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楊坯是走狗還是人,總之一句話,楊坯來燕公府的目的是達到了。在知道石閔已經進城之後,石斌是怎麼都坐不住了,無論李農好說歹說,石斌還是想去見石虎,好歹為自己的前途爭取一下。
見石斌去意已決,李農長歎一聲,道:「主上啊,最近皇上的舉動詭異,難道主上就看不明白?」
「那是因為石韜的死讓父皇太傷心了!不過這是兩回事!」石斌摩拳擦掌,興致勃勃,「不管怎麼說,那石閔在父皇心中的份量是大大不如石韜的,既然燕王都死了,那石閔何德何能當遼西鎮守,別忘了,當初父皇是讓他代替石韜去鎮守遼西的,沒有理由主子死了,奴才還竊據高位,說不通,說不通的!」
石斌已經無法阻擋,李農也只好再三提醒石斌,若是見了皇上的面,就事論事,可不要再橫生枝節。
照理說,李農應該陪著石斌一起去面聖,方為上策,畢竟石斌在一些大局觀念上,還是不如老辣的李農。可自打遼西一役之後,李農已然是很不受石虎待見,若是因為李農的原因而讓石虎的心情有了主觀變化,可能會造成截然相反的後果,所以李農再三思量之後,還是覺得自己不去為妙。
而就在石斌穿戴整齊,準備進宮面聖之時,冉閔帶著詔書,已然在大殿外等候石虎的宣召。
既然人是石虎通知來的,宮中的太監沒有理由不為石虎通報。只不過最近石虎縱情於嬉樂,甚至發佈了一個荒唐到不能再荒唐的命令:石趙國內,但凡15至30歲的女性,無論有無婚嫁,都要隨時做好進宮當女官的準備。
什麼是女官,說白了還不是石虎的玩物,故而美貌就是先決條件!
石虎的這條命令一出,鄴城內的老百姓可就抓了慌,紛紛找路子將自己的女兒或者是妻子送出鄴城,除非是確實長相難看的,一時間,鄴城的大街上竟然看不到一個年輕女性,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難得一見的景觀。
在路上聽說了石虎這個命令,冉閔心中倒不是很吃驚,因為他早已經在歷史記載當中看清楚了石虎的荒淫無道,見怪不驚了。冉閔之所以要堅定不移的推翻石趙朝廷,將胡人攆出中原,與此不無關係。
只不過冉閔不是那種心思單純、衝動的憤青,他知道什麼叫做謀定而後動,也知道什麼叫做忍耐。
「宣,遼西鎮守,石閔覲見。」
聽到太監高呼自己覲見,冉閔整理著裝,隨著帶路的太監,昂首挺胸大步而入。照理說,皇上接見大臣,應該是在個相對正規的地方,而大臣更應該顫顫兢兢、不勝榮幸的神態。可是今日冉閔覲見石虎,石虎召見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皇宮大殿,而是一個剛剛落成的行宮。
說是行宮又不太準確,因為這個行宮,分明就是緊挨著宮城,嚴格來說,算是擴建的部分。
當行至宮門時,那太監突然一止步,轉身對著冉閔苦笑:「鎮守大人,前面您自己走就好了!」
「這是為何?您難道不該帶我去見皇上麼?」冉閔心中一動,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鴻門宴、杯酒釋兵權、天羅地網。各種猜測,各種預料。
「前面乃是女官和皇上召見的大臣方可進入,其餘人等,包括我等,皆是禁地!」那老太監的話,讓冉閔面皮子一抖,「女官?皇上竟然用女官來保護他的安全麼?」
「是的,不過鎮守大人,此處乃是宮城,皇上的安危自是無礙的。」
對於這個奇葩國家的奇葩皇帝一家子,冉閔突然感覺,就算沒有他一心一意的造反,怕是也延續不了多少時間吧,歷史上用女官當內閣、充當護衛的,恐怕就只有石虎這樣一個皇帝,男皇帝了。
等冉閔走到宮門口,即便心中早已經有了準備,仍舊是被那兩排兵甲鮮明的女兵將嚇了一跳——倒不是因為過於威武,而是看到如此打扮的兩排美人兒,冉閔那後世的靈魂突然之間醒悟過來:石虎其實一點都不奇葩,這不就是古代的制服控麼?穿上戎裝的美女,比起穿著女裝的美女來說,味道那是截然不同啊!
等他在那些女親衛的帶領進入宮殿之中,心中這種明悟就變成了感慨:莫不是石虎也是穿越者?看看這宮殿裡,女尚書、女學士。嘖嘖,分明就是滿眼的制服與異裝,多刺激啊,石虎這個皇上,還真是個妙人兒!
七彎八拐當中,冉閔其實也受到不少的騷擾,即便因為石虎的淫威,這些女文官女武將不敢真個兒的向著冉閔動手動腳,可是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神,真真是要將冉閔給融化了。一開始他還有些沾沾自喜,隨後一想,這裡全都是女人,這些女人長年累月怕是除了石虎之外都見不到男人,而自己昂揚八尺大漢,若是倒在這脂粉堆當中,怕不是三五日光景,就要被吸成人干了?
一想到絕無可能的下場,冉閔渾身一抖,連忙低下頭去,再不敢去看那些熊熊的眼神,萬一陷進去了,女人發起瘋來可是不可理喻的……
「閔兒,遼西境況如何?」
終於見到石虎了,在跪拜之後,石虎竟然非常和藹的賜座,讓冉閔坐著回答問題。
而冉閔再瞄了石虎一眼之後,心中也是驚訝不已:此時的石虎完全沒有半點要成人幹的模樣,居然還精神的很,這說明什麼?說明在這個堪比酒池肉林的地方,石虎竟然沒有沉迷其中。可若是石虎沒有沉迷其中,他大肆修建行宮,招收民女又是為了什麼?整天不上朝,將整個朝政交給石宣,任由他亂來又是為何?
一連串的疑問,讓冉閔不自覺的謹慎起來,石虎開口詢問,他也是循規蹈矩,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不敢有一絲擴大或者是明著去拍石虎的馬屁。
在聽說北平仍舊被燕人控制之後,石虎臉上流露出一絲隱隱的不滿,「何時方可收回北平?」
「兒臣考慮到冬季道路冰封,行軍補給皆不易,故而不敢輕易發動對北平的攻勢,只待春暖花開之時,一鼓作氣,拿下北平並以北平為跳板,侵襲燕國!」冉閔這話倒是沒有水分,他的的確確就是這麼打算的,若是不讓燕趙兩國交戰,他又如何從中獲利呢?反正死的人不是鮮卑人就是羯人,何樂而不為?
「春暖花開?」
石虎微微沉吟,並不接著個話題討論,反而道:「我兒長期留守邊疆,怕是吃了不少苦頭,今日就留在朕這裡,好好吃頓飯吧!」
這是要留冉閔吃飯了,能讓皇帝請客吃飯,可不是一般的榮耀,冉閔不得不做出不堪恩寵的感激模樣,再三請辭之後才勉強答應下來。
這個時代可還沒有大家圍著圓桌一起動筷子的習慣,況且就算有,一個皇帝一個臣子,怕是也不可能湊一桌子的,哪怕冉閔是石虎名義上的孫子也不行,所以還是執行的分餐制。只不過在吃飯的時候,石虎竟然勸酒,倒是再次讓冉閔心中驚訝,不知道石虎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石韜被刺,為何閔兒至今不向朕提起?」待到差不多酒足飯飽,石虎突然開口問道。
剛剛還在欣賞那些窈窕女官的冉閔,咋聽見石虎如此開口問話,心中一愣,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難道告訴石虎,他早就知道石韜注定要被石宣殺死,而石宣遲早也會被你老人家殺死?顯然這是不行的。退一萬步說,即便冉閔不是具有來自後世靈魂,知道這其中的前因後果,難道他就能因為石韜的死而去責問石虎?顯然是不行的,尊卑還是要分個清楚的。
「皇上,兒臣相信,憑皇上的雄才大略,定能找出殺害燕王幕後真兇,昭彰天理!」
找出幕後真兇,昭彰天理!冉閔這話一出口,頓時讓石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