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媗並沒有等到冉閔和李詩詩兩人得出最終的合作意向,就主動提出離開,示威般的在冉閔臉上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向李詩詩丟去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董媗如同她來的時候一般,輕飄飄的離開了。
「我現在真是有些羨慕她了!」李詩詩突然說出一句跟雙方合作毫無關係的話來。
「嗯?」冉閔聽清楚了李詩詩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接口說下去。就在剛才,他已經跟李詩詩談妥了一些雙方合作的意向。太平道的要求很明確,就是要一個合法傳教和招收信徒的承認。事實上在這個時代普遍國家的做法,凡是同意一個教派傳教,往往就是一切開紅燈,凡是不同意的,就一律當做造反組織進行絕殺。
所以當冉閔同意太平道進入他的勢力範圍傳教時,李詩詩差點都高興的叫出聲來。然而,冉閔的答應是有條件的。
「每年發展的信徒數量必須要有個限制,我可以給你一個量化的指標,地方量化指標,就比如說,北平城作為我將來的皇城,無論是太平道還是佛教,在北平城裡發展信徒的數量永遠不能超過北平長住人口的半成,同時,一旦成為信徒,就絕對不能進入軍隊系統,也不能從政。」
「這不可能!」
李詩詩這次沒有忍住,終於驚呼出聲。
發展信徒數量不能超過半成,而且是常住人口,那麼究竟能夠有多少人呢?按照現在北平長住人口二十萬來算,半成就是一萬人。乍聽上去好像不多,但實際上,真正需要宗教信仰的人往往都是年紀偏大,其中不乏一些老婆婆老爺爺,這樣的人就算是有十萬個又能有什麼用呢?無論是宗教還是黨派,想要壯大,都必須要有年輕的中堅力量,可是年輕人會加入麼?
冉閔的第二個條件根本就是封死了這方面的希望。
不能參軍,不能從政,真正的年輕人難道會同意?若是農民倒是沒有關係,只要有土地,就能種地,就能生存,可是找一群泥腿子來又有什麼用呢?
冉閔的這個條件,簡直就是太絕了!
「怎麼了?我這個比例已經放的很寬了!你想想,若是將來北平城裡有超過一百萬的人口,那豈不是你們就能有五萬的信徒,五萬啊,北平城的駐軍也未必能夠超過這個數字呢!」這一次輪到冉閔聳肩攤手了,不得不說,他做出來的這個動作,可比董媗這個半吊子看上去要瀟灑的多。
可惜李詩詩完全沒有心思去評價此時眼前的冉閔是否瀟灑。她心中正在盤算,若是遵循冉閔這個規定,自己這一方究竟有沒有利益。另外一個就是冉閔要如何來監督教派,在傳教的過程當中,是否遵循了這樣一個規定。
事實上要做到這點並不難,可惜李詩詩沒有冉閔那條來自後世的靈魂。要控制一個宗教的信徒數量其實很簡單,如同後世的度牒一般,只要執行資格證書制度,地方政府就能準確的控制自己轄區內某個教派的信徒數量,對於偷偷摸摸傳教的,在封建社會,統治者們實在是有太多可資利用的手段,來殺雞儆猴!
當然,現在李詩詩還想不到冉閔能夠採取「資格證書」這樣一個震攝的手段,故而當冉閔將信徒的數量很虛幻的提升到五萬人,而且跟北平城的城衛軍數量做了一個對比之後,李詩詩認為冉閔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畢竟冉閔才是真正的統治者,若是他首都裡的信徒數量都已經超越了士兵的數量,那麼一個統治者的安全感何在呢?到底是宗教領袖在統治還是冉閔這個國王在統治?事實上在後世,西方國家就曾經出現過很長一段時間宗教統治的黑暗時光,在那樣一個顛倒的世界裡,國王什麼的在教宗面前不過就是個笑話,只要教宗不高興了,任何一個國王都有可能隨時下課,像那樣的國王,在中國恐怕不是不會出現的。
「我需要回去跟教主商議,這是你的所有條件了麼?」
「差不多算是吧,關於你們能夠提供的幫助,難道僅僅是在財力和勞動力方面麼?」
事實上李詩詩也提出來,可以由太平道直接提供軍隊,然而冉閔是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這方面的提議。先別說如何控制這些來自太平道的軍隊,光是冉閔自己定下的規矩,就壓根不准宗教在軍隊當中出現,也就是說,除非太平道提供的那些士兵明確的「叛教而出」,否則的話,冉閔是絕對不會同意太平道的人進入他的軍隊系統的。
在這件事情上談不妥,自然就無法深入,李詩詩提出來的交換條件,也就只剩下金錢和勞動力了。對於這兩樣,冉閔完全不反對,有錢有人,那就是好事。
只不過冉閔覺得若僅僅是這兩樣的話,不免太少了一些,太平道要來傳教,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可能呢?
「你還需要什麼?」李詩詩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
表面上冉閔是同意了太平道進入他的勢力範圍內傳教,可條件太多了,就連李詩詩自己現在都無法肯定,回到教中,自己的父親和那些長老們能不能同意。
「再說吧,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對了,你們太平道好像很擅長一些特別的手段。」冉閔說的好像很是無心,但卻有隱隱有所指。
「特別的手段?」李詩詩皺了皺眉頭,反問道。
「比如說,若是我想讓某個人在某個時間死去,你們太平道能不能做到?」冉閔乾脆的將話再挑明一些,等待著李詩詩的回答。
「你是說想讓我們刺殺某些人?」李詩詩的反應也很快,幾乎馬上就將冉閔的話換了一種說法。冉閔點頭表示同意,那李詩詩頓時沉吟起來,「這個事情我同樣無法馬上答應你,有時候要刺殺一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
「據我所知,太平道這麼多年來的滲透工作可是沒有白做的,說不定我身邊的親衛當中都有你們的人,是吧?」
「這個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沒有!」李詩詩沉寂許久的俏面上終於又有了笑容,事實上冉閔的詢問就是對太平道能力的一種肯定,而作為即將開始合作的雙方,若是一方能力強,那麼在合作當中能夠獲得的利益也就更多。
「沒有最好。」冉閔也就是試探一下,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從李詩詩口中獲得真正的答案,作為一個領導者,他深知諜報工作的重要,說不定有些事情,以李詩詩這樣特殊的位置,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若是你們覺得可以的話,我很樂意付出相應的代價來換取刺殺一個人的機會,或許是金錢,也或許是對你們推廣工作的一種支持,當然,必須是建立在雙方協商一致的情形之下,你看如何?」
不管冉閔開出多大的價碼,那李詩詩仍舊是不敢輕易的應承,由此可見,太平道的諜報工作確實不是李詩詩在負責,或者說,是超出了李詩詩能夠控制的範圍了。
總的來說,李詩詩跟冉閔的這次會見算是有了個比較滿意的結局,雖然雙方還沒正是敲定合作的細節,但已經有了合作的基礎。
當李詩詩離開之後,冉閔並沒有急著返回後宮去找董媗談心,他將自己鎖在書房裡,用了整整半天的時間,寫了一封信,隨後讓崖山密諜帶去了石塗家中,交給張雯羽。
石塗原本是早就要返回上谷城,可是因為冉閔與董媗的大婚,所以才留了下來,這個時候兩口子正住在冉閔為其修建的府邸當中。因為還沒有跟趙國正式宣戰,所以石塗的府邸現在連個牌匾都沒有掛,就是不想讓這個消息流傳出去。當然,用不了多少時間,冉閔早已經讓人準備好的牌匾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掛上去了。
坐在書房裡的冉閔不知道石塗和張雯羽在看到自己那封信之後會作何感想,但他現在已經沒得選擇了,太平道就像是一個香噴噴的餌,冉閔知道自己避不過去,為了大事,他必須要跟太平道建立起合作關係,所以他需要石塗和張雯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