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戰事已定,而冉閔因為在遼西戰役的出色表現,加上斬獲了慕容評、慕輿泥、慕輿根三位燕國大將,石虎直接將其從七品的中郎將,提升到正六品的都護將軍一職,麾下領軍也從一萬人變成了整整三萬人,而這一次不用冉閔自行徵召,而是由趙**部直接劃撥兩萬人,其中一萬步卒,一萬輕騎給冉閔。
從七品到六品,這個官銜的提升表面上看起來不大,可都護將軍那是高級將領才能夠享受的名號,就等同於慕容評那個前軍師將軍等級一般,算是出征將領中極為高級的那種,在必要的時候,直接可以指揮十萬人以下軍團戰鬥,當然,前提是這十萬軍團當中沒有更高級的將領在,或者是戰場上有那麼多兵給冉閔指揮。
也不知石虎是怎麼想的,明知道冉閔跟石宣的關係勢同水火,卻仍舊不讓冉閔換防他地,反而仍舊讓他回歸襄國城,如此一來,冉閔又不得不跟石宣繼續打擂台。一想到石宣要到349年才倒台,冉閔就覺得心中煩躁不已。
「能不能找個法子,讓那石宣早日掛掉?」這兩日裡,冉閔心中盤旋不去的始終是這個念頭。而每每想到這點時,冉閔腦海中就會浮現起慕容評的模樣。慕容評的死,對於冉閔來說不僅僅是解決了一個將來的強敵,更重要的是,讓冉閔明白了:歷史可以改變!或許一個慕容評還不能作為冉閔已經改變歷史走向的依據,也許慕容評死了,將來進攻冉魏帝國首都的又會是另外一個慕容三、慕容四,但至少慕容評被斬首,向冉閔證明了,個人的命運,並非是一成不變的!
雖然這樣想來,他冉閔未必就是什麼重要人物,也有可能等不到公元350年就身首異處,但跟他冉閔相比,石宣豈不是更加不重要了?
心中有此疑問,冉閔一連兩天都有些悶悶不樂,直到那佛圖澄著人來邀請冉閔講經。
冉閔又不是佛教信徒,豈有講經的本事?不過大家心知肚明,講經只是個借口,那佛圖澄只是想跟冉閔見個面而已。如今冉閔算是石趙的重將,若是不通過場面上的方式邀請,只是帶個口信或者是佛圖澄上門,都顯得有些不合適宜。
「阿彌陀佛,小王爺此次在遼西大展雄風,實在是可喜可賀啊!」佛圖澄一見冉閔,就面帶微笑的恭賀,倒是讓冉閔有些尷尬,畢竟遼西一役,直接或是間接死在冉閔手中的人,數量絕對不止兩三萬,再加上徹底焚燒了一座歷史古城,若是按照佛家的說法,他冉閔造的孽實在是太大了。
「小王爺可是因為那些人的死亡而自擾?」不知那佛圖澄是否是看出冉閔臉色不對勁,轉口便問。
「是,也不是,國師啊,你說,若是一個人的本來命運不應該是如此,卻因為另外一個人刻意改變了其命運,結果會如何呢?」
冉閔這話乍一聽有些拗口,可佛家高僧卻是很習慣這種玄之又玄的話題,所以冉閔的話音才落口,那佛圖澄就笑道:「若是別人問起,老衲只會說,命運並沒有改變啊,只是凡俗之人看不到而已!」
「哦?」冉閔眼眉一動,若有所悟,「國師的意思是,閔,不是別人?」
「自然不是!小王爺」
「國師怎麼又忘了,叫我永曾即可!」
「好吧,永曾,你既不是別人,也不是凡俗之人,你有改變別人命運的能力,這種能力,十萬個人當中未必能有一個!」
佛圖澄的話,讓冉閔心神狂震!若不是他最近心境修煉已經再登新境界,恐怕臉色都不能維持正常了,「國師,此話怎講?」
「哦,老衲不是早已經說過,自打第一面見到永曾起,老衲就知永曾乃是非常人也,永曾你不用問我是從哪裡看出來的,佛家有諸多神通,老衲雖然不說精通,但天人感應還是偶爾有之,那日我見永曾,一時遁入天人感應境界,於是就知道,永曾你絕非常人,乃是天意送你來到趙國,正是為血脈同胞逆天改命之人啊!」
說到這裡,那佛圖澄一聲長歎,也不讓冉閔說話,繼續道:「自打永曾出現在老衲眼前之後,老衲也曾多次閉關尋求天機,然天機冥冥,可遇而不可求,老衲也只能是竭力勸解皇上,少些殺戮,以免今後宗室不全!」
「宗室不全!」
這四個字若是傳出去,那就是絕對的大逆不道,滅九族都算是最輕的,可佛圖澄卻是說得異常坦然,但冉閔可就聽得有些心驚肉跳了!宗室不全,那石虎豈止是宗室不全,壓根就是斷子絕孫!而石虎的斷子絕孫,跟他冉閔有著莫大的關係,可以說,石虎的兒子除了死在石虎手中之外,其他幾個的死,或是直接、或是間接,都跟冉閔脫不開干係!
「難道說這重瞳的老和尚真是有那份本事,能夠窺破天機?那老子的來歷」冉閔有些心虛地瞄了佛圖澄一眼,卻又好像看不出什麼來,唯有那雙不住開闔的雙眼,時不時會射出一道他這年紀不應該有的光芒來。
「不行,老子以後還是離這個神棍遠一些才行,殺是殺不的了,躲就該躲的過,否則老子最大的秘密讓他知曉了,怕不是以後以此來要挾自己?」這個是封建社會,若是佛圖澄登高一呼,說他冉閔是個轉世重生的妖孽,專門來禍亂石趙,將來石虎的子子孫孫都要死在冉閔手中,怕就算是冉閔有三頭六臂,也休想走出石趙境內!
「國師,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閔就先行告退了!明日閔就要去兵部清點兵馬,率領返回襄國城了!」冉閔一拱手,就想溜走,可佛圖澄並沒有讓冉閔離開的意思,反而上前一步,拉近了跟冉閔之間的距離:「永曾,那邪魔外道可曾威脅過你的性命安危?」
「嗯?」
冉閔微微一愣,卻不知道佛圖澄此時提起這個由頭,是什麼原因?想想那個神出鬼沒的李詩詩,冉閔不由得點點頭,「是啊,自從我破壞了他們在李農將軍府上的好事之後,已經受到他們好幾次威脅了,若不是閔一身還有幾分本事,恐怕今日國師也看不到閔了!」
「那就是了!我也相信那些妖道不會放過永曾,只不過前些日子我始終抽不出手來,今日總算是好了,來來來,我帶永曾去見一個人!」
「見一個人?」冉閔心中有些好奇,這個時候,佛圖澄還要帶自己去見誰?整個趙國裡面,除了石虎之外,還有誰有這種資格,要佛圖澄帶人去見他呢?
好奇歸好奇,那佛圖澄不說,冉閔也不能顯得自己太心急,跟著佛圖澄在大相國寺裡繞了不知多遠,那佛圖澄總算是停了下來,轉身對著冉閔笑道,「此人乃是老衲的一個徒兒,只不過前些日子一直在外雲遊未歸,如今總算是回來了,老衲想,永曾身邊始終還是缺一個能夠在妖道面前護得永曾安全的人選,於是就跟徒兒商議,由他貼身保護永曾!」
「國師,這怎麼使得?」
冉閔這話倒不是虛情假意,一來他確實感激佛圖澄為自己考慮周全,二來佛圖澄貴為國師,他的親傳徒兒在趙國的地位那也是極其高貴的,若是讓人知曉他小小一個都護將軍,竟然可以讓國師的親傳徒兒貼身護衛,怕就這一點就足以讓朝廷當中的那些官員彈劾他了,再者也容易引起皇子們的不滿和嫉妒,就等於是把他冉閔架在火上燒烤一般了。
「永曾放心,老衲這個徒兒外界無人知曉,也沒有遁入空門,只是因為他從小失沽,是老衲將其養大,卻因為他塵緣未斷,一直不准他入我佛門,能夠保護永曾,也是他在俗世中的一項大功德,對他來世修行也有極大的好處!」佛圖澄不愧是冉閔心中的超級神棍,連保護冉閔都成了自己徒兒今世功德來世機緣,這種話若是換成別的和尚來說,冉閔定然會一棒子打的他禿頂開花。
冉閔轉念一想,既然是佛圖澄的親傳弟子,而且佛圖澄說得如此有信心,想必還真是一個武功高手,這樣的人物,外界又不知道,留在自己身邊,只要小心一些不讓他瞭解自己的來歷和一些暗地裡的事情,說不定還真能成為一大助力,而冉閔此時心中還有另外一個膽大妄為的念頭:若是透過佛圖澄這個徒兒的嘴,將自己此時正在經營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一點點透露給佛圖澄,豈不是就能看出佛圖澄對自己的真實意圖?
想到這裡,冉閔終於點頭,對佛圖澄一拱手:「那就多謝國師成全了!」
佛圖澄冉冉一笑,站在門口對那緊閉的房門道:「開門吧,為師與永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