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了?」
晚間,聽到顧太炎的消息,冉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千思萬想都沒有找到的辦法,竟然被顧太炎幾句話,就毫無困難的搞定了!
最關鍵的是,如此離開,哪怕是時日拖的再長,那石宣也沒有理由找顧太炎的麻煩,療傷嘛,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臟腑受傷,治療三五個月,有沒有效果還難說。
「那我們何時啟程?」
搓了搓雙手,冉閔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興奮。
「急什麼?小子沒定性!」顧太炎很是不屑地瞥了冉閔一眼,「既然是要出遠門,總不能讓人起疑吧,別的地方不去,那祁家藥鋪子我是要去一趟的!」
「為何?」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咱們要是出去的時間長了,你當石宣會聽之任之?祁家藥鋪子是整個襄國城裡最大的藥鋪子,我去問幾味藥,要是他們此時沒有,而且相當長一段時間也無法提供的,留下我們不得不出門的證據,這才算是萬全之策,你小子,還嫩著呢!」
顧太炎的一席話,說的冉閔有些發怔。其實冉閔又哪裡是想不到呢,只是因為他內心過於激動,以至於將這些事情都給拋到腦後去了。
而第二天,去了祁家藥鋪子回來的顧太炎,臉色卻不好看。
「怎麼了?不會是昨天晚上祁家藥鋪子連夜進貨,你說的藥材,他們都有了吧?」一見那顧太炎的臉色,冉閔的心直往下沉。
顧太炎只是搖頭,「那倒不是,他們都沒有。」
「既然沒有,你做出這副臉色幹啥?還不去準備東西出門?」
瞥了眼冉閔,顧太炎道:「你懂什麼?我去問藥,自然不能只提那些生僻的藥材,可讓我奇怪的是,為何今日那祁掌櫃就連一些尋常的藥材,也是無法提供,難不成有人將他鋪子裡的藥,都給買光了?」
感情今日顧太炎去那祁家藥鋪子,一開口,幾乎是要什麼沒什麼,好像祁家改了行,不賣藥材,賣「沒有」了。
一個城裡最大的藥鋪子,竟然「這也沒有」,「那也沒有」,自然會讓顧太炎感到奇怪。只是兩人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抓緊時間收拾了東西,雇了兩輛大馬車,找了一些五大三粗的「車伕」,中午時分,顧太炎就帶著「重病不起」的冉閔,走出了襄國城。
「將主,可以起了,周圍再沒有人了!」
一個車伕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來,躺在車上,蓋著厚厚被褥的冉閔猛然睜開眼睛,翻身坐了起來。三下兩下的給自己穿好衣服,冉閔又極其小心的用一張厚厚的黑色布巾將自己的臉面遮起來,這才鑽出車門,一閃身來到車轅之上。
車隊並沒有停下,冉閔低聲道:「大車繼續前進,我們走!」
白龍馬被人牽了過來,重新見到自己主人,馬兒發出歡暢的嘶鳴,腦袋也湊過來,跟冉閔親熱。
「我也想你啊!」冉閔拍了拍白龍馬的大腦袋,隨後抓住手下遞過來的馬韁,翻身上了白龍的脊背。在清風堡,克林斯曼親自給白龍做了四蹄的蹄鐵,有了蹄鐵的白龍跑起來更加神駿,就連它自己好像都因為與眾不同的四蹄,在其他馬兒面前,更加的驕傲,也只有冉閔,才能讓白龍低下高傲的頭顱。
「老爺子,我們這就出發去清風堡了,你此去長安,可要多加小心啊!」
原來顧太炎和冉閔早已經商量好了,車隊所取的方向,跟清風堡截然相反,原本顧太炎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何方才好,還是冉閔最終敲定讓顧太炎去長安找石塗,至少有個照應,而他則是半道上換乘戰馬,帶著親衛直接去清風堡,看看那裡的組織情況,然後轉道前往管家堡,與管中月等人並肩作戰。
顧太炎從車窗裡探出腦袋來,衝著冉閔點點頭,「自己多加小心,照顧好小雅,若是小雅有個什麼好歹,老夫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
對於顧太炎的「恐嚇」,冉閔是早已經習以為常,他笑著點頭,一揮手,帶著三個親衛,驅馳戰馬,向清風堡方向而去。
南轅北轍,冉閔就這麼輕鬆的擺脫了枷鎖,如同一隻振翅的雄鷹,重新回到了藍天之上。
從跟顧太炎分手起的第二天,連夜趕路的冉閔四人,就出現在清風堡門口。而正好此時,陳三官正組織著清風堡的隊伍,準備出發。
「將主,您來了!」
冉閔看著眼前滿臉激動的陳三官,鎮定的點了點頭,「這就是清風堡的全部實力了?」
四百騎「五顏六色」的騎兵,唯一能夠讓冉閔看過眼的,就是坐騎和他們手中的兵刃。統一的白蠟桿長矛和環首刀,拋開質量不提,至少還算整齊,只是這些士兵當中,大多數人的表情青澀而緊張,一看就是沒有真正見過廝殺場的新丁,帶著這樣一支騎兵去打仗,能有幾成的勝算?
不僅僅冉閔心中是如此想,就連跟著他來的幾個撼山軍親衛,也是連連搖頭。
反倒是在這些漢人騎兵的後面,還有兩百多匈奴步兵方隊,這些步兵,就是當初那些匈奴流民,如今也被陳三官組織了起來。照理說可能這些匈奴人馬背上的水平會高一些,但冉閔也知道,陳三官心中也是無奈。
「將主,我已經盡力了!原來那黑旋風的手下,差不多都被石塗將軍帶走了,剩下的這些士兵原本就還在訓練階段,幸好還有幾個石塗將軍留下來的軍官約束,否則屬下都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出堡呢!」
陳三官口中的「幾個軍官」,冉閔也看見了。
石塗麾下的將士那都是屍山血海裡趟出來,撒在這些新丁當中就像是星空裡的滿月一樣明顯,光是這些老兵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勢,就足以凸顯出他們的存在。
而此時,冉閔看到這些老兵也正在向著自己行注目禮。
「兄弟們好!」
冉閔一拱手,如電光一般的眼神掃過隊列,換來士兵們的一聲怒喝,只不過這聲音顯得有些稀拉,也不怎麼整齊。
有回音就不錯了!冉閔心中自我催眠,同時向著那幾個軍官淡淡一笑,「慕容鮮卑正在進攻管家堡!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雖然你們剛剛成軍,但沒有哪一支鋼鐵雄獅是訓練出來的!眼下就是讓你們脫穎而出的機會,只有勇敢的面對挑戰,用敵人的鮮血洗練,你們才會成為一名真正的勇士!」
「殺!」
在軍官們的帶領下,隊伍再次發出一聲大吼。
「張四方帶領的步卒呢?」
讓陳三官帶領隊伍出發,冉閔轉頭,問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一個密諜。
「管統領和張將軍帶著人馬此時應該才剛到下越郡,需要的服裝已經送過去了,但因為是步卒,所以時間上可能會延遲一兩天,將主,要不屬下再去催一催?」
催有何用?
那些買來的精壯奴隸訓練到如今也只能算是普通的步卒,也只有冉閔和張四方兩人能夠使喚的動。冉閔相信張四方不敢在這些方面誤自己的事,再去催也沒有用了。冉閔安坐在白龍背上,望著從眼皮子下走過的那些匈奴流民。
原本應該是石趙國貴族的匈奴人,此刻竟然跟漢民的「乞活軍」沒有多大的差別,光是那些匈奴人木然的眼神,冉閔心中就是一陣暗爽:你們也有今天?
冉閔真有種好好羞辱這些匈奴的衝動,然而欺負弱者只是膽怯者的行徑,冉閔自認是個勇者,又豈會放縱自己這種不正常的心態?
他在觀察著這些匈奴人,事實上,若僅僅是從體魄天賦來說,遊牧民族確實比漢族人強。