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城,是燕國緊靠石趙的一個前線城池,只是因為兩邊還有管家堡這個隔離區域,所以平常時候,鄂城裡的駐軍並沒有超過一萬,最多的時候,也就是八千人左右。
正如冉閔估計的,慕容恪為了抽調進攻管家堡的兵力,幾乎是將鄂城裡的兵力抽調一空,就連平民都被慕容恪綁上戰車,工匠坊裡,正在加班加點的製造著攻城器械,尤其是簡單實用的蛤蟆車,更是造出了一大批,等待著運撥到前線。
因為眼下燕趙之間並沒有發生大型的戰爭,所以慕容恪並不是太擔心自己的後方補給線,而鄂城的守將更是高枕無憂,摟著自己嬌媚的小妾,一直到天色朦朧的時候,才折騰夠了,沉沉睡去!
一股濃煙,在鄂城之外不足三里的樹林當中騰空而起。
守著城門的燕兵,城樓上的哨兵紛紛轉頭向濃煙處觀望,不知究裡,而在鄂城當中,昨夜混入城中的法蘭西僱傭兵已經隱隱然將兵營包圍,今日一早混進來的近百士兵,則是在工匠坊外面兜著圈子。
當濃煙升起,將城中守兵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之時,兵營和工匠坊幾乎同時爆發出喊殺聲,法蘭西僱傭兵們拔出武器,發動了成軍之後的第一場戰爭!
不管鄂城當中殺的有多麼熱鬧,冉閔全然不理,早上起來之後,他就跟阿奴乾等人分開,單人匹馬的來到鄂城與管家堡之間的官道上,找了一塊高地,坐著等待。
冉閔在等,他擔心,鄂城城門外升起的濃煙,會驚動慕容恪,或者是周圍的燕兵。同時,他也在等從鄂城出發,前往管家堡給慕容恪送信的快馬,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慕容恪瞭解到鄂城發生的事情,否則對於此時在鄂城裡戰鬥的法蘭西僱傭軍來說,將會是滅頂之災!
「得得得!」
清脆的馬蹄聲從鄂城方向傳來,冉閔心中一動,整個人猛然起身,雙龍奪張開,箭矢扣弦。
冉閔視線三百步之外,官道上正好有個拐彎,也就是說,在來人拐過此彎之前,根本就看不見冉閔!而三百步的距離,冉閔有絕對的信心,將毫無預備的敵人射殺!
不是一騎!
三騎身影突然出現在彎道,冉閔心中一驚,右手扣住的利箭已然帶著尖嘯飛掠,眨眼功夫就鑽進那中間一騎的胸膛。
中間的燕騎滾落,戰馬受驚狂跳,而兩邊的騎士反應極快,竟然在此間不容髮之際,整個人鑽進戰馬腹下,馬鞭猛抽戰馬,加速向著冉閔衝過來。
無疑,這是此時最好的處理方式,只有加速向前,不給狙擊的人重新扣箭瞄準的機會,才有機會逃出生天,這兩個燕兵是老手,即便在遭受到冉閔突襲時,兩人的處理也沒有絲毫錯誤!
從兩騎狂奔的速度來判斷,冉閔已然是沒有機會跨上戰馬了。雖然以他的箭術,還來得及發射兩箭,但此時兩名燕兵都躲藏在戰馬腹下,加上馬速奇快,命中人的幾率會大大降低,哪怕是射殺戰馬,也頂多只能留下一個!
時機稍縱即逝,冉閔當機立斷,丟下雙龍奪抓起連鉤戟,隨後縱身一躍,恰好在兩匹戰馬衝到之時,雙腳落於地面。
「起!」
兩眼爆出神光,冉閔揮動起連鉤戟,一輪圓月般的光華自冉閔手中爆發出來,幾乎同時,兩聲戰馬哀鳴傳出,轟隆隆的碰撞聲中,塵埃揚起半天之高!
不等塵埃落地,冉閔先搶至左邊倒地戰馬處,只見那燕兵正要掙扎起身,一聲冷哼,冉閔手中連鉤戟飛刺而出,噗嗤一聲貫穿那燕兵胸膛!在連鉤戟透胸而入的同時,冉閔已然掉過頭去,兩眼竭力透過塵埃,尋找另外一名燕兵的蹤影!
「呼!」
當冉閔在右側倒地的戰馬周圍還沒有發現那燕兵蹤跡時,腦後突然暴起風聲,冉閔反應也是極快,連鉤戟反架頭頂,只感覺手臂吃力,光噹一聲在頭頂爆起!
火星四濺,可見那燕兵這一刀的力量有何等巨大,就連冉閔的手臂都感覺到一陣陣的發麻。心中暗讚這燕兵反應神速,定然是在看見自己身影時就從馬腹下脫身,等到自己了結另外那燕兵,此人就趁機繞到自己身後發起偷襲!
由此可見,鮮卑人的凶悍是名不虛傳,即便知道不是冉閔敵手,那士兵也要拚死一戰!
「卡嚓!」
戰陣廝殺,冉閔如今也算是經驗豐富,雙方兵刃相交,冉閔壓根沒有想過逃離,反倒是整個人向後靠去,死命貼進那燕兵懷中,與此同時連鉤戟盤旋而下,順著自己腰間舞動,那鋒利的矛尖,帶著強大的慣性,狠狠的砍進冉閔身後那士兵的後腰之上。
「噗∼」
冉閔感覺自己左側頸部被噴了一口重重的熱氣,隨後,那燕兵身軀巋然而倒,等冉閔轉身過去時,這名凶悍的燕兵已經翻著白眼,手腳只剩下條件反射般的抽搐!
一場狙擊戰,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中完成,三名燕兵無一逃脫,而冉閔自己也是弄了個灰頭土臉!
「呸!」
啐出口中的唾沫,冉閔將三個士兵身上搜過,卻沒有發現鄂城守將的求援信!
「這個守將,難道是個白癡麼?」
冉閔很是有些意外,還是因為這個守將根本就不會寫字,只能給慕容恪傳口信?
重新回到那高坡之上,冉閔盤膝坐下,調整氣息。剛剛截殺那三名燕兵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照面,但其中耗費的精力和體力,卻是相當的巨大,光是將兩匹疾馳的戰馬斬於連鉤戟之下,就已經差點讓冉閔脫力,而最後一名燕兵意外的反抗,更是讓冉閔心有餘悸,若是讓那燕兵偷襲成功,恐怕此時躺在地上的,就該是他冉閔了!
「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不成?」冉閔不自覺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宿命。
等到冉閔再次聽到蹄聲,張開雙龍奪時,從鄂城方向那個彎道出現的,竟然是十來個步卒騎兵,領頭那人應該是將領,卻又偏偏是衣衫不整,就連頭盔好像都沒有戴好,顯得非常慌亂。
「這是怎麼回事?」
這十來騎士兵的素質跟剛才三名騎士明顯不能相比,冉閔雙龍奪連連出擊,以點殺的姿態,將那衣衫不整的將領身邊拱衛的士兵一一射殺,等那將領回過神來時,距離冉閔還有百步左右!
卡在官道上的燕人將領眼神有些茫然,他好像還不敢相信自己身邊的親衛就這麼死得乾乾淨淨,百步之外,矗立在高坡上的那個身影,對於這守將來說,猶如殺神一般的存在!
「怎麼停下來了?」冉閔見那將領勒住馬韁,心中也是奇怪,他甚至已經計算好了下一箭的提前量,卻是因為敵人的止步,憋著沒有送弦!
「求求你,放過我吧!」
就在冉閔準備重新瞄準時,讓他意外的一幕出現了,那官道中的燕人將領丟開手中的武器和馬鞭,縱身下馬,噗通一聲跪在了黃土路上。
浮泡的雙眼中夾雜滾滾馬尿,頂著歪斜頭盔的燕人將領,跟死了全家一般,哭得稀里嘩啦,向著冉閔膝行求饒。
「燕人也有如此膿包?」
看那將領的舉動,冉閔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右手拇指微微一動,「咻!」利箭離弦而出,「嗡」地一聲出現在那將領面前一尺之處,羽尾顫抖不休。
「啊!」
那將領隨之一聲驚呼,整個人如同篩糠般抖起來。
「不會是關係戶吧?」燕人將領的不堪表現更是讓冉閔心中疑惑,照理說,能征慣戰的慕容鮮卑,怎麼會容一個廢物佔據將領的高位呢?
「報上名來,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