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塗還是贊成冉閔一開始的看法,只要那石宣手中沒有直接的證據,就不用怕跟他打官司,重點還是著落在石虎的態度上,那石虎若是存心要收拾冉閔,哪怕就是一點風吹草動,也足夠石虎將冉家上下砍頭滅族。
「這事兒我等不能大意,大哥,不若我先跟國師大人去信一封,將石宣最近的動靜都告訴國師。其實我懷疑石宣跟太平道的人有所接觸,想來那國師若是知道這個消息,心中定然會有取捨!」
冉閔左思右想之下,找了這麼一條絕戶計:既然你石宣要跟我鬥,我皇太孫的身份不夠資格,再拉上一個石虎寵信有加的國師,看看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石塗對佛圖澄的瞭解遠遠不及冉閔,以石塗曾經的身份,還從未曾真正跟佛圖澄交流過。不過當冉閔把佛教跟太平道之間的競爭來由一一理清講述後,石塗也覺得冉閔此計甚妙。
「唉,大哥啊,此信一落入佛圖澄手中,今後你我二人可就是國師大人的人了,要是國師一日落寞,你我也要跟著遭殃!」將手中的信封封好,冉閔又是一聲歎息。他的歎息卻是引來石塗的笑聲,「二弟,要遭殃那也是你啊,我早就是個死人了,死人還能遭殃不成?」
「咦,大哥,今日可是四月了?」
冉閔腦中靈光一閃,開口問道。
「正是,還有幾日就是清明了。」
說起清明節,兄弟兩人同時沉默下來,只不過石塗想到的是石瞻,而冉閔心中,想到的還有後世的爹娘。時過境遷,也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紀,自己那對白髮蒼蒼的父母,在清明那天是否會守在自己的墓碑前,痛哭流涕?若是有個直線電話,能夠溝通雙方,冉閔他恐怕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給自己的父母說上兩句,哪怕就是喊上一聲「爸,媽!」那也是一種幸福!
「對於他們來說,我是死了!我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不能盡孝雙親,就更不能辜負此時這個冉閔的身份!」腦中拋開哀思,冉閔重新振奮起自己的精神,若是一個小小的石宣都畏懼萎縮,那還談什麼將來匡扶漢室、中興漢族?
「最近還有什麼大事可以利用的?」
不管在旁邊寄托哀思的大哥石塗,冉閔絞盡腦汁回憶著這個時期石趙跟燕國之間的變化,到最後想得腦袋發疼,還真是讓他想到了一件大事。
照理說,以石趙和燕國之間戰戰停停的關係來說,這件事不算什麼大事,然而現在只要是跟石虎有關,對於冉閔來說,那就是大事。
「石趙和慕容鮮卑將有一戰,大哥,我們也許可以不用擔心石宣了!」
「哦,此話怎講?」石塗一臉疑惑,他不知道冉閔究竟從何而來的消息。為了掩飾自己的消息來源,冉閔只能將管中崖和張大川控制的密諜隊伍透露給石塗,同時道:「應該是阿奴干他們在鄂城所為的後遺症,我聽到消息,說慕容鮮卑那邊,前軍師慕容評、廣威將軍慕容軍、折衝將軍慕輿根、蕩寇將軍慕輿已經準備攻襲石趙遼西,正在整兵抹馬。」
「哦?」石塗心中默默算計,隨後問道:「遼西那邊駐守的應該是鎮遠將軍石成、積弩將軍呼延晃、建威將軍張支等,不知道他們會作何處理呢?」
按照歷史上的史實,石成等人壓根不是慕容評等人的對手,況且阿奴干在鄂城弄了那麼一手,不僅僅是將城中的守軍官吏殺戮一空,還將整座邊防重城焚燒一空,燕國慕容皝不奮而報復才是怪事。而到現在冉閔也總算是明白,為何歷史上僅僅是記載了慕容評等人寇趙遼西,掠奪千戶人口,平白無故的,幹嘛跟石趙交惡?自然是因為慕容皝以為鄂城之事乃是石趙朝廷所謂,前來報復,而讓慕容評等人掠人口而走,為的就是引動石趙出兵,好來個半途伏擊,重演密雲口之戰,殺幾個石趙的大將出出氣。
想到這裡,冉閔突然笑出聲來。
「二弟,何時竊喜?」
「大哥,我在想慕容秋一那個膿包,定然是已經回到大棘城,在那慕容皝耳邊說了不少慕容恪的壞話,以至於這次報復石趙,慕容皝盡然沒有讓慕容恪出兵!」
「哦,二弟推算一向正確,為兄這點是遠不如你,不過遼西方面的戰鬥,跟你我二人又有何關係?」石塗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弄明白,冉閔說的事情,跟眼下的情況有何關聯。
「當然有關係,大哥,你再替我休書一封,請國師轉呈石虎,就說那石成等人本性駑鈍,不足以戍守遼西,還請威猛無敵的太子殿下親自節制,以防被燕人竊了我大趙遼西。我個人說話當然是份量不夠,但若國師大人能夠明白其中關竅,自然會在石虎面前為我等說項,到時候,石宣他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這一來一回,豈非又是兩月功夫,到那個時候,長安這邊你我早已經得手,再慢慢跟石宣周旋也不怕啊!」冉閔眉飛色舞,為自己想出這樣一條妙計而興奮。石宣乃是後趙太子,又被石虎任命監國,而今遼西有戰事,冉閔上書請求太子石宣節制遼西諸將,那也是正常的舉動,他作為皇族,有發表自己建議的權利,當然,這話若是從佛圖澄口中說出,效果自然更是不錯。
有了計劃,冉閔心中大定,在石塗的協助下,很快將兩封書信搞定,而石塗對於冉閔書法上的「造詣」實在是有太多的感慨,一再勸說冉閔,有時間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練練書法,莫要弱了冉家時代書香的名頭
書信一出,又是幾日時間過去。
清明節,長安城中熱鬧非常,人流湍急,冉閔帶著顧小雅等人,也是出城踏青一番,憑弔先人,他同時也在心中默默為後世的父母祈福。時空穿梭,冉閔而今也不知道後世父母是否健在,他只希望他們能夠一生幸福平安。
「閔哥哥,你快來看啊,那裡有兩頭牛在頂架呢!」顧小雅的聲音傳來,冉閔訕然一笑,時值初春,萬物萌動,這牛兒之間為了爭奪伴侶而頂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冉閔對此並沒有興趣,但無奈顧小雅一再招呼,他也只得過去,還沒有走到顧小雅的身邊,就突然聽到小蘿莉發出一聲驚呼,「呀!好厲害!」
「牛打架而已,有什麼好厲害的!」冉閔心中嘀咕,暗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看到什麼都驚訝。然而此時,就連阿奴乾等僱傭軍當中,也傳出驚呼聲:「呀,那人好大的力氣!」
「好大的力氣?」冉閔終於來了興趣,走到顧小雅身邊,探頭一望,山崖下,果真有二牛在糾纏,而在二牛當中,一個年紀約莫十六七的男子,正一手揪住一牛的犄角,雙臂較勁,愣是將刨蹄噴息的兩隻蠻牛撐住,寸步不得前進!
「九牛二虎之力,九牛二虎之力啊!」阿奴干就在冉閔身邊發出歎息,雖說阿奴干也不是弱者,但他自問沒有這個膽量,站在兩頭紅眼公牛當中,力抗兩頭公牛!
「很大的力氣麼,走,去問問,這是誰家的孩子?」冉閔心中一動,待看清那孩子也是漢人模樣後,不禁起了愛才之心,帶著眾人就要繞下山崖。
路才行的一半,山坡下又有一條白花牛的影子掠過,就連顧小雅這小蘿莉,都為那白花牛漂亮的外形而驚呼。
「糟糕了,紅顏禍水!」
冉閔眼神一掃那二牛一人,卻見自打白花牛身影出現之後,兩頭公牛變得更加暴躁,都想衝擊對方,無奈那男孩居中死死頂住,漸漸的,兩頭公牛敵視對象,已經從對方,轉移到了那男孩身上,只見公牛拚命刨蹄,兩雙前蹄周圍翻出的新土堆起老高,而公牛的身軀已經快要崩成箭頭型,恐怕再這樣下去,那男孩就要支撐不住了!
「那孩子有些力竭了!」
畢竟是力抗兩頭公牛,一時可以為之,時間長了,人的耐力畢竟是不能跟公牛相抗,冉閔看著那男孩臉上崩出一根根紅筋,雙肩已經在高速顫抖,心中緊張之下,大呼阿奴干,注意保護顧小雅,他自己不顧還有五六米的落差,直接飛身躍下高坡,就地一滾,整個人就撲向那人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