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諶,我要造反!」
屋子裡沒有別的人,斬龍那鯊魚皮包裹的刀柄就捏在自己的掌心裡,冉閔壓根就不擔心眼前這個半老人家能夠做出什麼意外的事情來!
時間不多了!
原本冉閔以為自己可以順著歷史上冉閔的足跡一路走下去,可是隨著他在這個時代的活動,像一隻扇動起翅膀的蝴蝶一般,歷史的發展已經偏離的越來越遠。冉閔不是沒有想過繼續韜光養晦,但是如今三座大城落在他的手中,加上管家堡和封地的事實存在,冉閔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真是不多了!
「噗通!」
眼前的半老人家是渾身一顫,直接跪了下去。「鎮守大人,三思啊!」
「盧大人,你究竟在想什麼?難道說,你還指望著石趙王朝能夠給咱們漢人一個好日子過?今天加賦明日課稅,你是民政官,你應當知道,這天下的老百姓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這天下,難道就應該被豬狗一般的胡人統治?難道就該被這些文字都沒有蠻夷佔據?老爺子,我尊稱你一聲老爺子,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有沒有想過,若是讓胡人這般折騰下去,你我的道統,就活該讓胡人終結了麼?」
「道統?」
冉閔突然之間提到的一個詞,讓跪伏在地的盧諶抬起了頭來,儘管他眼神當中還有些茫然,但臉上的神情卻開始演化的有些猙獰,「道統,道統不可滅,道統不可斷!」
兩人所謂的「道統」,當然不是太平道這種妖道。盧諶繼承的是孔孟理學,所謂的道統自然是孔孟之道。是文化人,總有著自己心中執著的地方,若是不執著者,那也算不上是文化人。盧諶自然是個文化人,若是要他屈服很容易,可若是要斷他心中的道統,那就是觸碰到了他心中的逆鱗。
要說孔孟理學不是沒有其局限性,對於改朝換代這種事情,在現今,或者說在孔孟理學最原始的版本裡,是沒有更多的講述,畢竟在孔孟那個年代,大家說的是「仁義禮信、忠君愛國」,卻是沒有提及到民族之類的言論,事實上在孔孟那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外族」。
但世界總是變化的,孔孟時代沒有外族,到現在不就有外族了麼?等到後世,外族更是正大光明的竊據了我們中原腹地,將原本的主人翁——漢族,變成了他們奴隸,難道說,在原始的孔孟理學當中,有對這些異族俯首稱臣的說法?恐怕是沒有的,就連盧諶也知道,「忠君愛國」當中的「君」,肯定不是那石虎之流,「國」,也不是想現在這個趙國!
或許是因為盧諶在冉閔的提醒下想到了這點,於是整個人也變得堅定起來,道:「鎮守大人您說的不錯,我們不希望孔孟理學就此中斷,更不希望為胡人服務!」
「那就對了!」
冉閔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總算變得實在起來,而不是想剛才那種冷冷的笑,他伸出右手,拍了拍盧諶的肩膀,照理說他這個年紀去拍盧諶的肩膀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此時兩人既然已經將話說開,之間的關係也就有了變化,冉閔相信在盧諶心中,不會再將自己當成一個趙國的鎮守,而是當成了一個君主!
是的,雖說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可像盧諶這樣的人吧,只要心中有了想法,行動上就會有明顯的改變,被一個年輕的鎮守大人拍肩膀,和被一個年輕的君主拍肩膀,箇中滋味是截然不同的。
很明顯,盧諶是顯得有些甘之如飴了。他甚至有些激動,哆嗦著嘴唇,望冉閔道:「那。卑職下一步該如何做?」
「嗯。」
冉閔收回手來,沉吟片刻之後道:「具體的事情我會一步步向你安排,老盧啊,不滿你說,如今那漁陽城,還有上谷郡,都是在我手中!」
「啊!」
即便剛剛盧諶已經想明白了這點,但此時經冉閔親口承認,盧諶還是禁不住驚呼出聲。幸好,他也是幾十歲的人了,迅速將自己的情緒平定,隨後道:「大人,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將整個遼西全部。」
看著盧諶那激動的模樣,冉閔心中暗暗好笑,剛剛還緊張兮兮的老人家,這心思一換,頓時變得如此急切,倒是始料未及啊。不過這個時候冉閔是不會輕易去動遼西的,而遼西眼下的混亂,也是冉閔一手安排出來的。
「不,老盧啊,你可千萬不要著急,如今遼西混亂,我們需要鎮守北平等幾個重要城市,兵力有些不足了,我想請你上一封奏折,請求鄴城那邊派兵過來,就說。就說是民變太多,燕國趁火打劫!」
民變倒是事實,畢竟是擺在那裡的,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包括那些從鄴城來的稅務官,可是冉閔口中說的燕國趁火打劫,就讓盧諶有些不明白了。
「你等等,杜雷,去,吧阿奴干給我叫進來!」
阿奴幹這個匈奴人,待在冉閔身邊的時間也不短,盧諶是見過面的,只是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冉閔讓阿奴干進來,有何用意?
「老闆,您找我?」
跟其他人對冉閔的尊稱不同,阿奴干一直在統領著法蘭西僱傭軍,故而當著外人的面,總是稱呼冉閔老闆。
冉閔微微一笑,讓跪伏面前的阿奴幹起身,開口道:「最近你麾下吸收了多少鮮卑人,可以上場打仗的人又有多少呢?」
阿奴干本能地瞥了一眼盧諶,他不知道盧諶已經被冉閔降服,顯然是有些擔心自己回答這個問題會暴露冉閔的一些秘密。
「哈哈,不用擔心,現在老盧是我們自己人!」冉閔暢快一笑,打消了阿奴干的顧慮。
「好的,老闆!現在僱傭軍當中足足有五千鮮卑人,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曾經參加過戰鬥,只不過多數已經沒有了牽掛,為了。為了錢財,自願成為僱傭軍!」
「那就好,那就好,老盧啊,聽見沒有,我們可是有足足五千鮮卑人呢!」
「可是。」
很顯然,阿奴干還沒有回報完。冉閔一揮手,讓略顯緊張的阿奴干繼續說下去。
「老闆,那些鮮卑人雖然戰鬥力極強,但凡是針對鮮卑人的軍事行動,他們都很堅定的不參加,說是不願意跟自己的同胞操戈,tmd都是一群傻x!」跟著冉閔時間久了,阿奴幹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多少也學到了一些冉閔的口頭語。事實上隨著手中掌握的實力逐漸龐大,冉閔現在也不用繼續小心翼翼自己的言行,有時候後世的一些習慣用語,總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等到他發現的時候,這些流行用語早已經被身邊人學了去。
當然,僅僅是一些流行用語並不能改變什麼,從來就沒有人會去猜測冉閔是個穿越者,就連玄之又玄的佛圖澄或者是太平道的教主——李詩詩的老爹,頂多就是認為冉閔是帶著宿慧來到世間,乃是天上星宿或神仙的托體轉世而已。既然看到這種結果,冉閔自然也就不再在意這些無足輕重的細節,像阿奴幹這樣冒出幾個後世詞彙,在冉閔看來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誒,阿奴干你不能這樣打擊人家的民族心嘛!」冉閔臉上的笑意當中有幾分明顯的譏誚,「鮮卑人不打,打羯人他們沒有意見吧?」
「那當然是沒有的!」
阿奴干想也不用想,就直接回答了冉閔這個問題。事實上冉閔心知這不是什麼問題,之所以這樣問,還是為了做給那盧諶看看,以安他那顆緊張的心。
「打羯人?」盧諶花白眉毛皺成一團,想了半天才開口:「大人,您這是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