍郎大人,大唐欣欣向榮,百業興旺,百姓生活富足,收點稅賦打仗什麼的,也不是什麼難事吧,你不會說,出兵吐番,連軍費都出不起吧?」
崔尚點點頭說:「可能很多人都不信,事實上就是如此,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天下大定,那是一個破碎的舊山河,什麼都破損得嚴重,人口大量減員,前幾年多注重溫飽的問題,後面還要照顧民生,如修理官道、挖渠通河等等。每一樣都是開支巨大,李二、長孫皇后為什麼要身先士卒,提倡勤儉節約,很明顯,是國庫空虛。沒錢。近年才好一點,要不然,哪個打下天下後,不是好好享受的。」
「可是。富饒的地方那麼多,就像長安和揚州,光是這兩個地方就繁華如煙,收點稅金,不是問題吧。」劉遠小聲提點道。
「不妥不妥」。崔敬搖搖頭說:「你的話沒錯,可惜,大唐天下,只有一個長安和揚州,很多地方,現在連飯都吃不飽,像靠近吐番還有吐俗渾的百姓,不時還要遭受兵災呢,可是國家那麼大。攤子那麼多,樣樣的都要錢,我只是一個戶部侍郎,不是會變錢的神仙。」
「就像這次,李二和我說。大明宮是建來給高宗皇住,以示孝心,而吐番不打不足平民憤和軍心,讓我想辦法。可是又說明今年的稅賦己經夠重的了,又不讓我從民間徵稅。真想讓我變出錢來不成?」
崔尚氣冷冷地說:「他安什麼心,我還看不清楚嗎?哼!」
「皇上安什麼心?不徵稅,怎麼有錢打仗,俗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劉遠也替崔尚為難了。
雖說只是戶部待郎,可是他頂上的那位尚書大人,幾年前就抱病在家,戶部實則讓崔尚一個人把持,所以這次籌集軍費的事,也是他一個人負責,聽意思,是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吃草,李二孝心不能少,打仗揚威也不能少,而這些的前提,就是他「聖王」的聲名也不能墜,不能加重百姓的負擔,免得百姓對他有怨言,還真夠為難崔尚的。
不過從中,也可以看出崔氏一族的顯赫,六部尚書,工部和戶部分別被崔敬和崔尚掌握,六有其二,落入崔氏之手,這二個部,還是很重要的部門,聽說崔氏一門還有太傅、大夫、宮裡還有侍候皇上的崔才人等等,清河崔氏,的確不是一般的顯赫。
「很簡單,想要我們士族出,江山打下來了,他做了皇帝,我們士族也過了一些安穩的日子,手裡也多了幾個錢,這不,掂記上了。」崔尚沒好氣地解釋道。
劉遠恍然大悟,難怪崔尚心裡這麼氣。
很明顯是一個陷阱,收不起稅款,李二可以說他辦事不力,趁機打壓他,或直接不扶正,噁心崔尚;收得起稅款,那不是從民間收,而是從士族收,損害了士族的利益,也讓士族對崔氏不滿,有利於進一步瓦解士族之間的團誠,削弱士族的力量。
這一下子把崔尚推到兩難的境地了。
崔尚長歎一聲:「算了,算了,跟你也說不清。」
說完,示意一旁的侍女給他倒酒,一個人飲起悶酒來。
劉遠這才醒悟,願來李二的大方,是和崔家掛鉤的,難怪他對自己一個小人物那麼大方,又是讓自己進御書房,又是讓自己吃東西,最後還有願望送給自己,現在想來,未嘗是有:打崔尚一大棒,再簡接在自己這裡補償一個甜棗的成分。
看著崔尚那鬱鬱寡歡的樣子,這接風洗塵的宴,劉遠也吃得有點索然無味了。
「除了不能往民間收徵稅,皇上還說有什麼限制沒有?」劉遠小心地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讓我想辦法,真是好笑,想就能把銀子變出來不成?」
劉遠的眼珠轉了幾下,很快就要了主意,笑著對崔尚說:「侍郎大人,其實你不用憂慮,是危機,也是轉機,如果處理得好,不僅沒有損失,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穫呢,我己裡己經有了上中下三策,可助侍郎大人解憂。」
「哦,說來聽聽。」崔尚一下子來了興趣。
「下策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巧立名目增加稅收,例如收取入城稅,按人頭,一次一文,別小看這一文錢,積少成多,大唐每日出入城者,何止千萬,除此之外,還可以在別的地方想辦法,這做法雖說擔有一點罵名,但大唐富饒,那軍費還是能籌集得夠的。」
「中策就募捐,吐番和吐谷渾屢次犯境,血債纍纍,民間早就有很多愛國之士呼籲出兵吐番,可以利用這股熱潮讓他們慷慨解囊。每州每府把款項分攤下去,利給不了他們的,就給名吧,要是捐得多的,就送個牌匾什麼的。要是再捐得多的。給個虛名,例如讓他們見到多少品以下的官,可以不跪,實在不夠吸引。那來個皇宮一日游,拉著他們到皇宮溜一圈,讓皇上見個面,口頭嘉獎幾句,估計他們都樂上天了。
「還有一個上策。那就是發行債卷。」
劉遠這些撈錢的方法實在太巧,一旁的崔敬越聽眼睛越亮,聽到劉遠說上策,忍不住問道:「小遠,你說債卷,什麼是債卷?老夫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過的?」
「債卷就是欠條,借據,意思是國家和個人借錢。」劉遠解釋道。
「不妥,不妥」崔尚搖搖頭說:「那不是皇上跟百姓借錢嗎?那有失龍顏的。」
劉遠笑著說:「不怕。只要操作得好,宣傳成皇上寧願借錢,也不願意增加老百姓的負責,這可是非常有利於增加皇上的名望,我猜皇上也不會有意見的。老百姓的銀子放到錢莊裡,那還得交保管費,我們不收保管費,還酌情給他們一點利錢。那商店還有百姓就很樂於購買這些債捲了。」
崔尚還是有疑惑地說:「就算行得通,那償還的問題呢。怎麼償還?」
「那更好辦了。」劉遠一臉奸笑地說:「待郎大人,你把打仗看成一門生意就行了,舉個列子吧,有一個人叫王三,他想上山砍柴賺錢,可是他沒錢買刀,怎麼辦呢,他可以先去鐵匠哪裡用記帳的方法先拿到了刀,砍了柴賣錢後,用柴錢付了刀錢,那落下的,就是他自個的嗎?」
「以戰養戰?」
劉遠點點頭說:「我把戰爭也看成一門生意,這次用兵吐番,勝率極高,打勝了仗,繳獲戰利品的,除了分去將士應得的,全部收起來,用於償還債卷,除了財物,像俘虜的士兵、人口這些,可賣作奴隸,戰馬能賣個好價錢、牛羊也可入庫,打到差不多了,也可讓吐番割地賠款,那地也可以抵成銀兩,反正吐蕃是外敵,剝弱它也有好處。」
劉遠的話,就像一根鑰匙,把崔尚心裡的潘多拉盒都打開了,不過他考慮得長遠,很快又想出了一個問題:「你的說法不錯,不過,據我所知,這次對吐番用兵,只是報復和震懾作用,投入的兵力不會很多,像你那掘地三尺的方法,我們哪裡去找那麼多的人手把戰利品運回大唐,按以往的習慣,只是拿值錢的走,像人口、牛羊這些,都是丟棄不要的。」
「嘿嘿,那更簡單了」劉遠一臉奸笑地說:「如果說,這些東西足夠便宜的話,商人也很願意跟收購的,組織一些商人隨軍出征,一有戰利品,馬上就可以轉手獲利,甩開包袱,不用負累,可以說是皆大歡喜,商人去的時候,也可是讓他運輸一點軍糧什麼的,到時賣給軍隊,他可以先賺一小筆,也可以減輕我大唐軍隊的後勤壓力,當然了,我們崔氏屬下的商人,也可以組隊前往,到時優先採購」
什麼優先採購,真有好的戰利品,好的可以說成差的,差的說成壞的,價錢壓下來,回來一轉手,馬上就是一本萬利了,崔尚是官油子,自然知道其中彎彎道道,一時雙晴都放光了。
崔尚飯也不吃了,站起來,背著雙手,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興奮地說:「這三條計策都不錯,只是,商人隨軍,我朝沒有這個先例,也不知可不可行,這事還得向皇上請示一下才行,倒是發行債卷什麼的,細想一下,操作得好,也不是沒有好處,嗯,得好好籌劃一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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