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
范陽城位於高陽和河間府之北,北平之西,卻又在漁陽城的正南方向,正是幾個城市連線的中心位置。
這是冉閔為慕容恪準備好的戰場,也是慕容恪一定會選擇的戰場。
范陽城同樣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池,從此時算起,已有500多年的歷史。當初秦皇初設范正陽縣,因在范水之北而得名,這個名字一用就是幾百年,一直到西漢時,也繼續為范正陽縣。東漢又改稱范正陽侯國。等到了三國時期,魏置范陽國,沒幾年之後又將涿郡改名為范正陽郡,治所在涿縣。直到西晉,封司馬綏為范正陽王,都涿(今河北省涿州市)。范陽郡改稱范陽國。
後來石趙勢力擴大,將范陽納入治下,歷史上也就沒有了范陽國的說法,只剩下一個涿城,而對於天下百姓來說,還是習慣將涿城稱為范陽城。
既然是個有名的古城,范陽城照理說規模應該不會小,可是在經歷了數次戰鬥之後,如今的范陽城已經破敗不堪,原本在范陽城裡生息的百姓,不是去了高陽,就是去了更加熱鬧的河間,最差的也會去漁陽或者是北平。
任何一座輝煌的城市在失去人氣之後,都會逐漸腐朽沒落,范陽城就是個例子,沒有高大城牆抵禦外族的劫掠,這座城市唯一的出路自然就是沒落。
除開一些不願意離開祖籍的莊稼漢之外,如今的范陽城實在是難以尋覓到當初范陽國時身為國都的那種風采。
關於范陽的情況,冉閔早早就做好了功課。事實上,在這次燕國與趙國之間的戰爭當中,范陽並沒有受到雙方的重視,一個原因是范陽已經沒有作為戰略目標的價值,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范陽周邊的百姓數量嚴重不足,哪怕是就地徵調民夫,恐怕也是無法滿足需求。
雙方都不願意背上這個雞肋一般的包袱,就這樣反而成為這場戰爭當中的世外桃源,吸引了不少被戰火逼的離鄉背井的百姓來此休養生息,有若世外桃源一般。
也許短時間內范陽確實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但全面戰爭有若覆巢,其下焉能保留完卵?冉閔的一番算計,終於也讓這座原本應當安穩的城市,安穩不起來了。
關於范陽即將成為戰場的消息在整個范陽郡內流傳,原本依附在范陽城周圍的百姓當中一部分人開始動搖起來,一部分則是將信將疑,剩下的就是原本生活在范陽不願意挪窩和堅定范陽不會成為戰場的人。
這個消息從何而來已經沒有人去追溯,倒是這些天,范陽城周圍始終活動著一批純粹由漢人組成的隊伍,他們四處巡邏,收拾一些宵小,救護漢民,贏得了不少人心。聽那些騎在高頭大馬背上的士兵講,他們來自一個更加和平穩定的地方,那裡已經生活著十多萬的漢人,大家相互照顧,相親相愛,共同維持平和的生活。
原本他們並不願意離開那裡,來到范陽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正是因為他們的首領聽說范陽這裡有無數漢族難民,不僅僅倍受其他胡族欺凌,更是時刻都有生命危險,他們才會出現在范陽城周圍。
但是他們不能無限期的待下去,因為范陽即將成為燕趙兩國的戰場。
那些接受過這支隊伍救助的漢人,在聽說這支隊伍很快就要離去之後,紛紛挽留,在挽留不成,又聽說這支隊伍的駐地是沒有紛爭的世外桃源,就要求跟隨,離開這個即將成為戰場的城市。
這支純粹由漢人組成的隊伍,其首領是個又高大皮膚又黝黑的漢人,聽說此人叫黑旋風。
誰也算不清楚這支由黑旋風帶領的隊伍究竟在范陽城帶走了多少漢人,事實上在這支隊伍說要離開之前,就已經有不少明智的漢人已經出發,前往管家堡和清風堡。
而管家堡和清風堡並不能容納下黑旋風在這裡招納的所有人,所以更多的人在經過管家堡和清風堡分流之後,又進入了上、下越郡,名義上,這些漢人成了冉閔的莊客,事實上,這些人就是冉閔的後背兵源。
老弱病殘婦不提,光是小男孩,遼西戰事就讓上、下越郡多出幾千上萬個來,而這些孩子,才是冉閔最看重的。
在給崖山密諜的命令當中,冉閔專門起草了一篇如何教導這些未來戰士的方案,愛國要從娃娃抓起,在冉閔看來,將來漢民族的脊樑,就要托付給這些娃娃們。上越郡有著豐富的物產,為了不影響自己的收益,冉閔已經安排人手,在下越郡裡劃出一大塊區域,專門用來培養這些半大的孩子,不僅僅是要他們有健康強壯的體魄,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讀書認字,不僅僅是學習傳統文學,還要學習數理化。
雖說冉閔在後世只是個三流大學勉強畢業的學生,但是一些基本的數理化教材還是能夠編撰出來的,尤其是冉閔在這個時間引入了阿拉伯數字,簡單實用的書寫方式將會導致一場變革,威力或許堪比人類第一次爆炸原子彈,只是暫時還看不出效果而已。
遼西戰役,或許到最後,真正的贏家不會是燕趙兩國當中的任何一個,反而極有可能是冉閔,一戰戰役下來,冉閔手中聚攏的漢民數量,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唯一讓冉閔感覺擔心的就是糧食問題,因為現在的時機不怎麼合適,雖說前段時間在上、下越郡已經開始了大規模的種植,但或許今年冬天,冉閔治下仍舊會出現糧食饑荒,而這個時候,慕容秋一終於發揮作用了。
從石塗寫來的信中看,慕容秋一這傢伙還真是個商業方面的天才,竟然根據幾個地方人口數量的變化,準確的預測出可能出現的糧食危機,而在很早以前就向石塗提出來,儲備糧食。石塗在聽了慕容秋一的述說之後,乾脆將這件事情交給慕容秋一放手去幹,而今,慕容秋一已經採購了大量的糧食,而且都是用相對較低的價格採購來的,為冉閔解了這個燃眉之急。
「這個慕容秋一還真是個人才啊,可惜他的身份是慕容鮮卑皇族,要不然倒是可以放出去隨便用,嘖嘖,還是得交待大哥,把這個傢伙給我看緊一些,不能讓他有可趁之機。唔,冉桐這小子最近在清風堡好像有些樂不思蜀了,不行,也不能讓他閒著,下越郡的那些孩子就讓他去率領吧,當個孩子王,將來自然有他的好處。」
冉閔身在遼西,卻從來沒有放鬆過對管家堡等後方的關注和管理。雖說有石塗、管中月和張雯羽等人在後方幫襯著操持,但畢竟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人,在一些方面始終不如冉閔這般高瞻遠矚,就好比冉閔在下越郡開設課堂一事,就有不少人提出異議,認為是在浪費資源,這些孩子將來也是上戰場的料,何必每個人都要讀書呢?
對於這些人的疑問,冉閔向來是不解釋的。他不是個天才,比別人強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多了後世上千年的知識積累,而這種上千年的時間跨度所造成的思維差距,僅僅靠語言是無法彌補的,幸而在自己的地盤上,冉閔有絕對的權力,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只需要下達命令,然後讓他們逐條逐條的去執行就是了……
從河間府到北平的通道,在冉閔不慌不忙的清掃下,逐漸暢通,並且日益牢固,看到如此結果,石韜心中的喜悅自然是不言而喻,報捷的快馬是一波又一波的送入鄴城,聽說石虎在接到這些捷報之後,已經興奮的大醉了好幾次,時常在群臣面前誇獎石韜,說石韜是完全繼承了他英明神武,最像他的一個兒子!
石虎的這些言論自然會傳到石宣等人的耳中,不僅僅是石宣,就連身處北平的石斌,也是都有所耳聞。只是現在的燕公石斌還能說什麼呢?遼西戰役打成這個樣子,說句心裡話,石斌還是有些埋怨李農不夠給力,只是礙於大家的情面,石斌有些話不好說出來而已。
原本石斌跟石宣之間還有諸多的不和,但因為石韜的異軍突起,加上麻秋此時在石斌的帳下聽用,石斌與石宣之間的感情反而因此突飛猛進,兩人頻繁的書信來往,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關於冉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